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豫民:血怨

艾豫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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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5月3日訊】趙美蘭和朱春意是河南省上蔡縣北街一對再婚的夫婦,結婚那年他倆都已年過四十。1994年12月27日(農曆)趙美蘭順利產下一子。中年得子,夫婦倆興奮不已,給寶貝兒子取名「蛋蛋」。「蛋蛋」這名字是夫妻倆苦思多日無果,最終照農村的習俗給起的。在農村,名字越俗越順,孩子就越康健、越壯實,這是農村人無來由的篤信。

小蛋蛋在父母的萬般呵護中慢慢長大,夫妻二人雖辛苦卻也無限欣慰。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卻打破了這個普通家庭的美夢,小蛋蛋的人生也因此改變……

1995年5月19日,出生剛3個多月的小蛋蛋在母親的懷裡哭鬧不止。趙美蘭發現,孩子的肚子開始發脹腫大,呼吸越來越急促,眼睛直望上翻。心急如焚的母親抱上孩子就趕到了上蔡縣人民醫院,經檢查,孩子得的是腸折疊,這可嚇壞了趙美蘭朱春意夫婦。主治醫生范XX告訴他們,孩子需要馬上動手術,並且需要輸血。朱春意提出輸自己的血,但醫院配型後卻發現不適合,而母親趙美蘭與小蛋蛋蛋的血型同為A型。醫院從趙美蘭身上抽出250CC的血液,因為蛋蛋年紀太小,輸血至100CC時,孩子的頭皮已經通紅,剩餘的一大半血液便被丟棄了。

孩子手術後第4天,也就是5月23日,醫院又從趙美蘭身上抽取了250CC血液,輸給了孩子,此時蛋蛋的病情已基本穩定。第3次輸血的時候,主治醫生建議用醫院庫存的血漿。趙美蘭有點不樂意:「母親的血輸給孩子不好嗎?為什麼要用醫院的血漿呢?」可醫生告訴她,血漿是從血液裡提取出來的最有營養的東西,比鮮血要好的多。趙美蘭夫婦不懂這些,救子心切的他們最終採納了醫生的建議,交了100元錢買了兩袋50CC的血漿。血漿順著輸液管輸入孩子的身體,很快地,流遍了孩子體內的每一根血管……

就是從這一刻起,小蛋蛋的命運被徹底地改變了……趙美蘭一家萬萬沒有想到的,醫院輸給孩子的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在兩個多月前剛剛頒布法案,禁止銷售和使用的血漿,而這些,趙美蘭夫婦是事後在法庭審理此案時才逐步瞭解到的。這些被懷疑攜帶著艾滋病毒的血漿,本該嚴加封存,卻在此刻輸入了一個剛出世3個月的幼小生命的體內。

由於手術做得比較「成功」,6月12日醫生通知趙美蘭夫婦,孩子可以出院了。在醫院治療的20天裡,雖然花去了近兩千元的費用,趙美蘭夫婦還是深感寬慰,畢竟孩子已經「完全的康復」了。孩子就他們的一切啊!

轉眼到了2000年,小蛋蛋已經六歲了。細心的趙美蘭總覺得自己的孩子和同齡的孩子相比發育得不好,平時生的一些小病也特別難治。但她安慰自己:也許因為蛋蛋在很小的時候動過手術,傷了元氣,長大了慢慢就會好起來的。所以她特別注重孩子的營養,再貴的營養品,自己省吃減用也要給孩子添上。一家人的生活都來源於朱春意一人的工作,每個月僅僅幾百元的收入幾乎都用在了蛋蛋身上。日子過得是極清貧的,但看到活潑可愛的孩子,夫妻倆總是樂在其中。

那年朱春意因工作需要,到蘆崗鄉大吳村委下鄉住村。當時上蔡縣因賣血而感染艾滋病的人已經氾濫成災,而朱春意所住的村就臨近艾滋病問題最早曝光的文樓村。

每當從丈夫那裡聽到有關艾滋病大流行和感染者接二連三死亡的消息,趙美蘭心裡就發毛。莫名的,她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想到蛋蛋也曾在醫院輸過100CC的血漿,想到平日裡兒子經常感冒發燒,想到他吃什麼營養品都不見長的身體,她開始有些擔心、害怕了,她甚至不敢再往下想。「蛋蛋」——她唯一的孩子,在她的心裡,孩子就是她的一切,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唯一!

