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紫陽現象

周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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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月18日訊】他出于人道与博愛的情怀,听從內心良知的聲音,堅持用不流血的方式“在民主与法治的軌道上解決問題”。

經受了長達十五年的幽禁之后,趙紫陽先生以85歲的高齡郁郁而終。面對這樣的不公不義,我無法用言語表達我內心的沉痛。至于用行動來表達,比如,親往他的家中吊唁慰問,就更不可能了——我剛剛被告知,那“絕對不行”。

中共加于趙紫陽先生的,是三重的不公正:
一,對“六.四”事件的定性完全錯誤。作為深深卷入這一政治漩渦的當事人,我從未听說哪個學生或知識分子曾意圖推翻共產党;至于“有組織、有綱領、有預謀”則更是天方夜譚。
二,說趙紫陽先生“支持動亂、分裂党”,這純屬妄加罪名。作為按照當時的党章國法產生的最高領導人,他出于人道与博愛的情怀,听從自己內心良知的聲音,正确地預見到血腥鎮壓的嚴重負面后果,堅持用不流血的方式“在民主与法治的軌道上解決問題”;當自己的正确意見不被采納之后,他不是同流合污,而是毅然辭職(僅僅是辭職而已!僅僅是不忍看學生娃們流血而已!);在“真理”和“謬誤”、“高尚”和“卑鄙”、“自我犧牲”和“一已私利”的艱難抉擇之中,他勇敢地選擇了真理、高尚和自我犧牲——這在如今中共的高級領導人當中實屬鳳毛麟角。趙紫陽先生以自己罕見的高貴品格,為共產党這個聲譽不佳的群體贏得了極高的贊譽,把這樣一個人入罪,不能不說是中共當政者的奇恥大辱!
三,“六.四”血腥鎮壓之后,對趙紫陽先生依法應享有的大部分公民自由的剝奪,根本就于法無据。這不僅是不正義的,更是非法的。照此辦理,法网就可以由當政者任意戳出一個個大洞,中共所謂“建設法治社會”的宏愿就不過是徒托空言。這是不能用“政治需要”加以辯護的,因為,“法治”意味著憲法和法律的至上性,而絕對不可以讓憲法和法律屈從于由當政者任意解釋的所謂“政治需要”。

一個好人普遍地不得好報的社會絕不可能是一個好社會。歷史無情,這樣一种坏社會遲早是要被淘汰的。然而,這不是因某种神妙莫測的、与人的行為与意志無關的什么“歷史必然規律”自動地起作用,相反,僅僅是因為有足夠多的志士仁人為好社會不屈不撓地堅持奮斗——這其中理所當然會包括共產党內眾多的正直明智之士。中共內部的健康力量仍然在成長,我們不應當有意無意地抹煞這一客觀事實——千真万确,它是事實,而不僅僅是什么善良書生的主觀愿望。這個事實,我把它稱作“趙紫陽現象”。

我所說的“趙紫陽現象”,主要包含兩層意思:一方面,這些共產党人仍然審慎地遵守著共產党的內部規則即党紀——按照改良主義的、而不是革命的价值標准,這樣一种行為方式是合理的,在目前的現實情況下,我們沒有理由作更多的苛求。另一方面,這些共產党人卻是真正地大徹大悟了——他們正在經歷一個“自由主義轉型”。

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這整個一套束縛著每一位共產党人的思想理論,從根本上說,乃是西方文明當中一個反主流文明的極左异端(或說支脈)即馬克思主義,和東方專制主義傳統相結合的產物;它在政治學上最恰當的正式名稱,應該稱作“極權主義”(不是“集權主義”)——這是一种二十世紀才出現的、十足現代型的超級專制主義,与古往今來的普通型態的“專制”大為不同。它有兩個亞型,其一為納粹主義,一种極右翼的極權主義;另一亞型即列宁—斯大林主義,極左翼的極權主義,而毛澤東思想不過是這一極左的極權主義的民粹主義改進型。

馬列主義和西方主流政治文明即自由主義民主是根本敵對的——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這种敵對性尤其是指向自由主義的“自由”,而不是“民主”。這是因為,純粹的(極端的、激進的、直接的、完全徹底的)“民主”即“多數人的統治”、“多數窮人的統治”、乃至“多數窮人的絕對統治”,和馬列主義并不沖突——不但不沖突,相反,正是馬列主義的題中應有之義;這种“巴黎公社式的民主”一旦付諸實踐,一定演變為要么是無政府狀態下的多數暴政,要么是魅力型(“克瑞思瑪”)獨裁領袖煽動和操控下的多數暴政,“文革”就是一個絕好例證。這是一种自毀式的民主,這种民主越是純粹、徹底、完全,就越是走向自己的反面。只有當“民主”和“自由”緊密聯合、結伴而行,民主才是一件可持續的、值得維護的好東西。

自由主義民主的“自由”,就是我們日常所說的法治、人權和憲政——用任何人、特別是任何立法者或立法机构不得刪改的至上性憲法,切實有效地約束每一個人、首先是約束政府(涵蓋立法、行政和司法等一切政治性權力)的行為,使得每一個人理應享有的憲法性基本自由權利神圣不可侵犯。顯而易見,這里的“任何人……不得刪改”的“任何人”,一定要包括多數人、絕大多數人,甚至,一切人在內;也就是說,多數人的意志絕非神圣,它同樣要受到憲法的強有力約束和限制。這就是為什么那些極端民主派、激進民主派、革命的民粹主義民主派要詆毀這一套約束和限制,硬要把自由主義的“自由”歪曲成反民主的專制、說成是“資產階級專政”的原因所在。在自由民主的擁護者看來,“專制”是“自由”的對立面,極左派卻偏偏要說,“專制”是“民主”的對立面——若照此說,“多數人的專制”、“多數暴政”,自然就成為一句語義悖論。

以上這一套自由民主的主流話語,不要說中國共產党人極為陌生,不夸張地說,大多數中國人——包括台灣人和海外華人在內——至今仍然不甚了了。這就愈加突顯出“趙紫陽現象”的難能可貴。我所說的“大徹大悟”,就是指共產党人的“自由主義轉向”:從純粹民主,轉向自由主義民主。之所以稱之為“現象”,乃因這不是僅僅局限于趙紫陽先生一人的特殊事態,而是正在大批大批的共產党人身上發生的典型現象。我這樣說是有事實根据的,遺憾的是,為他們的安全計,我不能披露這些事實。趙紫陽先生則已經辭世,當政者的任何權力都不再能傷害到他,我今天可以說了:早在若干年前,趙紫陽先生就曾不止一次托人傳話給我,說他對我的“漸進民主”主張非常贊成;而“漸進民主”的主旨之一,就是要促成中右派即溫和的自由主義(自由主義左翼),和中左派即社會民主主義(社會主義右翼)兩大主流的聯盟。盡管近來政治寒風吹得正盛,我認為仍然有理由相信,“胡溫新政”或遲或早,總要沿著這條政治改良之路繼續前行。但這是另一個大題目了。

歷史和人民終將給趙紫陽先生以崇高的評价!
趙紫陽先生千古!
2005年1月19日 草于北京北郊
轉載:《人与人權》www.renyurenquan.org

(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不代表大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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