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是位年近七十的東南亞華僑，十年前由子女擔保辦親屬移民來到美國。 他患有糖尿病等多種疾病，來到我的診所主要是請我幫他控制糖尿病。 他以前的主治醫師使用他的醫療保險規定的治療糖尿病的幾種藥物來幫助他控制糖尿病，效果不甚理想。他只有政府給貧困人群的醫療救助保險(Medicaid),而沒有任何其它輔助保險，可以使用的藥物種類和接受此類保險的專科醫師都非常受限制，他告訴我他一年只能看醫師總共十二次。 我吿訴他會盡力幫助他。在審查了他以前的病歷和體檢後，我發現他己經有多種嚴重的糖尿病合併症尤其是冠心病和糖尿病腎病，我做了進一步檢查以確定損害程度。由於他的保險不批准多種對糖尿病控制有效的藥物，我只好用藥廠提供的免費藥物來幫助治療。 檢查結果證實了他有嚴重的冠心病和重度腎臟功能不全。我們診所護士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幫助他找到接受他的保險的專科醫師，我也反復強調他必須去看專科醫師但診所總是收到專科醫師診所傳真過來的病人取消預約的通知。在經過幾個月的治療後，糖尿病得到了較好的控制，糖化血紅蛋白由剛來診所的11.5 降低到 7.2。 他和他太太非常高興，連續取消了多次到診所的複診,儘管我們工作人員告訴他看醫師次數是可以超過每年十二次，只不過需要診所毎次都要申請保險批准的手續。
在失聯近半年後，他和太太及女兒突然無預約地來到診所，老徐告訴我他完全殘廢了，他隔日就需要血液透析一次，現在是生不如死。原來老徐在感恩節期間突發劇烈胸痛，打電話到診所正值診所放假，聽了診所電話留言後去了醫院的急診室。急診醫師診斷為急性大面積心肌梗死，需要緊急冠狀動脈造影，造影發現冠脈多支血管嚴重狹窄，上動脈支架對他幫助甚微，必須緊急開胸做動脈搭橋手術。 手術是非常成功，老徐的命是保住了，但由於是緊張手術，腎臟功能的損害非常嚴重，術後不得不進行血液透析。住院腎臟科醫師詢問他是否有門診腎臟科醫師，在他出院後就可以將血液透析轉交給他或她。在得知老徐從未看過腎臟科醫師，住院腎臟醫師極為生氣並指責家人和門診主治醫師不負責任，從而導致腎臟功能完全喪失而不得不依賴血液透析來維持生命。 老徐的女兒責問我為什麼不盡早送他去看專科醫師，由於老徐未來診所很久，我也記不清只好査電子病歷，電子病歷清楚地記錄了我們多次推薦他去看專科醫師以及專科醫師報告病人未按預約就診的通知，而且電子病歷也記錄他多次取消在我的診所複診的事實。 在察看了病歷之後，他的女兒只能沉默了，他太太開始大聲地哭泣起來，老徐非常內疚地向我道歉，是他的責任，他對不起我們。
這真是一件不該發生的事情！其實追究責任也不全是老徐的問題，醫療救助保險（Medicaid)的各種嚴格限制應該是其重要原因之一。 然而美國聯邦和州政府使用納稅人的錢能夠提供這些人道救助其實也很不錯了。 我們醫師會根據病情和醫學知識為病人提供最好的醫療建議，如果病人不執行，我們沒有強制病人執行的權力，儘管我們會反復強調和解釋我們認為對病人最好的醫療建議，希望病人會遵守建議並按時定期複診，而如果病人拒不執行，我們也沒有什麼辦法。但是詳細地記錄是我們唯一可以做的，病人必須為他自已的行為負責。如果老徐按照醫囑，看過心臟病專家和腎臟病專家，在充分準備的情況下進行選擇性的冠狀動脈搭橋手術，結果絕對會比倉促地緊急心臟手術效果要好得多，應該可以避免腎功能衰竭不得不終生血液透析的結果。 遺憾的是事情無法假設，只能希望以後這樣的事越來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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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郝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