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舜:慶安寓言 權力與權利,謊言與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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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5年05月21日訊】慶安槍案的輿情在上周到達沸點——央視的槍案剪輯播出之後,在網上可謂炸開了鍋,有些不明真相的群眾急著給開槍警察李樂斌點贊,質疑派則仍然要求公開更多視頻,認為央視不僅故意把死者徐純合進行「賤民無賴化」的塑造,還故意凸顯雙方互毆的細節以坐實所謂「襲警」,故意刪剪事件之初徐純合被打出血的細節。

導演應該滿意:槍案的焦點到此終於被打散、被誘引到另外一些並不重要的枝節去了。更重要的是,在那些無關要害的枝節問題上,人們又吵起來了,甚至再次玩起了站隊。無論是支持李樂斌開槍的,還是反對李樂斌開槍的,彼此都自認為靠牢了一個道德制高點,足以在千里之外定奪徐純合的生死。這不僅是一個技術問題,更是一個良心問題。

有誰問過徐純合和他的家人想怎麼樣嗎?似乎沒有,在此事件中,當事人早已幻化成一個象徵,不管他們願不願意,他們的知覺早已被線民先驗地定義了。

有誰設身處地嘗試感受過徐純合從進火車站到中槍倒伏於座那短短幾分鐘的痛楚麼——他被毆打、反抗互搏、中槍的身份之痛,以及在村裡被人看不起、出去乞討、上訪被拒絕上車(前攝N次車票不賣給他、不讓他上車的過往)在火車站被員警當眾、尤其是當著老母幼子的面被毆打屈辱的精神之痛。導演應該滿意:在喧囂與混亂中,線民聲勢浩大的對開槍是否有瑕疵的質疑,逐漸被「徐純合是否該死(或配活)」所取代。

央視喉舌飛快抬出哈爾濱鐵路公安局的內部審查結果——開槍合法、正當,還煞有介事地拉來公安系統的教授來背書,於是,一部有視頻、有調查、有專家的貌似很公正的報導,就播出了。然而,出於報導的平衡,央視你敢不敢採訪幾個質疑派的教授、律師和獨立評論員?為什麼只有李樂斌一人在講述,央視你敢不敢給在現場的徐純合的老母和幼子幾個鏡頭,讓他們也說幾句話?

我在「家國天下」(jgtxdwx)公號的上一篇文章《人民不需要剪輯的「真相」》裡說,瀋陽鐵警是鐵警李樂斌的領導機關,不是槍案的適格審查主體。看來今天我要修正這句話了,不僅哈爾濱鐵路公安局不適格,公安作為員警的大後方,似乎也難免「老爸查兒子」的嫌疑。影響面這麼大的一個案子,如果沒有那些利益超脫的上級檢查機關,甚至人大代表以及媒體調查團的見證,本案調查結果恐怕都難免要被質疑,實質正義重要,程度正義同樣重要。近日,徐的代理律師準備起訴央視索賠1000萬。或許,一樁官司有助於澄清此案的部分疑點。

很多人說,當時就應該開槍。這是典型的局域思維,而非全域思維。衝突至此固然可以考慮開槍,可是不要忘了,那原本只是一把手銬帶離現場就能解決的小問題。警察的天職在於平息矛盾,而不是製造或升級矛盾,在於消滅矛盾,而不是激化矛盾然後消滅矛盾中的人。把一個那麼小的問題,逐層升級到需要開槍的地步,這就是哈爾濱鐵路公安局所謂的「合法、正當」?恐怕也只有年輕氣盛的新手警察才幹得出來吧?!

在線民公佈的一段31秒手機視頻裡,能清晰地看到徐純合握住了李樂斌打他的警棍。視頻對話似乎如下。李:還牛不牛,牛不牛。徐:操你媽的,你打我,憑啥打我嘴巴的。李:不要命了,再拽一下的。孩子:爸爸走吧,回家吧。(這裡轉引自網路,請專業人士仔細鑒聽其文字,給出權威鑒聽文字版本)如果這個對話屬實,李樂斌似乎是想打服徐純合。在這個過程中,雙方的武力是完全懸殊的,李樂斌是絕對強勢的一方。

有些人說了,電視節目時間有限,不可能播放全部的視頻。廢話!沒有人會腦殘到要求央視播放全部視頻,然而網路的容量是無限的,全部視頻放到網上,現在沒有技術障礙。人們不僅要看槍擊一刻的多角度視頻,還應該看看徐純合與李樂斌在車站內的所有視頻,以及徐純合進車站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至少,應該向當事人的律師公開。槍擊一刻固然是焦點,但槍擊前後更能讀懂中國:槍案的輿情衝擊波,以及涉事幾方中國式的連鎖反應,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此外,徐純合生前的命運,也需要有負責任的媒體去寫一寫。

其實,人們之所以質疑央視,更在於懷疑其視頻的獲得並非基於相對中立的媒體立場,而是基於其他一些不方便說的東西。舉例說,徐純合的代理律師申請調取視頻都被拒絕,央視卻輕易能拿到視頻去播出。那麼問題來了:律師想要調取的視頻(最接近的真相)與央視能播出的視頻(被剪輯的真相),應該是不一樣的吧?否則,反正都給央視了,複製一份給律師就可以了,何必承受質疑而拒絕給律師提供視頻?

這其實也是徐純合的家屬所擔憂的。採訪此案的記者日前寫出採訪手記發表在「熱門話題」APP上,其中明確寫道:「徐純靜說,這段視頻與給家屬看的視頻不一樣。央視視頻播出後,他給我打來電話表達不滿。

他說,徐純合與民警在安檢處撕扯時,民警有過一次’非常明顯的掏槍動作’,把槍盒打開,又放了回去;在後期衝突中,徐純合被連續擊打,臉部出血。’為什麼沒有這些鏡頭?’徐純靜問道。」(引自《慶安槍案記者採訪手記:槍擊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今看來,慶安槍案似乎還沒有最終的真相,正如白岩松在央視所說的「慶安槍擊案、不該就此終結」。身在央視,他也只能說到這裡了。

慶安真相或許還在路上,或許就此戛然而止,追問消失在喧囂與「你懂的」之中。然而對慶安真相的追問與輿論角力,以及線民對慶安官場的連環舉報,實是一小幅中國漫畫,你可以從中窺見任何你關注的一對對社會圖景:上訪與截訪,乞討與制止外出乞討,警察開槍與槍案審查,等等。便是作為核心證據的視頻,死者的律師被拒絕調閱,然而死者的村幹部卻早早看過了視頻。村幹部比當事人的律師都更有機會接觸到視頻,這是什麼樣的中國邏輯,法治邏輯還是維穩邏輯?

而就在昨天,死者的代理律師謝陽在廣西南寧五一路北部灣建材市場為另一代理案件取證時,被20多個不明身份的人持鐵棍、砍刀毆打受傷,致右小腿骨折,其一行7人均受傷。律師被打案幾時可破,大約只有天知道。這幫人為什麼要打律師,大概只有某些人知道。

慶安是一則當代寓言,它是憤懣與無奈的象徵,與李樂斌徐純合武力懸殊的較量相映射,它是權力與權利同樣力量懸殊的較量,它是謊言與真相、策謊與測謊之間永無止境的戰爭。

--轉自作者博客

責任編輯: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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