她把自己的惶恐告訴了丈夫,她不知道丈夫是在勸慰她還是真的不在意:「大家都知道賣血的會感染艾滋病,哪聽說過輸血也感染艾滋病的?咱的孩子不會有事的!你取點好、積點德吧,不要再詛咒自己的孩子了。」

丈夫的開導,趙美蘭並沒有聽進去。她說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和孩子息息相通,她能感覺孩子的身體出了問題。

2000年6月13日,趙美蘭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天。那是他們一家噩夢的開始……

那天,丈夫上班走了,整天為孩子的身體惴惴不安的趙美蘭下了決心,她要帶孩子去做體檢。懷著無法釋懷的忐忑和難以調解的矛盾,她作了決定。

推出自行車,她把身體瘦小的孩子放在坐椅上,自己卻沒有騎上車。是不想更是不敢,她怕去醫院的路程太短,她想就這樣帶著孩子一直走下去,無限走下去,永遠不到終點……

醫院終於還是到了,趙美蘭大口喘著氣,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心慌……就這樣喘著,伴著心臟「咚…咚………」的協奏。六月的天氣已經悶熱,她卻控制不住地打著寒顫,眼睛裡並沒有淚花,卻似乎很難看清楚東西,耳朵裡莫名傳來奇怪的聲音,她感到頭重腳輕,像是快要暈倒了……

……

診室裡,抱著孱弱的兒子,她斷斷續續述說了來意。醫生告訴趙美蘭,如果檢查的結果是陰性,醫院將收取70元檢測費;若是陽性就會再查一遍,如果兩次結果都是陽性,醫院就不收費用了。趙美蘭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她太想花那70元錢了。

……

殷紅的鮮血從孩子的指間湧出,即刻充盈了針管。因為是初篩,等待結果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可對趙美蘭來說,這段時間是那麼的漫長,心在等待中煎熬,她拖著不住顫抖的雙腿,抱著孩子在醫院的走廊裡一遍遍的來回走著,彷彿腳下鋪設的不是平坦的水泥路面,而是滾燙的碳火,鋒銳的刀刃……

「趙美蘭,」是在叫她,聲音並不大,她卻聽到了。轉過身去,帶著死灰的臉色,她走進診室。「HIV初篩,呈……陽性」。「陽性!」……像只巨型的鐵拳,那聲音重重地捶在她的心上。本來抱著孩子的她,一下子坐到醫院的地板上。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些什麼,但眼前一片模糊;醫生似乎說了些什麼,可她什麼也沒有聽清。只有一個強大的聲音在耳際迴盪:「……陽性!……」,這聲音不斷擴大,越來越響,直震得她耳目眩暈、四肢癱軟……

不知過了多久,她恍惚聽到了孩子的哭聲,是蛋蛋,她一下子清醒了。孩子還在她的懷裡,她的手依然環著,只是更緊了,孩子也許是被勒疼了,或是嚇壞了,哭聲一聲大過一聲。身邊圍著一些醫生護士和看病的家屬,她已記不清自己是怎樣從醫院的地板上爬起來,又是怎樣坐到凳子上的了。然而孩子稚嫩的童音她卻清楚地記得:

「媽媽,你怎麼了?抽我的血,你又不疼,你哭啥了?我還不怕疼呢!」蛋蛋摟住媽媽的脖子,湊上濕濕的小臉……

看趙美蘭已經沒有了走動的力氣,醫生安慰她說:「別怕啊,這不是板上釘釘的,這叫初篩,不一定准,我們再給孩子檢查一次。」趙美蘭下意識地點點頭。

二次結果出來的時候,朱春意也來了,醫生告訴他們說,第一次檢查錯了,再次檢查的結果是陰性,不是陽性。但他們離開的時候,醫院沒收費用。隨後,他們從一個在醫院工作的朋友處得知,兩次的檢測結果都是陽性,孩子已經感染了HIV病毒。至於醫院為什麼要向他們隱瞞真相,據說是為了讓他們一家順利地走出醫院……

