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清明引(94) 天衣局-五派混战3

作者:云简

《嵩山北面》。(公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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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五派混战(3)

话说黑虎帮头领周达救了剑器,回转黑虎山,将剑器奉为上宾,喽罗奉上好酒好菜。想来妻儿尚在险地,剑器如何吃喝得下,只一边饮着闷酒,一边连番叹气。少时,周达进洞,道:“剑门主,请看这是何人?”

剑器抬首,竟看见剑娉婷扶着黄裳,相互依偎。不可置信间,双手揉了揉眼睛,直至剑娉婷喊了声“爹亲”,剑器方才两步并作三步,冲将下来,环抱住母女二人,感慨良久。是夜,一家人终得团聚,黑虎山亦奉上好酒无数。

席间,周达举杯道:“恭喜剑门主一家团聚,兄弟们,干!”说罢,一饮而尽。众喽罗皆举碗痛饮,好不畅快。剑器亦举杯,道:“今日周兄救命之情,剑器没齿难忘。”说罢,仰头饮尽,又叫了剑娉婷来为救命恩人敬酒。那周达贼眉鼠眼,剑娉婷偏过脸去,只递上酒碗,便是缩手,谁知那周达恍神之间,也没接住,酒碗打碎,散了一地。剑器待要斥责,周达嘻皮笑脸道:“想来妹妹胆子小,没事,没事。”说罢,斟了酒送与剑器吃,剑器不好推辞,只得一饮而尽。

“爽快!”周达道,“这方圆十里,要说我最佩服的英雄豪杰,就数剑门主你啦!”重手砸在剑器背上,端起酒碗:“来,喝!”剑器待要推辞,周达道:“剑门主是不是看不起我!”方才一拳拍在背上,剑器便烈酒入胸,满脸涨红,现在更是说不出话来,只得连连挥手。谁知那周达赌气道:“我们是山野村夫,剑门主是堂堂掌门,剑门主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便把着酒碗一饮而尽。

盛情难却,难却盛情。剑器斟了酒来赔罪,不敢再有推辞。片刻过后,众人烂醉如泥。一喽罗走到周达身边,道:“当家的,下面怎办?”

周达道:“想不到这老头子嘴严得很,烂醉也套不出话来。哼哼。”眯起眼睛,心眼儿转了一转,道:“先养他几日,看看状况。他家那小姐生得好看,抢了来做压寨夫人,也是不错。”说罢,便踢了剑器一脚,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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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过后,周达见剑器一人叹气,问道:“剑门主,可想报仇?”

剑器叹气道:“剑某现下一无门徒,二无钱财,如何报仇。”周达眯起眼睛,探问道:“剑门主怎忘了,自己个儿还有一个宝贝呢。”

“噢?是什么?”剑器纳闷。

周达道:“便是那无缝天衣啊。想来武林之中,人人皆想得之,剑门主抛出天衣,管保叫他们打得头破血流。”

“啊?”听闻如此歹毒之语,剑器一惊,但想来其人早先落草,杀人如麻,不免嗜血,便道:“周兄之意,剑某心领了。可惜,剑某的确没有天衣啊。”周达见套问不出什么,本想悻悻离开。转念又想,这些天让他们吃了许多白饭,若不讨要些啥,实在吃亏,便道:“除了天衣之外,门主还有一件宝贝呢!”

“啊?还有一件。”剑器哑然一笑,心思自己落到如此境地,寄人篱下,竟不知何时多出几个宝贝,想来好奇,问道:“剑某愿闻其详。”

周达道:“剑门主与夫人都是江湖儿女,女儿生得娇滴滴,与我做婆姨,怎样?”剑器一听,顿时傻眼,怎料到如此,强颜道:“周兄玩笑了,未长成的小丫头,怎能与一派掌门为妻室?”

那周达不依不饶,道:“我与娉婷结成一对儿,你倒是我周达的老丈人,还怕不奉养你?”剑器脸色瞬变,道:“剑某在此许久,也不便叨扰,告辞了。”说罢,便要去后山带了妻女离开,谁知周达一步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抡着流星锤,道:“应了这门亲事,你我好话好说,否则,哼……”

剑器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休怪剑某不念前恩了。”说着,运起内功,待要发力,却是双臂发软,飞剑散落一地,纳罕之间,周达笑道:“剑门主,别白费力气了。我早在饭菜中下了软骨散,你也实在太笨。小的们,将新娘子带上来。”

