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散文

彩绘生活(204) 诊疗所眷村情

这些年因航空城计划,政府把桃园机场的周边腹地征收了。所以,不论是我从小居住的空军眷村和散落在大园机场周边的眷村,以及世代务农的附近村民,家家户户必须迁移,全部都必须离开原本打算老死ㄧ辈子的生长环境。

于是村里的左邻右舍慢慢搬走了,纷纷迁往龟山乡的“大社区”重新安顿,大伙儿和迁移来此的其他眷村人家继续延袭着眷村特有的人情;像是逢年过节,一家提供一个菜肴,大家在社区中庭举办康乐活动、品尝张妈妈或李伯伯家的独特美味,人人吃得津津有……令人非常怀念。

自10年前搬离眷村后,我偶尔还是会想念那个地方。毕竟,“眷村”对我来说是家乡也是故乡!就像母亲一样从小孕育着我,无论是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于我都是根深柢固、无法磨灭的眷村文化。前几日特别路过回去看看,发现每个眷村都是“人去村空”的景象,只有极少部分的长者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就算有子女帮着买房或已有配给的国宅,他们还是舍不得搬走啊!

当初的眷村有的已是断垣残壁、杂草丛生,也有的村子被铁皮围篱封闭了起来。我骑着机车沿着村外通往市场唯一的一条街道,朝这一带最早开设的“杂货店”绕过去,那是一间祖孙三代接续经营的传统“柑仔店”﹙台语﹚,过去店后头还养了几只猪,每次去那里买东西,空气中总飘送着一股“猪骚味”让你非闻不可。

传统“柑仔店”再往前走下去,对街是一间迷你小学“大华国小”,主要开立给桃园空军子弟就读,学生除了眷村子弟外也招收附近农村住户的孩子,像我2个年幼的弟弟都是这里毕业的。

弟弟们念小学的时侯,我已在台北念书、就业了,直到婚后带孩子回家看外婆,逛到国小里去溜滑梯、荡秋千,跟孩子一起玩最喜欢的吹泡泡游戏;才有机会一睹迷你国小的“庐山真面目”:原来校园旁紧挨着两三个眷村,所以学校“朝会”时唱校歌、升旗歌,通通“隔墙有耳”全部听得到!而学生上学从家里走到学校,也只要走过ㄧ道围墙就到,实在太幸福了!

回想过去,小学旁还有一间“军眷诊疗所”,后来因为扩建校舍,又随着大型军方医院的一一设立,小小的“诊疗所”也逐渐走入历史。而早期“诊疗所”是我们眷村人看病的地方,有主任医官及医官各一,护士则分为挂号、打针、拿药以及助产士等各司其职。所有的“军眷诊疗所”,医官都由军方退役医官担任,举凡陆、海、空三军,皆有可能被派往“诊疗所”服务。

其实除了军眷,一般民众也可以来看病,只是军眷则必须出示“眷粮证”和挂号费十元。当时“诊疗所”设备不甚完善,所以只能针对一些小毛病如感冒、肠胃炎或简易伤口包扎等事项处理,倘若罹患了重大伤病,还是必须前往大医院治疗。

当年医疗资源不足,乡下较远的眷村村民和附近务农人家也会群集来此看病,络绎不绝的人潮往往把小小的“诊疗所”挤得水泄不通!记得孩子念幼稚园时常常生病,几乎每次回娘家都免不了去“诊疗所”看诊,有两次在这种情况下意外遇见久别重逢的友人与同学,我们开心的不得了,话匣子一开天南地北的讲不完;此时害怕打针的孩子也在一旁哭闹,无论是大人小孩,此起彼落的人声沸腾非常热闹,简直像在菜市场一样!

物换星移,深植在我脑海里的“眷村人、眷村事”,其实并没有随着眷村的拆迁而烟消雾散,反而在寒冷的冬夜里回想起来有种异常温馨的感觉。像感念岁月消逝而早早走入历史的“军眷诊疗所”,就充满了我心底深深埋藏的那份眷村情怀,此刻,这份珍贵的记忆,也使我的内心更加温暖起来。@

责任编辑:林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