趙美蘭和丈夫被突如其來的打擊給擊懵了。朱春意無心上班,兩個人躺倒在床上,生活失去了目的。趙美蘭默默地把孩子摟在懷裡,緊緊地,像是要留住掌心急速消融的冰凌;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兒子,像是要在眼底定格稍縱既逝的流星……她褪去熟睡的孩子的衣服,孩子瘦小的身軀露了出來。就是這個孱弱的小生命嗎?寄予了生活的全部希望,像呵護幼苗般的悉心照料,他本該快樂健康地長大,然而……趙美蘭輕輕撫摸著、親吻著兒子清麗而略顯瘦弱的臉龐,這張小小的面龐曾經多麼歡愉地笑著,綻放著冬日暖陽的溫馨,清溪流水般的笑聲彷彿就在耳畔……夾帶著淚水,趙美蘭把孩子摟得更緊了……

在床上躺了近一個星期的趙美蘭夫婦,終於在親友的勸說下,鼓起了生活的勇氣。他們來到縣人民醫院要問個究竟,畢竟他們的孩子是在醫院輸的血。他們托熟人在醫院裡找到了孩子當時住院的病歷,並咨詢了相關的醫生。但醫生告訴他們,因為輸血時也採用了母親的血液,所以首先要驗證母親的血液是否健康。醫生建議他們都做個檢測。

2000年6月17日,趙美蘭夫婦的血液檢測結果出來了:都是陰性。也就是說,完全可以排除父母將病毒傳染給孩子的可能。

但趙美蘭夫婦還是不踏實,他們決定到河南省防疫站做個確認鑒定,這樣也可以為下一步訴諸法律留個證據。

2000年6月23日,趙美蘭夫婦帶著孩子來到了河南省防疫站。得到的檢測結果和縣醫院完全吻合:夫妻兩人HIV的檢測結果都為陰性反應,而孩子的卻是陽性,也就是說,父母都是健康的,孩子卻是HIV病毒攜帶者。至於孩子身上的HIV病毒從何而來,夫妻兩人認為只有一種可能。拿到化驗的結果,趙美蘭朱春意心情沉重,他們決定用法律手段為孩子的生命討回公道。儘管當時他們並不瞭解,中華人民共和國1995年頒布了有關強制關閉和堅決取締單采血漿的通知,而他們的孩子正是在這條法令頒布後不久,由醫院做主使用了已經封存起來的血漿。

2000年6月26日,他們聘請了律師,到河南省駐馬店地區中級人民法院,將上蔡縣人民醫院送上了被告席。

那天,趙美蘭夫婦的心情像天氣一樣陰沉。帶著瘦弱的兒子,他們起程了,然而途中天氣突變,狂風暴雨、雷鳴電閃,上天似乎也在為他們不公的命運吶喊,卻又像是在考驗他們上訴之心的堅韌……

他們向法官遞交了訴訟書,那血與淚熔鑄的文字似乎打動了法院的法官,他們表示會秉公辦案。

同年6月29號,中級人民法院的4位法官來到了上蔡縣人民醫院,提走了當時的病歷。

等待法院開庭審理的日子是漫長的,那段時間裡蛋蛋也像以往一樣經常發燒感冒,趙美蘭常卻無法正常地吃飯和睡覺,她的內心滿是恐懼:艾滋病一旦病發,生命是無可救藥的。孩子那脆弱的生命能維持到法院宣判的那一天嗎?為了延續孩子的生命,夫妻二人東奔西走、尋醫問藥。得知一種叫「干擾素」的藥物能增強免疫力,夫妻二人拿出了家裡幾乎所有的積蓄。打這樣的一支針,需要20元錢,偶爾一支也許不算什麼,可這「救命針」須得每天一支,對這個普通的農村家庭來說這實在是一筆巨大的開支。再加上其他營養品的開銷,家中幾乎一窮二白。然而,「只要能讓孩子活下來,就是扒房子賣地我們也再所不惜。」為了家裡的命根子,趙美蘭夫婦決心已定。

2000年8月30號,趙美蘭終於接到了法院開庭的通知。懷著希望的曙光,他們一家又踏上了前往駐馬店的的行程。
肅穆的法庭上,法官宣讀了原告趙美蘭的申訴狀,被告方上蔡縣人民醫院的代理人是該醫院的副院長聶省。

