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逃生记(59) 信马由缰 走向深渊——棉被神拳无影掌

作者:叶光
北京逃生记(夏琼芬/大纪元制图)
font print 人气: 169
【字号】    
   标签: tags: , , , ,

棉被神拳无影掌

去高法二审的犯人回了筒道,唯独不见“鸨母”。队长在门口叫我给“鸨母”收拾东西——“鸨母”果然回不来了!

在七处,如果有命案在身,进来就戴脚镣;没有命案的,一审判死刑才戴脚镣;只要二审维持死刑,就砸上“死揣”[1]进四区,等待最高法院“死刑复合”下来就处死。所以“鸨母”——二审维持死刑了!

“‘鸨母’这就是卖主求命的下场!‘集装箱’,明白了吧?”老林得意地说着。

“集装箱”诺诺连连,又是对老林一顿感谢。

队长让我把“鸨母”的行李送到四区。死区禁地的风采——这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目睹的。我和另两个抱被子的犯人被押下了楼,一到四区筒道口,阴森的死气扑面而来。这儿大白天竟不见阳光,窗户都用板条钉死了!幽暗的灯光犹如地狱的阴火,一股霉烂的气味刺眼、刺鼻。这就是关押活死人的地方,不折不扣的“第十八层地狱”。

我们把被褥堆到了筒道前边儿,又有六七个送行李的过来,看来今天四区“收获”不小。

一个犯人戴着“狗链儿”[2],像病狗一样晃着挪进了四区,他抬眼看了看我们,那发黑的印堂和呆滞的表情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还以为能见“鸨母”一眼,可是,这儿的规矩是二审维死后,谁也不能再见,家属只能见到骨灰了。

§

下午,号儿里塞进条“链儿”来。这是个十六岁的“小崽儿”,刚从西城看守所来的。一个月前他们号儿关进去一个电视台的,四天就被打死了,家里把这事儿给捅到媒体上去了,公安脸上无光,八个沾包的犯人都“邮”七处来了。

“假金庸”边登记边说:“平常这事儿就捂住了!要不捅报纸上,谁管呢!?”

我问他:“电视台的你也敢揍?”

“我没揍,就给抱了条棉被过去!”

“啊?”

“他在别的号儿就给打炸了[3]了,调我们号儿来的!管教让我们接茬‘修理’他,老大叫我‘棉被伺候’,他们把那家伙脑袋蒙上暴打。我们那儿有规矩:练完脑袋再捶背,蒙上被褥劈软肋,拧着胳膊踢大腿,看丫下跪不下跪!”

我问他:“管教抓了吗?”

“抓人家干嘛?”

“你不说管教让打的吗?”

“管教就使了个眼神儿!”说着他来了个飞眼,“那就是修理的暗号儿,上哪儿找证据去?”

“假金庸”指着一个犯人对“棉被”笑着说:“那是你‘哥’!江湖一号‘无影掌’,挥手掌风搧死一个!你以后就叫‘棉被’了。”随手又拍了拍那个“无影掌”,“来一段儿吧,你‘弟’都来了。”

“无影掌”说起了他的案子。他是个十八岁的高三学生,在门头沟看守所小拘留十五天。第十三天,号儿里打死个人——因为那位偷吃了老大吃剩的酥鸡骨头,老大号令群殴。他不敢打,更不敢不打,上去搧忽了一巴掌,也没打着。最后那人死了,家属闹大了,不知道怎么着,叫李鹏知道了。老李批示严办——号里二十口,全“邮”七处。老大、老二、打手判了死刑,其他从死缓开始下降,这“无影掌”是案屁,判的最轻,十年!二审刚完。家里托人也没用——李鹏有令,“法不徇情”。结果只能是把“无影掌”托到六区外籍号儿享享福而已。

我不由得一声叹息:“这就是人权!蹲看守所里,都得冒着死亡的危险!冒着被死亡牵连的危险!连生存权都成问题!还说什么人权?首先是发展权!”

小刘说:“党的人权就不包括生存权!你都宣誓把一切献给党了,你还要生存权?党都给你‘代表走’了!党的人权,就是发展权。弱势群体多死点儿,剩下的人好发展!”

“假金庸”说:“我原来那号儿还有个冤的呢,外号叫‘神拳’。是个司机,比吸毒的还瘦,不到七十斤,一个又高又胖的家伙欺负他,把他拎得双脚离地,顶到卡车前头。他一拳扫到了大汉的眼角,那大汉往后一退,绊倒了,后脑勺正好砸石头上,到医院人已经死了。一拳打出十五年。红产阶级的法律,根本没处讲理。老百姓还想要人权、要发展权?法律本身就是整你的。”

牢头?牢头?我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弱势群体”的头儿!这帮弟兄,有的实在是太冤、太可怜了,我又能帮他们点儿什么呢?

我直接能帮上的就是小金。虽然他出逃希望渺茫,但是尚有一搏,蝼蚁尚且珍爱生命,我得全力支持他——协助他恢复体力。

下午洗澡的时候,我在厕所练弯腰。小金藉给我搓澡为名,跑进来练起蹲。刚练一会儿,号儿里大喇叭就响了:“厕所那两个,站门口去!”

