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的哭法,我都準備好了

從女孩到女人,福原愛的眼淚哲學
作者:福原愛
每個人生命中都有100分的愛,只是從不同的地方得到。(龔安妮/大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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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覺得哭會丟臉, 我想告訴每一個愛哭的人, 哭,反而讓我成長很多。

——每一次爆哭的過程,我學會了說出心事。

敢為自己的軟弱流淚,就是勇敢

以前大家幫我取了個綽號叫「愛哭鬼」,的確,我真的愛哭。有次朋友問我,我現在都當媽了應該不愛哭了吧。我想了想,最近一次的大哭,好像是生完第二胎坐月子的時候。當時我剪了瀏海,因為產後還沒瘦下來,所以臉看起來更胖了。小傑在我面前拿了一張紙、一枝筆,然後畫了個半圓形說:

「妳現在的臉就是這‧ 麼‧ 圓。」

爆哭。

在月子中心的時候很著急,瘦不下來怎麼辦?眼看著要回家了,也開始要準備工作了。

「萬一衣服穿不下怎麼辦?」

「大家說我胖怎麼辦?」

每天腦海中都在糾結這些煩惱,偏偏老公還誠實地說我的臉超級圓,我一下崩潰了,壓力全發洩出來,毫不猶豫大哭一場。

聽到這裡,可能有人會怪小傑太狠心,但其實那是他對我愛的表現,他不會對我說謊。因為這句話,我終於把隱忍多時的煩惱通通說出來。小傑了解我的焦慮,便帶我一起研究怎麼瘦身,盡量撥時間陪我去月子中心的健身房;之後回到家,也會承擔家務讓我有時間去跑步,找回自信。

哭並不會丟臉,我想告訴每一個愛哭的人,哭讓我成長很多。

回想剛去中國東北訓練時,我還是小孩,不管是周遭的人或是剛接觸的人,其實都不太會對小孩的外型有太多的批評。但到了18、19 歲就不一樣了。正值青春期的我還在發育,身材比較圓滾滾。有一次開訓,大家才見到我就立刻說:

「妳胖太多了吧!」

「臉超圓!」

「怎麼會胖成這樣?」

一句句對我外表的批評、嫌棄襲捲而來。印象中,聽到這些話我直接衝回休息室哭了3 個多小時,整個下午都沒辦法訓練。

但後來呢?這一哭,我反而把心打開了,開始意識到,想哭就哭出來,並不丟臉。

日後,我能這樣直接開別人的玩笑,也禁得起別人開玩笑,全靠小時候的眼淚。

在里約奧運的頒獎臺上,中國隊拿了金牌,日本隊是銅牌。所以我和中國隊代表、也是我的好朋友劉詩雯一起站上頒獎臺。但因為臺子很小,大家擠來擠去的,我們兩個人笑成一團,大家應該有看到報導,知道當時我們在說:

「這臺子太小了吧?」她說:「是妳臉太大了!」

我回嗆:「妳才屁股大!」

每次哭完後我都更堅強了一點;每一次受傷後,我都更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打擊,那我要更勇敢一點。

「但妳真的有成長嗎?不是到現在還常常爆哭?」

我想了想,覺得自己是在流淚中成長的。每次委屈我都哭,但走到今天為止,要我因為被說胖而爆哭,可能要到被說到第300次吧(笑)。

人生過程中,我們總是被教育不要哭,哭是弱者的表現。一天到晚掉眼淚或許不好,但若是哭完之後得到的是力量而不逃避問題;落淚之後展現的是更堅強而非自怨自艾,那麼,當一個「愛哭鬼」也沒什麼錯。

無論怎樣的哭法,只要準備好了,就不會白走這一遭。

——每個人生命中都有100分的愛,只是從不同的地方得到。

愛不會總是柔軟的

大家應該都對我媽不陌生——福原千代女士(笑)。有人看了我的紀錄片叫她「虎媽」,說她教桌球很嚴格;有人欽佩她,能夠把3 歲小孩拉拔成一個專業球員;也有人覺得她對我超好,一路教我桌球到長大,成就了我的事業,犧牲了自己的青春。

這些都沒錯。但說來也許大家不相信,我以前常在心裡想的是「媽媽是不是恨我?」(大笑)

比起媽媽和女兒的關係,我們更像是教練和選手。直到現在,我都記得小時候她對我講的每一句嚴厲訓斥,一句句:

