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與緣分

作者: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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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有多少星星?我不知道。地上有多少形形色色的人?我也不知道。只聽過去有人說,地上的每一個人都對應著天上的一顆星。小的時候,我喜歡仰望星空,喜歡看那從天邊劃落的流星。古人用白駒過隙來形容時光的飛逝,如果人來世上一遭,就像那天邊劃落的流星,各有各的軌跡;那奇特的緣分啊,就像是天上的一尊女神,她無情地操控著兩顆流星,讓它們在塵世間相遇,並演化出許許多多酸甜苦辣、悲歡離合的故事。

我是在省城出生長大的。受父親的影響,我從小就會背很多古典詩詞及文賦,還沒念小學就會寫詩了。高中一年級的時候,由於父親工作的關係,我曾轉學到一個鄉鎮的中學讀了一學期。鄉下的一切對我來說是那麼的新奇,那青蔥蔥的山谷、綠油油的稻田、小橋流水……使我神往、使我流連。像是喚回了塵封的記憶,我在鄉下寫了很多古典詩詞,其中一首是這樣寫的:

雲樹晚霞低,金風葉墜溪。

水寒魚不見,林茂鳥常棲。

炊婦手盛飯,良農腳帶泥。

平生心願了,豹隱學鋤犁。

我在鎮上的住處是在鎮中學的東邊,每天早晨我都提前十分鐘到學校。到了一個新的學校新的班級能結識許多新同學,心裡可高興了。我在新學校讀書還不到一個月,一天早晨上學,快到校門口時,遠遠看到從西邊走來兩個女孩子,也是學校的同學。開始時沒注意,在進校門口時,我和其中的一個女同學互視了一眼,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剎那的感覺,彷彿是兩顆流星,在那一瞬間相遇和撞擊。她的眼神在我心底激起了一陣陣的漣漪,像是久遠年代以前就認識的……

從那一天起,我們每天早晨都不約而同的提前十分鐘上學,為的只是在臨近校門口的那一刻交換一次眼神。因為學校的規章制度、父母親的教育都告訴了我,中學生是不准談戀愛的。我無意去破壞那個規定,所以幾個月過去了都是這樣,風雨無阻。有那一個眼神,我們就心滿意足了。或許每天都有新的感覺吧,我們把它小心翼翼地藏在心裡,僅此而已。

後來,我只知道她比我高一個年級。跟她一起來上學的那個女孩是她的妹妹,跟我同一年級,不同的班。我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每次統考都是全年段的前三名。她妹妹的成績也不錯,是全年段的前二十名。在一次年段表彰學習成績的頒獎大會上,我才知道了她妹妹的名字。可是她的名字我至今都不知道。

同班的同學們都知道我是省城來的,只在這裡讀一個學期就要回省城去。在期末考試過後,我要離開學校回省城的前幾天,下午放學後,輪到我打掃衛生;我做好了該做的事情,關上教室門窗,然後沿著走廊向樓梯走去,在經過她妹妹的教室時,我看到她妹妹也在教室裡打掃衛生,她在那等妹妹一起回家。我只有那麼一點勇氣放慢了腳步,跟她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沒有勇氣停下來跟她說一句告別的話。快到樓梯口時,我聽到她妹妹叫我的名字。

我回過頭來走到了教室門口,只見她對我做了幾個手勢:她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天,指了地,指了我,再指了她自己。我明白她想表達甚麼,所以也用同樣的手勢回答了她。那意思是:我的心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像是踏著一片雲那樣離開了學校。

回到省城後,我專心學習,心無旁騖。兩年後,我以優異的成績如願以償的考上了大學。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我本來想回鄉下去一次,把喜訊告訴她,讓她等我四年。因為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家的門牌號,不能寫信給她。可是我卻無法跟父母親啟齒,所以只好作罷。

在大學時,我基本上每星期都要寫一兩首詩詞,大部分是跟她有關的,我準備將來把這本詩集送給她。這本詩集後來被我燒了。只記得扉頁上的那一首絕句:

檀口未開意趣柔,天生麗質百花羞。

高官顯爵千金屋,不換芳姿一凝眸。

大一的那個寒假,我抽空回到了鄉下的鎮上。在同學的幫助下,我找到了她家,我鼓足勇氣敲開了她家的門,看到了她妹妹;她妹妹見到我時大吃一驚!急忙出來把家門關好,帶我到街上的一個小吃店門口才對我說:「你好沒良心!我姐姐為你不知哭過多少回。你為甚麼不寫一封信來呢?」我趕忙回答:「我只知道你的名字,但不知道你姐姐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家的門牌號,怎麼寫信呢?剛剛還是以前的同學幫忙,問你的名字,才找到你家的呢。」她妹妹聽我這一說,急的快哭了:「甚麼?!你不是個花花公子?!我們打聽到你考上了大學,我爹娘說城裡的人都很花心,哪還記得咱鄉下人啊!所以就勸我姐姐出嫁,我姐姐是一個月前結婚的。」

我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淚水止不住的流了出來。轉過身,撒腿就跑,把她妹妹的叫聲拋在腦後。我跑到了一處無人的田野上,失聲痛哭……

我不知道這一段經歷算不算是初戀?如果它就是人們所說初戀,那麼初戀就像是一顆青橄欖,在剛失戀的那幾年,它留給我的回憶是苦澀的。後來,當我明白人生真正意義的時候,初戀給我的感覺不再是苦澀的,它給我留下了甘甜的回憶。或許,這段經歷還不能算是初戀,它只能算是前生的緣分在今生的接續,當緣盡時,雙方也就各分東西了。

我讚賞純潔的愛情。我認為純潔的愛情一定要符合正的、人的倫理和道德規範。我鄙視那種為了滿足個人慾望,不顧雙方聲名,不顧社會倫理道德的所謂的「戀情」。因此,我慶幸自己沒有在這段經歷中做錯事。

我深信天地萬物都是神造就的,神慈悲的看護著世間的每一個人。人和人之間的緣分,也是神安排的。因此,在人世間,不管我得到或失去,不管跟我有緣分的人帶給我的是歡樂或痛苦,我都能泰然處之,並時時懷著一顆對神的感恩之心。

珍惜您人生的每一段緣分吧,哪怕那段緣分讓您經歷的是失去,而不是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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