天地清明引(189) 古弦吟-夢境現主3

作者:云簡

圖為明 唐寅《夢仙草堂圖》局部,弗利爾藝術博物館藏。(公有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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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夢境現主(3)

清晨起身之時,已有回信。金山觀之,立時著衣尋夏玉而去。

「金老闆,早。」夏汀道。夏玉正準備吃早飯,見金山來此,立時起身:「金老闆有何要事?」

金山道:「吾主已有回信。」

「嗯?」夏玉先是一愣,隨後道:「想不到,如此神速。」揮手之間,從人撤去早餐,竟一口未動,看得金山一呆。

「金老闆不妨直言。」夏玉道。

金山取出紙條,道:「夏老請看。」

夏玉接過紙條,伸長手臂,待看清之時,登時笑逐顏開,喜極而泣,連呼道:「吾江南有望,江南有望!」原來紙條之上,玄雪之言乃是:「許爾江南太平,不下皇甫之時。非止一方,當於四海宣仁,儒家教統為尊,德化禮法為榮。敬天法祖,重振綱常。」

「夏老還有何話說?」金山道。

夏玉道:「無話可說,無話可說。」

早餐重上,二人對席而坐。

****************************

其日午後,夏玉挽留不得,金山言尚有要事,匆匆離去。待其走後,夏玉馬不停蹄,趕往吳府。

入得廳堂,但見其餘四大家族首領皆在,想來是昨夜主戰、主和之爭,眾人心懸不已,蒞日再入吳府商議。

眾人見夏玉來此,紛紛起坐拱手。

夏玉就座,道:「爾等可有商量出甚結論?」

孫靜言一揮香帕,道:「未有甚進展。」

夏玉道:「老夫之憂心,與爾等並無二致,皆對玄沙之主存有疑慮。但老夫之底線,乃是不得興兵,焚毀江南百年基業。」

「夏老所言極是。」劉溪川道。

孫靜言附議道:「戰事若興,該有多少孤兒寡母,便似吾等。」說話之間,香帕抹著眼淚。

「姨母所言差矣。若降玄沙,便是引狼入室,百姓作奴。」袁波道。

孫靜言霍然起身,指問道:「你待如何?」

袁波道:「玄沙若敢引兵來犯,吾等自當身先士卒,以衛家園。」

「小子胡言,可知後果?若是為吾等反抗之事,玄沙大舉入侵……便非是為奴一般簡單,只怕引動報復,生靈塗炭。」

「姨母怎知一定會輸?」袁波道。

「小兒怎知一定會贏?」孫靜言指問道。

「不打怎知輸贏!」吳世桐道:「望風而降,豈不助長玄沙氣焰,任意欺凌吾等百姓。再者,爾等不見三國吳國君主之策,百姓臣屬皆可歸降,然則主公萬不能降。否則,只有死路一條,與其任由玄沙凌辱,還不如現下自盡,以謝江南百姓。」