喽罗们一哄而散,顷刻之间,便拉扯一人上来,只见其人身披红纱,头上红盖头半遮半掩,正是剑娉婷。怒气冲脑,剑器但要发力,却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周达见状,大笑道:“老丈人,下跪来!哈哈!”说话间,但要拉扯剑娉婷。只见眼前刀光闪过,待反应过来,登时惨嚎,半只手削落在地,瞬间淋漓。

“侄女儿莫怕,大伯在此。”甫见刀器,剑娉婷赶忙躲其身后,寸步不离。

飞刀门众人涌入,将黑虎帮众人就地擒拿。

“剑弟,你无恙乎?”刀器说罢,扶起剑器。危难之时,适逢兄长来救,剑器心内五味杂陈,不可名状。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飞刀门再说。”刀器说罢,领着飞刀门一众人等,且战且退,返回飞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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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至飞刀门,先为剑器解了毒患,再安排黄裳母女住下,刀器方才得空与剑器叙话。刀器、剑器坐于亭中,皆沉默不语,刀器斟了两杯酒,两人碰盏饮尽。刀器感慨道:“你我二人,很久没有这样饮酒了吧。”

望着飞刀门秋菊正艳,剑器仿佛回到幼时……刀剑门内,两个稚子追打嬉闹,融融其乐……时光荏苒,现如今皆已两鬓染霜。秋风过庭,卷起黄叶飒飒,恰似人生。

酒波吹皱处,剑器神情萧索:“兄长,剑器……给你赔罪了。”说罢,一抖衣衫,单膝下跪,叩首及地。

到底是血浓于水,刀器扶他起来坐定,道:“飞刀与飞剑,刀剑门两大独门暗器,父亲传飞剑与你,传飞刀与我,是希望你我二人,兄弟齐心,将刀剑门发扬光大。然而,十年前暗器争评会一战,我右腕受伤,练不成父亲所传飞刀终式,只得抱憾终身了。”哀叹一声,言语间无限憾恨。

剑器道:“但有何种良药,只要能治好兄长,无论天涯海角,剑器定要寻来。”

刀器漠然道:“此伤十年有余,筋脉已断,无药可医。”

剑器心内懊悔不已,当初若非自己恣意任性,一气之下与兄长反目。否则,遍寻天下名医,兄长之伤或许不会落此地步。

刀器叹了口气,又道:“我虽纵横一生,然则一直有心愿未了。”

“何种心愿,小弟必尽力以达。”剑器道。

刀器道:“我虽右腕受伤,但左手尚为灵活。若能学得一部独步武林的剑法,亦足以慰平生。”

剑器正自心下犹疑,刀器更是单刀直入:“你若有心,将那天衣取出,送我入琼林,也了了兄长此生之愿。”听闻此语,剑器大骇,想不到竟连兄长,也受传言蛊惑,遂开解道:“弟若有天衣,自当双手奉上。”叹气一声,续道:“可惜,自绵雨借后,弟已有十年未曾见过。况且……”

“况且什么?”刀器追问。

剑器道:“恕弟直言,绵雨借天衣十年之久,难道不曾有一丝一念,想要以身试衣?为何十年之内,其人竟未消失,不闻琼林之事,更不见其称霸武林。仔细想来,江湖传言,真正可信么?”

刀器面色沉重,陷入沉思。便在此时,喽罗慌张来报:“门主,不好了,大殿外集结了许多人马。”

“什么?!”语声未落,人已在大殿。

众人见他二人出现,便都定睛相看,好似他二人会插翅而逃。剑器见黄裳与剑娉婷也在此,正要上前,却被寒锋冷锋拦路:“交出天丝护甲。”原来周达被刀器削手,咬牙切齿,誓报此仇,当下报信于寒刀门与黄沙帮,言剑器人在飞刀门。

剑器更是一愣,道:“天丝护甲?”

“少装蒜,快快交出,否则老子要你好看。”黄漠道。

见黄漠在此,刀、剑二人均感诧异。刀器道:“黄帮主,你如何会大驾光临?”

黄漠啐了一口在地,道:“天丝护甲,爷爷我替寒门主暂管。”说话间看了寒锋一眼,被嗤之以鼻,遂续道:“日夜藏在身上,不敢有失。谁承想,爷爷我睡了一觉,就不见了。定是被剑器偷盗,剑老儿还不快快交出?!”

惊闻栽赃,剑器当然喊冤:“剑某一直身在黑虎帮,从未得空离开。再者,飞剑门被你黄漠围得铁桶一般,我又如何进入?”

“铁桶一般?也未必吧,否则夫人小姐怎会在此?!”人群中转出一个人来,竟是周达。剑器怒道:“便是你救的,那又怎样?!”