法庭辯論中,被告方代理人提交給法院一份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的緊急通知作為證據,並申辯:該院已根據1995年3月國家衛生部發佈的有關法令,關閉了單采血並銷毀了所有單采血漿,血庫中已無血漿可以提供給病人輸用。同時指出:原告之子所用血漿並非醫院提供,而是由孩子的家長在非法賣血點自行採集。被告堅持:血漿是由原告家屬自己帶進醫院的。當法官問及被告是否有確實證據時,原告答曰,沒有。作為受害人的原告趙美蘭情緒激動,她質問被告:「有誰見過病人自己帶著藥物去醫院?如果我們能自己治療,還到醫院幹什麼?」被告人沒有法律依據的空想同樣遭到了主審法官的否定,原告律師更是義正辭嚴:「如果衛生部門已經下達了有關血漿的規定,為什麼醫院還有封存的血漿?明知道這些血漿存在著危險,為什麼還要賣給病人輸用?如果血漿不是由醫院提供的,為什麼病歷上還有主治醫生的簽名記錄?……」

法院沒有當場判決。中場休庭的時候,被告方律師找到趙美蘭,從口袋裡掏出200元錢說,「對你家庭的遭遇我很同情,因為我的孩子和你的一樣大,我體諒做父母的心情,這點錢不多,是我自己的,你給孩子買點營養品吧。」趙美蘭流著眼淚,沒有接他的錢,但他執意要趙美蘭留下,說這是他的一點心意。
令趙美蘭一家沒有想到的是,法院的審理就此中斷。詢問原因,得到的答覆是:地區領導下達通知,涉及艾滋病的任何官司都不得審理。

尋求公正的希望成了泡影,趙美蘭一家再次遭受無情的打擊。為了挽救孩子的生命,他們已傾家蕩產,無力再去支付兒子的醫藥費;如今官司不了了之,他們希望通過賠償來維繫孩子生命的這根細線也就此斷了。

看著孩子的生命像秋風中的黃葉般一天天枯萎,趙美蘭朱春意焦急萬分。他們真想找人去拚命,可找誰?怎樣拚命?兩人的心中一片茫然……作為一對普通的農村夫婦,他們還能做些什麼呢?

趙美蘭放下自尊,找到縣人民醫院的領導,幻想著能用哀求和婉言博得他們的同情與憐憫。畢竟孩子是無辜的啊,做父母的誰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能健康的成長?現在無法奢求健康了,哪怕是微薄的資助或是點滴的照顧,讓孩子能盡可能舒適地度過所剩不多的日子,她也心滿意足了。

然而,醫院給出的答覆是冷漠的甚至是殘酷的:「只要法院判決,判我們賠償多少我們就付多少,現在我們沒法答覆你。」

一個鮮活的小生命啊!都說醫者父母心,可如今這所謂的白衣天使們怎麼就這般鐵石心腸?孩子的慘劇可是他們一手造成的啊!憤怒之下,憨厚老實的朱春意想到了上訪,他們要到北京去找大領導!

為了兒子生命的一線希望,為了討回本該屬於他們的公道,一家人西拼八湊了路費,一路顛簸來到了北京。

都市的繁華他們無心理會,對趙美蘭朱春意來說,兒子就是全部,就是他們的繁華、他們的未來。

趙美蘭和丈夫找到了北京上訪接待處,一個負責河南區域名叫王玉紅的女士接待了他們。聽完趙美蘭一家的遭遇後,王女士深表同情也表示會給予重視,並交給朱春意一個聯繫方式,說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撥打這個電話找她解決。但前提是帶著孩子先回河南老家,因為事情的處理需要一個過程。

純樸的趙美蘭一家回到了河南,日子一天天過去,希望在了無音訊的等待中沉淪……趙美蘭幾次撥打王女士提供的電話,得到的答覆都是:人不在辦公室。

再上北京是沒有路費了,他們又來到省城鄭州。找到信訪接待處的時候,工作人員是這樣回答他們的:「如果法院判決你的官司輸了,你覺得冤枉,我們才負責調查,現在地區法院並沒有給你們判決,我們是無法立案的」。

夫妻倆哭笑不得,上訪看來是沒有希望的。更糟糕的,蛋蛋的身體一日比一日更差了,原本就瘦弱的身體,如今更似乾枯的蘆柴棒。周圍家庭幾個同病相憐的孩子的相繼離開,彷彿也在昭示:他們的蛋蛋歸期不遠了……

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借遍了幾乎所有的親朋好友,欠下的錢尚且沒有還清,更從何再找錢來。沒有錢,孩子的一切醫療、營養全部中斷,只有眼睜睜的等死!

