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畫:走過劫難(2)

——一個普通中國女人的覺醒
圖文:軒遠工作室
連環畫:走過劫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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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的每一細節都是真實的,逼真還原了中國北京的看守所、北京新安女子勞教所、北京女子監獄的場景及發生的事件,只是掩去了人物的真實姓名。

一、去了一次天安門,我就被勞教了(續)

接上文

20. 2001年11月,很多外地來京上訪的法輪功學員被抓進來。因為不想讓當地受牽連,他們不報姓名、地址,警察給他們編了號。他們的錢被警察扣下,連牙刷都不能買,只有我一個北京人有牙刷。當時是一個牙刷幾十個人用!
21. 不到20平米的監室,最多時關押四十多人,我們一顛一倒立著睡覺。黑心棉的綠被子掉色,把我們的衣服和皮膚全染綠了。
22. 每天放風,我都看到一位大姐安靜地盤坐著。她是東北的一個大學教師,被警察編為5號,我們叫她5號大姐。
23. 我們吃陳年糧食。有次掰窩頭,一個大肉蟲冒出頭來,嚇得我不敢再吃。5號大姐說:「給我吧。」
24. 不久5號大姐就絕食抗議了。她說:「按照國家法律,上訪是無罪的,我不應該被關在這裡。」
25. 5號大姐仍然拒絕吃飯,被警察插了鼻飼管,強制灌食。在看守所,普通在押人員能買到一些東西就很高興了,都是些假冒偽劣過期食品和用品,而且價格極高。
26. 有一次警察突然衝進來,我很害怕,因為我們正煉功呢。警察給帶頭煉功的5號大姐等人戴上了銬子。
27. 5號大姐在門口喊:信仰無罪!
28. 警察帶著白衣護士再次衝進來,5號大姐被拖了出去。
29. 那天,獄警提審的時候,我看見警察給號長(管教指定的管理在押人員的犯罪嫌疑人)遞菸。
30. 獄警審訊我的時候,我告訴獄警,如果不煉功,我命都沒了。我只是一個人在家煉功,只去了一次天安門就把我抓了。
31. 警察將我押送回監室時,在醫務室門口,我聽到了喊叫聲。透過窗戶,我看到了號長在幫警察灌食呢,5號大姐被她們壓在下面。那天5號大姐再也沒回監室。多年以後,我才知道,她死在了看守所裡。
32. 一個月以後,所有不報姓名的法輪功學員都被轉走了。我記得那是一個黎明,天剛剛矇矇亮,法輪功學員被一個個叫著號,排隊離開了。外面有很多警察接她們。當時,我們都以為她們回家了。也是多年後,我才知道,有很多人從那以後就永遠地失蹤了。
33. 不久我也接了勞教票,勞教一年半,罪名是「擾亂社會治安秩序」。監室裡的人說,下去就好了,吃得好,可以一個人睡一張床了。

二、我進了「鬼城」

34. 一到北京新安女子勞教所,警察就訓話:「別把自己當人!認清自己的身分!」無論警察說什麼,你只能回答一個字:「是!」
35. 先立規矩。在勞教所,做任何事情都必須「打報告詞」。他們在大廳練習喊報告詞,說錯的、聲音小的,對著牆喊100遍:報告!報告!報告!報告!……
36. 警察早點名。每天清晨,我們以低頭抱首的姿勢開始「悔過自新, 重新做人」的勞教生活。
37. 罰蹲也是「重新做人」的一個姿勢。蹲得不好,警察的腳就踩上來了:「又把自己當人!」
38. 一日三餐我們都必須彎腰屈膝,喊報告詞:「報告隊長,勞教人員xxx請求盛飯,謝隊長!」到大廳「求飯」 的儀式,要反覆練習。不喊報告詞不許吃飯,說錯也要被罰。
39. 「不許浪費飯菜!」吃飯速度必須快,吃得稍微慢一點,警察就說:「把腦袋擰下來,直接往裡灌!」
40. 我們曾經是女人,但那是很遙遠的事啦。痛苦、尷尬和羞辱,現在都變得非常具體。鬧肚子要不停地向警察「求茅」(上廁所),才可能被允許。在這裡,幸福有時就是痛痛快快地解個手。
41. 上廁所時,一個小哨(通道值班員)衝向一個偷水的人,她居然捧便坑裡的水喝!她渴極了。每人一天只給兩杯水,想辦法多弄一口熱水,竟成了我們生活的目標!
42. 從廁所出來,也要喊報告詞。一個勞教過於緊張,把「請求回班」喊成了「請求回家」。想早回家,就要「守規矩」,多掙分,多減期。
43. 這裡的規矩就是《勞教人員守則》,每個人必須張口就能流利背誦:一、擁護共產黨和社會主義制度,不准散布敵對言論和煽動敵對情緒……
44. 一個老太太因為背不會,不許她睡覺,罰她抄《守則》50遍。她急得把一暖壺的熱水倒向自己。
45. 有時候突然就會挨上一腳踹:「拖鞋對正!」「牙刷毛朝規定方向擺放!」
46. 如果有人參觀勞教所,前一天我們就要和衣而睡了,打成「豆腐塊」的被子必須「供」起來,不能隨便碰。
47. 這裡沒有長輩和晚輩,你必須直呼其名!有時挨打,就因為你管年長的人叫了聲「阿姨」,違反了《守則》!制度是極其複雜的,比如洗脖子的那天不能洗腳,臉和脖子不能同時洗。違反了就要受處罰。
48. 法輪功學員相遇,不允許互相對視,因為那是違規的。
49. 除了言行舉止要「改造」,你還必須換掉你自己的思想,裝進政府允許的思想。接受教育的主要方式是每天看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當你對一切事物的看法都和新聞聯播一致時,你的思想就改造好了,在勞教所就會過得舒服一些。我們為免於懲罰而「井然有序」地活著,活著的目的是為了早一天回家。
50. 警察給大家發西瓜。這是一種教育活動,都要拍錄像留檔的。勞教人員必須真誠地在日記中表示感謝,感謝政府對勞教人員的「關心愛護」。
51. 所有的節日在這裡都是「教育日」。母親節,我們倍加思念孩子,在警察的煽情下,我們都會自責、悔恨,警察讓我念發言稿。妥協就從這裡開始了。
52. 有些事是荒唐的,母親節我們作為母親被尊重,但上廁所速度慢一點,就要被連罵帶打。上廁所經常是「1-2-3」三個數,蹲、擦、起。
53. 我端著自己的一盆尿。早上排隊倒尿,夜裡不許上廁所,只好尿在臉盆裡,還被要求用自己的洗臉毛巾蓋在臉盆上防味,這讓我感到羞恥。如果不迅速抹去腦海中對過去的記憶和對未來的憧憬,這日子怎麼熬呢?

(待續)

責任編輯:李天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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