周达扬了扬包扎如馒头之手,道:“剑门主真是胡言乱语。我黑虎帮,一个小门派,与你们这等名门掌门动手,便是找死。想来我只救了剑器一人,却被恩将仇报,斩了左手;若是再救了夫人小姐,恐怕连右手也要废了。寒门主、黄帮主,二位是响当当的好汉,要为小的我做主啊!”说话间,竟呜咽起来。

寒锋、黄漠当然紧追不舍,逼问剑器,令其交出天衣。

刀器出面解围,道:“谁人救了夫人小姐,一问便知。”

黄漠道:“谁救谁,谁杀谁,爷爷我都没兴趣。快快交出天衣,否则,今日便是一个都别想跑。”刀器听闻一怒,厉声道:“还没人敢在飞刀门撒野。”黄漠不以为意,单手一挥,遂有数十人上前,将众人团团围在殿中。

刀器与剑器、寒锋与黄漠,各自凝神戒备,运气掌中,以待动武。静寂之间,忽闻老妇咳嗽一阵,嘶哑声音道:“你们,莫再冤枉我家老爷。天衣与护甲皆在刀器身上,不然,以两门之间的仇怨,刀器前番见死不救,何故突然冲上黑虎山救人,还不是为了天衣。”众人回首,只见黄裳伏靠于椅上,半躺半坐,语声嘶哑,勉力说完,狂咳不止。

“妇人休要胡说。”刀器嗔道,面色通红。

“她说的可是真的?”寒锋与黄漠异口同声。

剑器道:“拙荆久疾缠身,神思恍惚,不足以信。”

众人再闻嘶哑声音:“老爷,你还要袒护此人吗?”

“你闭嘴!”剑器急道。众人莫衷一是,黄裳又道:“天衣便在后院井中,众人一探便知。”听闻此语,在场哪个还坐得住,蜂拥冲向后院,刀器随之而去。剑器待要追赶,却被剑娉婷拉住:“爹亲,娘亲说黄沙帮此次倾巢而出,飞剑门守卫空虚,正是夺回家园的好时机。”剑器担心兄长安危,犹疑之间,黄裳又道:“事已至此,飞刀门已是难保,若不夺回飞剑门,你便是想要接应兄长,也无可据之地。”

剑器犹疑再三,见他迟疑,黄裳撕心裂肺,哭喊道:“老爷啊,你是想我死在此地?还是让女儿为那畜生糟蹋。”剑器痛下决心,虽是不舍兄长,却仍负起黄裳,掉头而走。

再说刀器一方,众人冲入后院,挖地三尺,却是什么也没找到,刀器怒道:“尔等岂是三岁孩童,连疯妇之话也信?!”

寒锋但要劝解,岂料刀器怒火延烧:“我看你便是贼喊捉贼。若无天衣,如何能有天丝护甲。好个寒锋,几时变得如此奸猾,竟用天丝护甲扰乱众人视线,想来便好独占天衣吧。”

“刀器,你莫胡言乱语。”寒锋面色如铁,嗔道。

众人想来,刀器之话也不无道理,想来那天丝护甲与天衣一般质地,岂是偶然,遂深信不疑。群情激愤,解释无用,寒锋又成众矢之的。

****************************

话说剑器背负黄裳,领着剑娉婷,回转飞剑门,果然守卫不多,父女二人一路冲杀,黄沙帮猢狲或死或逃,几无可剩。剑器奔赴地窖,解救众飞剑门门人,紧固城防,填堵地道,令黄沙帮无空可钻。各方嘱咐完毕,已是深夜,剑器方始定神,但要落座,却见剑娉婷满脸泪珠,慌张而来,心道不妙,遂与其入卧房。

榻上,黄裳双眉紧锁,喘息困难。剑娉婷一边抹泪,一边捉住母亲之手,道:“娘亲,爹亲……爹亲来看你了。”眼见结发之妻,行至人世尽头,剑器心恸不已,坐于床畔,将其双手紧紧握在掌心,不住道:“剑器,对不起你……”说话之间泪眼婆娑。想来奉父母之命成婚,虽未曾早识,但一路相扶至今,相敬如宾二十余载,心意早已相知相通……可是,谁承想过事情发展如斯,一场变乱,旦夕之间,竟成人生永诀。

黄裳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女儿面上一缕乱发捋至耳后。剑娉婷泪珠断线,但要扶住娘亲之手,未料其径自垂落,一如命运,握之不住。

“娘亲……”剑娉婷哭喊一声,黄裳撒手人寰。(本章完,全文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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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丽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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