傷心絕望之下,趙美蘭只能用上了農村的土辦法,她和丈夫找來一張魚網,跑到離家很遠的一個河塘去捉蝌蚪。聽村裡人說蝌蚪生吃可以清熱解毒。在鄰居的幫助下,他們抓了一瓷盆的蝌蚪。活生生的蝌蚪,一個8歲的孩子怎麼能吞下去呢。「好孩子,吃吧,吃了這些,咱的病就好了。藥那麼苦,你都能吃了,這些都不是苦的。」趙美蘭流著眼淚哄兒子。

聽話的孩子,用他乾巴枯黃的小手,捧起一把黑油油的蝌蚪放到嘴邊時,在場的鄰居都落淚了,趙美蘭更是失聲痛哭。懂事的孩子睜大圓圓的眼睛,安慰母親:「媽,別哭了,我能吃」,說著,閉上眼睛,把捧在手裡的小蝌蚪一下送進嘴裡,仰了一下頭,把一捧蝌蚪一齊咽進了肚子,眼再睜開的時候,睫毛上已沾著淚花……

接二連三的,孩子已嚥下三捧蝌蚪,這才喝了母親早已經準備好的紅糖水,他並沒有吐。

母親把剩餘的蝌蚪用東西蓋好。

第二天當蛋蛋揭開蓋,準備再吃的時候,盆裡的蝌蚪已經長出了兩條腿,可他還是把這些小東西硬生生吞了下去。

第三天,臉盆裡的蝌蚪已經全部變成了小青蛙,無論母親怎麼勸,孩子再也不肯把它們往嘴裡送了。蛋蛋告訴媽媽,青蛙是益蟲,他在電視上看到過……

有人說牛的苦膽包黑豆可以治療艾滋病,趙美蘭夫婦便四處尋找牛膽;還有人說兔子的苦膽可以治療艾滋病,他們就到處搜羅兔膽……為了治病,他們上天入地想盡了辦法,孩子也吃盡了苦頭,可蛋蛋的身體依舊似風中的火燭岌岌可危。

……

趙美蘭快瘋了:官司沒有結果,八千元的訴訟費和一萬元的律師費,都像打水漂一樣沒有了影蹤。跑北京、赴鄭州,人找了、錢花了,依舊沒有結果。打官司的錢漂了,上訪的錢花了,治病的錢沒了……更讓她痛心的,當孩子所在的學校,知道蛋蛋染上艾滋病以後,不但沒有給予特殊照顧,反而動員趙美蘭將孩子轉到鄉下去。她徹底地絕望了,而這一切的過錯和責任都是醫院給造成的,她要去找醫院拚命去!

當趙美蘭再次找到醫院領導的時候,已經不是在向他們哀求了,她已有些歇底斯裡,一股腦兒,她將肚子裡的激憤全倒了出來:「蛋蛋之所以這樣,全是你們害的!你們不承擔責任,反過來誣陷我們自己把毒血輸給他。你們還是妙手仁心的醫者父母嗎!我不是要你們賠我孩子的性命啊!我的孩子只要有一線活著的希望,我都不會放棄!可是將來,如果我兒子沒得救了,真的死了,我會記得是你們害死了他!我會跟你們拼上性命!反正兒子死了我活著也沒多大意思,我要和你們同歸於盡!」

……

不知道是害怕了,還是良心發現,醫院同意給孩子每個月300多元的營養補助。

現在趙美蘭的丈夫已經退休,為了掙錢給孩子治病,他在一個單位找了份清潔工的工作,而蛋蛋,因無法支付高額的醫療費用,只能靠服用南方某醫生的免費實驗藥物,勉強維持生命。

趙美蘭一直在為兒子奔走著,但她的希望依舊是遙遙無期……

後記:

此文初稿寫於2004年夏天。2005年12月9日,作者再次來到蛋蛋家中,沒有任何裝飾的牆壁上驕傲地張貼著兩張蛋蛋近期所得的獎狀,母親趙美蘭依然是那麼的堅強,她說法院依然沒有給他們任何的判決,她最但心的依然是兒子的身體,孩子比以前更加清瘦了,而在近期的檢測中,孩子身體內的免疫細胞只剩下不到健康人的四分之一。孩子的爸爸為了多掙點錢給孩子增加營養,辭去了相對比較「輕閒」的在鞋廠清掃垃圾的工作,到建築工地找到了一份下苦力的活去拚搏。

如果有好心人願意幫助蛋蛋一家,他們的地址是:
河南省上蔡縣蘆崗鄉政府朱春意收郵政編碼:463800
電話:0396-6937484

──《觀察》首發(http://www.dajiyuan.com)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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