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絕境逃生
絕境逃生離苦海,鐵幕牢籠難闖開,
千里萬里被抓回,槍殺酷刑活受罪。
夾邊溝內遇舅兄,臨葬奇跡活過來,
待到平反昭雪日,夫妻雙雙把家歸。
在共產黨統治下一次一次的懲殺運動,把千千萬萬同胞扣上各種罪名槍殺或勞改勞教,而僥倖活下來的人在勞改勞教營和農村中,終年還要受到慘無人道的欺侮淩辱毆打和各種迫害,他們日夜盼望著脫離苦海,獲得自由重見光明。但茫茫大海看不到盡頭,因此有不少人冒著生命危險,為了追求自由,偷逃到香港、臺灣、歐美和蘇俄等地方。
在北大荒,原錢明的班裡有個原工業局的于偉根和張才良這些天來正在思考著如何冒險逃離這個人間地獄。這天晚上,他們在夜幕掩護下,帶了電筒、食品、棍棒鑽進了通向興安嶺的山林。他們在從來沒有人走過,到處是帶刺小樹株和雜草叢中摸索著向北艱難地穿行。他們白天行走,晚上爬樹上睡覺,以防被野獸傷害。乾糧吃光了,他們吃野草充饑,在樹林裡遇到過狼,遇到過熊,但被他們巧妙地一一躲過。
經過五天長途跋涉,終於來到烏蘇里江,隔江就是蘇聯的地方,但這條江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這時他倆饑餓難忍,無力泅過江去,於是他們找到一個農家,慌稱探礦隊員迷失路途,要求用糧票和錢換些食物吃,他們每人在農家吃了二個窩頭,和帶了二個窩頭又重返江邊。
這時太陽已經西沉,天空霞光萬道,把江中的水映成金黃色一閃一閃的波濤,如同撒在江中無數的金子一樣。江面並不寬,江中已沒有船經過,兩岸也無人影。他們想這是逃生到蘇聯去的最好時機,事不宜遲,於是二人跳下江去。此時雖已初夏,但江水還是刺骨的寒冷,他們咬著牙拼了命游到對岸,這裡已是蘇聯哈巴羅夫斯克管轄的地方了。他倆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總算逃出了牢籠。
他們呼吸進第一口空氣時,感到格外新鮮,於是他們乘著夜幕的掩護,忍著濕衣服的寒冷,沿著一條鐵路向北前進。不知走了多少路程,見前面有燈光的村莊,他倆鑽進竹林,伏在一所草房子旁休息和觀察四周動靜。深夜的星星照著他們,四周一片清靜,但蟲兒不時發出各種叫聲,遠處還傳來一聲聲的狗叫,一列列貨車從不遠處的鐵路邊經過。
張才良對于偉根說,我到前邊村莊去探探路,一會就回來。隨後于偉根左等右等,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回來,于偉根只好一個人進村尋找暫時躲避地方。他連日勞累饑餓和缺睡,再也走不動了,當見到一個農家的牲口棚,他不顧一切地鑽進一堆亂草,不一會就進入夢鄉打起鼾來。
這裡原屬我黑龍江管轄的領土,後被沙皇搶去,房子裡住著一對老夫婦,他們的二個兒子在衛國戰爭中犧牲,老婦人清早起床給牲口餵飼料時,聽到異聲,把她嚇了一跳,她趕緊把老伴拖來。
她老伴高九喜,今年52歲,在集體農莊擔任小隊長。他將甜睡在亂草中的年輕人喊醒,于偉根見有人站在他身邊,立即翻身下跪,說明來意,求老人幫助保護。因為高九喜在蘇聯30年代肅反運動中受過迫害,差點喪命,所以他聽了非常同情。為了保護,他把于偉根收為義子。1979年右派平反,于偉根回到原單位工作,他把救命恩人高九喜當成自已親生父母一樣看待,為他送終。
再說同行的張才良那天晚上出了竹林去探路,在回來的路上走反了方向,一直找到天明也沒有找到竹林,不巧碰到了共產黨農場的治保主任。一個陌生青年在這裡遊蕩,治保主任斷定他是間諜,把他抓住交給邊防員警。