雙方爭吵不休,又陷昨日僵局。

「咳咳……」忽聽幾聲滄桑之聲,眾人消音,看向夏老。只見其人伸手入袍袖之中,顫顫巍巍取出一張紙條,道:「這是昨夜玄沙之主回書。」

「我看!」吳世桐躍至夏老面前,閱畢一愣。孫靜言見其如此,接過再看,登時喜笑顏開:「我看,吾等真是多慮。」劉溪川、袁波看過,四目相對,皆是一愣。

「既有承諾,吾意歸降。但也有條件,細則條款須分寫清楚,各自署名,昭告天下,以作公信。」夏玉道。

「我看此事可行。」孫靜言道,劉溪川點了點頭,道:「玄沙既有明言,吾等該當抓住契機。」

「吳大哥之想法呢?」袁波皺眉道。

吳世桐搖了搖頭,道:「不可信,不可信。」

「為何?」劉溪川道。

吳世桐道:「不過一紙書文……」

「便是昭告天下,還無公信?」孫靜言道。

吳世桐道:「四方諸侯,唯江南據地利、人和之益,最難攻占。如若不戰而降,只會助長玄沙氣焰,屆時任其肆虐江南,四方之人安敢出頭?」

「這……吾倒是未曾想到。」孫靜言道。

吳世桐續道:「上古清明,人心為道義所束,不敢自食其言。方今天下,早已不復其時,文治暫且不論,武功定決天下。」

「那又如何?」夏玉道,「其人既然許諾,斷然不敢食言,否則豈無誠信,天下誰人信之?」

「若拒絕玄沙駐軍江南,其人也可答應?」吳世桐喝道。

此言一出,夏老沉默。

袁波皺眉道:「緣何要駐軍?」

吳世桐道:「若不駐軍,再不設官職管理,玄沙之令則無法通行江南,其主定然不會答應。然而,如若玄沙之兵長驅直入,豈不是吾等,將家園國土,拱手奉上?」

「既然如此。」夏玉陰沉道,「吾等何必相商,各自定奪吧。」說罷,拂袖而去。

「夏老此言何意?」袁波不解。吳世桐未及答話,孫靜言搶道:「便是各自為政,與玄沙談判吧。」說罷,亦拂袖離去,劉溪川亦去。

「吳大哥,現下如何是好?」袁波心急如焚。

吳世桐眼神凌厲,道:「容吾再思。」

****************************

玄雪出征江南,行至京郊,玉輦停頓:「何事?」

碧水兒道:「回稟王上,夜掌門先行一步,原來是在前方祭奠故人。」

「噢?」玄雪眉心一皺。

碧水兒道:「出征之前行此祭奠,是為不祥。請王上下令責罰。」

「想必是其夫人。」玄雪低眉一嘆,步下玉輦。天上落雨,侍衛撐黃蓋寶傘。

細雨綿綿,但如心淚,淒淒而訴,轉眼滂沱。

夜洋面碑對酌,臉上不分雨淚。

「見過王上。」仇紅頂見華蓋寶傘,趨步上前,屈膝跪拜。

玄雪道:「平身。緣何不與爾主撐傘,任其淋雨?」

仇紅頂道:「回稟王上,掌門不許。」

「為何?」玄雪不解。

仇紅頂道:「掌門言,夫人之墓漂泊風雨,生不能同甘,死亦共苦。」

「唉。」玄雪嘆了口氣,續問:「他在此多久了?」

仇紅頂道:「已經三日三夜……掌門言要為夫人守滿頭七。」

碧水兒道:「回稟王上,日前軍機要務,令夜掌門急速回轉,其時頭七未滿……」話頭一頓,忽似明白,道:「現在,想必已經七日了吧。」

「唉……」玄雪嘆氣,示意眾人不得跟隨,取了仇紅頂之傘,行至墓前。只見夜洋面色慘白,神情憔悴,心下不忍,嘆息一聲,傾傘擋住風雨。

明知人死不能復生,卻是仍舊不敢承認,情願沉湎於曾經回憶,念往昔悠悠,憶舊人種種,不願忘,不肯離。夜洋面目呆滯,沉浸回憶,未有留意。忽然,輕輕一語,飄若秋風:「該放下了。」