§

我们被押到队长室,蹲着等候发落。

“当”一下门开了,一个领班的队长进来就吼上了:“你们想越狱啊?!”

我和小金面面相觑,小金有点儿害怕了,我都气乐了。“砰”一下,我屁股挨了一脚。

我赶紧解释:“我是美国人,我有锻炼的习惯,美国监牢里都有健身房,鼓励犯人锻炼身体,怎么你们这儿……”

这大招牌一立,我立刻觉得自己不是弱势群体了。领班的也很诧异,他一个眼色,踢我的那个队长就溜了——看来他们清楚:美国人踢不得。

领班的说:“中国国情不一样,看守所不准锻炼身体,这是规矩,怕犯人砸监反狱。这,你也体谅体谅。”他一指小金,“你哪儿人呢?”

小金怯生生地说:“朝鲜人。”

领班的皱起了眉头,盯了半天才问:“朝鲜人,你锻炼干什么呀?”

一听这个,我头“嗡”地一下,要完!(待续)

[1] 死揣:铁销子铆砸死的手铐;揣:看守所的手铐,左右手环中间没有链儿,铆在一起,叫“揣”。
[2] 狗链儿:“揣”穿过脚镣铐住犯人的方式,走路时极度弯腰,晃着行进。
[3] 打炸了:监号儿里把犯人打得高声呼叫。

本文由博大出版社 http://broadpressinc.com 授权转载

点阅【北京逃生记】系列文章

责任编辑:杨丽海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洗手间里,我在洗脸池前磨磨蹭蹭,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镜子里,一个戴黑墨镜的在向我微笑!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方明,这儿没监控。”这熟悉的声音让我心惊肉跳!他摘下了墨镜——My God!是他!
  • 在医院见到了杜红,也看到了她那位一直昏睡的将成为植物人的男朋友,我真是无话可说了。这个刚毕业的法律研究生,不谙世道,跟预审死磕,结果被一手遮天的小预审整得被律师所解聘、男朋友被打成重伤。我塞给她一万元——杯水车薪,在这昂贵的医院里支撑不了几天。这钱还是我向母亲借的,我目前在国内的现金,为还人情债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 徐队一愣:“说点儿‘人话’你听不懂啦?非得让我说‘黑话’是不是?方明,收拾东西!”我终于听到了这句久久企盼的“自由令”——坐牢四个月,我就听不懂“人话”了?非得用“地狱的语言”翻译一下!我已经成了标准化的大陆囚徒了!
  • 忽然牢门口铃铃作响——徐队拿着钥匙当铃铛晃。“又讲课呢,方明?”他说着开了锁,装模作样地说:“放学了,你走吧。”这是著名小说《最后一课》里的最后一句话,他用的也是小说中那老师悲凉无奈的语气。又开玩笑了。我马上改为笑脸迎了过去,“徐队,又提谁呀?”
  • 原来脍炙人口的“谚语”竟是半个世纪的骗局!应该是“小河有水大河满,小河没水大河干”——大河的水是小河流汇过去的!人民富足了,国家才富强,西方民主社会就是这样;而中共颠倒是非的“谚语”竟能骗了几代大陆人——一味压榨、搜刮人民,红产阶级打着国家的名义中饱私囊,给嗷嗷待哺的人民剔出点牙缝里的剩饭,这就是党的温暖。
  • “十万搞定!后来都是预审教我的口供、教我的逃跑路线。他是让我举报一个‘专门转移朝鲜人出境的团伙’,其实就是一个韩国大饭馆。预审给我换了身好衣服,明着安排我去求那儿的韩国老板帮我偷渡,让我给老板打个欠条,然后他们好去抓那个老板,逮个现行。他们四个人在大门外守着,两个在里边吃饭,我装着找老板,从后边儿的厕所窗户跑了。”
  • 不到二平米(平方公尺)的厕所焕然一新——这就是布什总统给老江打电话,给我们争来的“人权”!只是铺镶了磁砖,安了可以洗凉水澡的淋浴,换了个四十W的灯而已。没几个月,七处就要搬到昌平了,临走还费钱干这个——“厕所人权秀”!这足以让老江给布什回话时吹得天花乱坠了。
  • 小周可以选择别的抗争方式,可以低低头出去,去宣扬他的FLP “公平——逻辑——证实”的理念,可这个昔日的基督徒,把《启示录》铭刻在心,选择了一条殉道的路——不,他抗争了,曾经从死神的魔掌中苏醒过来了,是那个男大夫,硬把他推向了殉道的路——撒旦!不折不扣的撒旦!
  • “反基督,也是预言文化中常用的一个比喻,比喻敌对基督一样的善的信仰。现在党的元首姓‘江’——六划;他的权杖——共产党的‘共’——六划;专门迫害信仰的机构——六一○公室,这就是六六六。”心里还在疑惑,还真没有比这解释更贴切的了。我又问:“《启示录》还预言啥了?”
  • 大家正无聊,小周向我提了个非常抽象的问题:“方哥,判断问题的时候,你们教过思路的顺序没有?就是看问题先看什么,后看什么,怎么看?”“全面看呗,能历史地看最好。”小冯说:“看事实呗!”小周一笑,说:“小冯,如果谁上来就让你‘看事实、看事实’,很可能他在骗你呢!你看了‘事实’,被骗了还不知道呢!”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