在審訊中,張才良咬定自己叫劉健,因在家裡挨餓,所以到蘇聯做小工尋飯吃。審來審去審不出什麼名堂,於是他們把張才良押到莫斯科,交給中國大使館。大使館的暴徒把自己同胞不當人,把張才良手腳捆綁,毛巾塞嘴,裝進麻袋,當貨物運回中國,經共產黨弄清身分後,以叛國罪將他槍決,處死時年僅32歲。
錢明自從麗珍死後,日夜思念愛妻,失去了精神支持。他牢記麗珍的囑咐,他要堅持活到看到平反昭雪的那天。他認為還留在北大荒受苦就等於等死,他在于偉根、張才良逃離的啟示下,一天晚上,他和找過彭真的那位大學教授龔國興說,我想逃離苦海去尋找自由天地。龔國興聽了勸他,錢老弟,你想共產黨控制著一切資源,大小單位村村巷巷都安排共產黨的大小頭目監視著一切人,縱然你能逃出千里萬里,還不是仍然在共產黨的棺材裡,你還是不要冒險為好。
錢明說大不了把我槍斃,那時我到陰間地府和麗珍團聚在一起不是更好。龔國興接著又說,全國各地勞改勞教和在農村改造的右派以及各階層民眾為逃離苦難,先後逃到港、臺、越南、泰國、緬甸和蘇俄等國家,但有不少人被抓回以叛國罪處決,而逃在國內被抓回的受到共產黨的嚴刑拷打殘酷折磨。錢明說不自由寧可死,也許碰巧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於是錢明這幾天一直假裝拉肚子。一天錢明隨大隊人馬到十里外的農田勞動,在半路經過一座山下的樹林,他向排長請假拉屎,排長說拉快一點,迅速跟上隊伍。錢明鑽進小樹林,拐到一個長途汽車經過的網站,趕上一班去密山火車站的汽車。
他怕員警查出,所以不敢搭火車去哈爾濱,於是他爬上一輛運煤的貨車,把他帶到錦州。他想起被肖澤陷害押送到這裡來勞教的舅表兄阿林,於是他到錦西勞教所尋找。他看到勞教所門前有幾個風也吹得倒的人在打掃衛生,錢明便問他們,認識不認識由江蘇送來勞教的秦阿林?有個中年男子回答說,二年前勞教期滿後,所裡說他是危害社會的危險分子,不准他回原籍,把他調到甘肅夾邊溝勞教所就業去了。
錢明又問在這裡勞教的右派是否都在煤礦採煤?他們回答,你有興趣不妨到牆裡看看,我們這裡的多數人做餓鬼見閻王去了,剩下來的從頭到腳腫得不像人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只剩下我們幾個,叫我們幫著看門打掃衛生。
事後錢明用糧票在街上買了點窩頭後又爬上貨車,經過三天三夜,回到了故鄉,見到了多年不見白髮蒼蒼的媽媽,母子相見熱淚盈眶。她母親久久看著兒子說道,兒啊,只相隔短短幾年,你蒼老多了。自從你和麗珍去北大荒後,我無時不在想念你們,經常惡夢連綿。有一次麗珍對我說,媽媽我今生不能來服侍您了,說著她大哭不止,但願老天能保佑她平安。隨後她問錢明,為什麼麗珍沒有與你同來,我要看看媳婦。錢明歎氣道,北大荒是右派們的人間地獄……。
這天娘兒倆同睡一床,她告訴錢明,自從你們去北大荒後,農村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從農業初級社跳到高級社,一夜功夫又變成人民公社,搞大躍進吹牛皮放衛星吃食堂,接著又搞高徵購,把農民的口糧種子糧都逼出去交徵購糧,因此造成大饑荒吃樹皮草根。在這塊魚米之鄉的土地上已有不少人被餓死了,你小妹小芹才16歲,為了活命只好嫁到江西農村去了。
待續@*
責任編輯:蘇筱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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