聽而不聞,亦或根本不曾入耳。風雨之中,一人孤立,一人跪坐,不知過了多久。驟雨初歇,驕陽中天,葉尖滴雨,花蝶翩飛,燦燦日光,方知生死乃塵夢一場。

回返玉輦,復又前行。

日光灼灼,玄雪掀簾,秋雨過後,涼風習習。晴光幾許,映照西山晴雪湖,蕩蕩漣漪。

「停轎。」玄雪道。

夜洋勒馬,碧水兒打轎。玄雪走近湖邊,但見秋花搖曳,水光瀲灩,孤寂山湖間,何處消埋芳魂?指尖撫碑,清淚斷落,斑斑駁駁,正是鄭笑笑之墓。

思故人,憶往昔,不堪回首處,望盡天涯路。

「本宮會讓爾之犧牲,重鑄意義。為你我曾經心願,開出太平天下。」心思及此,拂袖離去,期望之承負,決然之心意,但見初心,義無反顧。

****************************

下江南,經京杭運河。

「三年前,小梅與童子,也是如此南下,不知二人現下如何?」憑欄望水,回憶浮旋,終於淹沒于濤濤江波。

三日三夜,杭州府下船,穿過蕭山雲天關,便是靈隱山麓,十景西湖。

換乘玉輦,加急趕路,天黑之前便能入杭州城。

蕭山側峰,山清水秀。雖是匆忙,倒也不乏觀風賞景之意。不比北方深秋紅楓,秀美江南,溫潤如玉,悅目亦賞心。玄雪心懷暢然,醉心山水之間,無憂忘身。

突然,玉輦震盪。

「何事?」玄雪掀開轎簾,但見冷鋒逼命。「大膽!」碧水兒長劍挑開,黑衣人翻身後躍。

「王上莫怕,便是一夥山賊。」碧水兒持劍擋在玉輦之前。

玄雪步出玉輦,負手觀戰。但見一眾人等,皆身穿黑衣,不像山賊,倒像反賊。為首之人,身長七尺,使得一手好劍法。

碧水兒步步後退,道:「此處危險,請王上回轉玉輦。」

話音未落,只聽轟然巨響,草木騰空,土石飛揚,玉輦灰飛煙滅,眾人大駭。

「看來反賊是有備而來,令金山速來救駕。」玄雪道。

「是!」碧水兒領命而去,夜洋暫接護衛。

豈料眨眼之間,黑衣之人頓增三倍之多,將玄雪一眾人等,團團圍在垓心。

「現下怎辦?」玄雪心思焦躁。

夜洋殺退三人,道:「王上,耽擱恐有危險,不如突圍。此處山巒疊復,不難藏身。」

「也好。」玄雪道。王令一下,夜洋長嘯一聲,眾人領命而退。眾黑衣人但要追趕,豈料毒霧迎面而來,無人進得一步。

玄雪、夜洋一眾人等,急行半個時辰,藏於山腰隱蔽處。一路狂奔,玄雪氣喘吁吁,提袖抹汗。幾個勉力逃出的侍衛,坐地喘息,夜洋獨自包紮傷口。

「金山接令便至,眾人不可懈志。」玄雪道。

「遵命。」兵士道。

話音未落,忽聞左右兩翼,人聲呼喝。耀耀日光之下,旌旗飄揚,竟是四面吳歌。

「快走!」夜洋喝道,掩護玄雪再次突圍。東藏西轉,終於到得蕭山腳下,只剩兩三殘兵。眾人身疲力乏,屢遭驚嚇,個個驚魂難定。

「江南冥頑不靈,王上不殺人立威?」夜洋揚眉道。

玄雪額沁冷汗,起手抹掉,指著前方山谷,道:「此處是何地?」

夜洋打開地圖,道:「雲天關。過了此關,便是杭州城。」

「入關。」玄雪道。

五人入內,但聞峽谷之內,夜梟悽厲,絕壁聳立,只餘一線天光,森然可怖。

忽聽「啊呀!」一聲,玄雪回身視之,但見一個侍衛,誤觸捕獸陷阱,立時斃命。

「小心,夜洋探路。」玄雪道。

行不至十步,不知何處冷箭,又一小兵立時斃命。

玄雪眉心一皺,道:「此處機關重重密布,不宜前行。」

僅存的侍衛道:「追兵不敢入內,恐也是早知此地……」

「絕難生還。」玄雪道,憶起曾經蓮花峰頂大戰,登時心驚,道:「夜洋,地圖何處來。」

夜洋道:「王上言不可行大路,招搖過市,引人注目。屬下遂令人重金購得,豈料如此。」

「如此險地,凡人豈可輕身入內。」念及至此,玄雪懷疑縈心,又見夜洋殷血繃帶,心下一軟,道:「速尋出路。」

「是。」夜洋得令,一馬當先,解除幾處機關。路,卻是愈行愈窄,愈行愈是艱難。

「還有多遠?」玄雪問。

夜洋再展地圖,走了不及十分之一,登時嘆了口氣,道:「金大人緣何還不來接應?」

玄雪忽地想起,道:「想必不知我等在此處。」說罷,取出袖箭,明空一閃。

「反正反賊不敢進入,我等便在此處等待。」玄雪道。

一行三十餘人,現下只餘玄雪、夜洋及一個侍衛,三人各自獨坐,一言不發。

「有水。」侍衛眼前一亮。想來方才一路奔波,滴水未進,登時奔上前去,卻不知為何物絆倒,登時面觸毒水,形容不再。

「小心!」玄雪話音未落,但見峽谷對壁,流出汩汩液體,登時心驚。再觀夜洋,反倒不以為意,心下一凜,道:「此物有毒,爾不怕哉?」

「哼。」夜洋指捻蘭花,兩壁頓然起火,轉眼熊熊,玄雪驚呼之際,忽聞頭頂一人之聲:「王上莫怕,老臣在此。」抬眼一望,竟是金山。(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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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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