「不想練就不要練了。」

「如果現在不要打,以後永遠都不要打。」

「今天妳走出去休息,以後就不用再來了,我不要浪費時間。」

對一個還沒上學的小孩來說,母親代表一切,「媽媽拋棄自己」如同天要垮下一樣地令人崩潰。

我的成長過程,紀錄片裡都看得到。以前我總是不斷地思考:

「妳怎麼捨得罵我?」

「妳是不是恨我?」

內心小劇場裡的各個戲碼,絕對超乎大家想像。

直到現在,自己有了小孩,由於我的個性偏向對孩子百般溫柔地呵護,也會不禁想:

「我媽真的很做自己耶,她居然有辦法開得了口,對我說出那些嚴格的要求⋯⋯」

如果要我對あいらちゃん(註:福原愛的大女兒)這樣說話,絕對做不到。

小時候我以為自己沒有得到愛,至少從媽媽身上沒有。一直到長大了、懂事了,我才明白桌球這條路,是媽媽替我鋪好的;我確實沒有從她身上得到想像中的愛與情感,但在我堅持投入桌球將近20幾個年頭中,遇到超多給我愛的人,追溯源頭,那正是她給我的愛。

剛開始打球時曾被電視臺訪問,遇到了記者佐藤修先生。透過富士電視臺的紀錄片《鏡頭下的四分之一個世紀》,為我博得了好多關愛。贏球了,球迷給我支持加油,那是愛;輸球了,他們還是鼓勵我、安慰我,幫我分析對手策略,那也是愛。還有像是這樣的愛——到了一個異地,有素昧平生的人肯無條件地幫助自己。

從小去中國訓練,慢慢開始學東北方言;長大一點了,在俱樂部跟著中國教練學普通話,看到每個東西都會問:

「這個中文怎麼說?」

讓我多會了一種語言;和教導我球技的中國籍教練「媛姐」相遇,給了我好多讓心志強大的方法;遇到小傑、遇到疼我如親生女兒的江爸、珍姐,我來到了臺灣,這裡也充滿愛。

我突然間明白了。原來不管是誰,每個人生命中都會有100分的愛,只是從不同的地方得到。

有些人在家裡得到萬般呵護,有些人長大後得到眾人關愛;有些人一出生就被拋棄,但長大後交友廣闊;有些人早早離家打拚,但事業上有貴人相助;有些人的原生家庭並不美滿,但遇到了懂得愛的人結為連理,打造美滿的另一個家。每個人其實都會蒐集到100 分的愛,只是來源不同。

曾有朋友跟我說,她成長的背景不受父母重視,覺得沒有自信,常常想「自己是路邊撿來的」。那時,我已經來到臺灣了,除了全日本對我的關心,還多了臺灣人的溫柔對待,就算童年回憶裡沒有媽媽的呵護,但長大的我發現自己擁有許多無私的愛。所以我立刻回答:

「怎麼會?也許妳沒有從父母那邊得到一般人所謂的愛,但空出來的地方,會有其他人的愛來補上。」

我相信我的路是媽媽鋪好的,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一點也不誇張,沒有媽媽的嚴厲,我不會被日本人認識,不會打桌球26 年,更不會遇到老公,不會有現在這樣充滿愛的家,也不會有那麼多臺灣人給我無條件的愛。

認識我媽媽的人都明白,有3個字形容她最適合——「做自己」(笑)。

直到現在,媽媽年紀大了,還是依舊堅持去桌球館打球、看球,連女兒有事請她幫忙,仍是以桌球為第一優先。記得有次請媽媽幫我待在日本的家收件,因為宅配人員要送あいらちゃん的東西來,當天如果沒收到,之後要出國就會來不及。但媽媽說什麼也不願意多待30 分鐘再出門。

「我要去球館。」

她就是不斷重複這5 個字,當下我超生氣,氣到打電話給老公抱怨:

「你看看千代姐(媽媽的名字)啦,連孫女的事情都不願意妥協!」

隔天再想起這件事,在表面的氣憤下,我心底有另一層明白:或許,她的拒絕也代表著她把我培養成「現在的福原愛」的執著。如果沒有那種莫名的堅持,如果她不是一個會跟3歲小孩講超級無敵深奧原則的媽媽,或許我不會是現在的我。◇(節錄完)

——節錄自《不管怎樣的哭法,我都準備好了》/ 三采文化股份公司

(〈文苑〉登文)

《不管怎樣的哭法,我都準備好了》書封/ 三采文化股份公司提供

責任編輯: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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