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死里逃生
死里逃生血泪恨,剥夺自由作牛马,
简房零度难过夜,苦累赃险逼着干。
炸塌电熏随时死,就地一埋就完事,
何年熬过鬼门关,盼早摘帽离苦海。
天还没亮,被子还没有睡热,哨子就吹起来,催着大家起床。难右们吃过早餐,有人拿起铁锹、抬筐或斧头锯子,然后排成队,由连长排长带领,开赴到四五里路的一条平时干涸的小沟边取土、砍树枝、做土胚、建造住房,他们在田野劳动,北风凛凛,寒风刺骨。
因为这里地势低洼,只要挖下一尺多深就见到水了,这些人没有胶鞋,所以二脚泡在水里。他们挖着挖着还挖出没有腐烂的尸体(劳改犯),一股臭味冲了出来。一些女右嗅到这股恶臭呕吐起来,有的则吓得逃到上面,当即被在上面监督的连长臭骂。
钱明在三连二排一班当班长,他们休工回到宿舍经常谈天。今天高明明第一个开口,他说奇怪,人事局送我们来北大荒的干部李根生,怎么派他到我们班里与我们一起劳动,我看他是领导派来监督的奸线,今后我们可得小心提防,要像佛一样的敬,像贼一样的防。
谁知李根生回来得早,早已躺在里间的床上。他听了难过和委屈,于是走出里屋,把大家吓了一跳。他对大家说,我已和大家一样是个送右派的右派,你们不要怀疑我了,如今我感到太冤枉了。
于是他把经过说给大家听……这时有个曾对共产党抱有幻想,驾机反叛的国民党空军刘飞听了李根生的话,他说,你有什么冤枉,我看我们所有右派都是上当受骗,说了真话的好人,都是被毛共诬陷,全国所有右派都是冤枉的,根本不存在右派一说。
他说,我在台湾是中校飞行员,工资几千元,有一次我偶然听到中共广播说,中共在大陆建立的是一个没有剥削、压迫、公平、公正的共产主义社会,在大陆的人民都过着民主自由幸福生活,欢迎国民党空军架机飞来大陆参加社会主义建设,保证军衔不变、待遇不变,每架飞机奖励黄金1,000两,说到做到决不失言。我听了信以为真,找了个机会架机飞到大陆,受到了地方和中央领导的欢迎,发给了一张1,000两黄金的银行存折。但这张存折只能看不能拿,如同废纸,空喜欢了一场。反右运动开始,领导反复动员我向共产党提错误缺点和批评意见,帮共产党整风,我又信以为真,结果换来一顶千斤重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帽子。
有个叫刘旭的工业局长,他说肖泽书记逼我抓百分之五的右派,我对肖泽说党的政策是实事求是,有几个抓几个,我单位按领导步骤,经过开会动员、学习讨论、大鸣大放大字报等阶段,但没有几个人上钩。我不能为了完成任务,毫无根据地去凑数冤枉好人,如果你一定要逼我完成,那你就拿我去凑数。
二个月后肖泽通知我,经市委讨论批准你是右派。我责问他根据什么,他说这是你自已说的,君无戏言,我就这样不明不白来到这里。
这时高度近视机械学院高才生高明明又开口说,我工作的研究所里二十来个人,市里规定揪出一名右派,但找来找去找不出来,后来尤所长说我们用选举办法选出一名右派向领导交差。经过大家同意后在一天下午开会选举,在会上出于情面,大家都不肯表态,沉默了很久。这时我尿逼,到厕所去了。
我一走,有人提出这右派就让小高当吧。我小便回来,尤所长对我说,小高,刚才大家选你当我们所里的右派,不知你同意不同意?我想以后再遇着什么运动,我们所里的人就大家轮流着当,我想运动一过就可没事的。当时我想,我虽是遗腹子,要抚养老母亲,但要与其他同事比,我还没成家,我就轮第一个吧。谁知运动过了就把我押到北大荒来改造,这一来何年何月回原单位和见到老母亲?
一个在侨联工作的孙仁庆说,我1946年在大学入党,当时地下党的经费奇缺,学委书记杨百康向我借钱,我想为革命成功作出贡献,于是我回家里偷了10根金条共100两交给他,他说革命成功后加倍还我。1952年我家工厂因罚税而关闭,父母兄弟姐妹连生活都没有着落,当时我还是供给制,身无分文。我找杨百康书记说明困难,要求他事先说的承诺还我金条,他不仅不还、却借反右运动,说我向党索债是反党行为,结果10条黄金换来一顶右派帽子。如果我没有妻室儿女,我想以死抗议共产党不仁不义、诬陷和迫害。
又有一个曾任过65高中校长的张如迅听了上面几个人的谈话,他开口说,诸位难友,我们能够活到今天,看来还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他向大家介绍说,我的表弟叫王建国,在汉阳一初中做校长,1957年整风大鸣大放,教师员工们觉得这下可以向领导提意见出出气了,并不知道是毛共耍引蛇出洞的阴谋。
当时该校的初三四班要升高中,但升学率比例,市里却规定从去年的90%下降到今年的5%,因此引起学生们的严重不满。由于共产党大鸣大放对人们的诱惑,所以全校有几百名学生集会批评共产党的升学政策,会后一时感情冲动,大家就集体去县委要求。
校长王建国怕学生在路上和在县委出乱子,所以他和一些教师、班主人先是劝阻,劝阻无效后,他们就随学生一路去县委,目的是维护秩序,防止学生发生意外。
事后毛共却把学生们到县委反映正当要求,和学校校长、教师、维护学生安全的举措定性为小匈牙利事件,参与者定为反革命分子,杀鸡儆猴,并在全国大造舆论,还派百名干部进驻该校抓反革命。
结果我表弟因为家庭出身是富农,所以定为反革命首犯。凡与王建国共过事的教师干部也都成反革命成员。语文教研组组长钟毓文患眨眼病,他在批王建国的斗争大会上总眨眼,被工作组的人看见,诬陷钟老师眨眼睛是使眼色给王校长看,因此定钟毓文为反革命集团骨干。57年9月6日汉阳法院审判并经毛共批准,判处王建国、杨焕尧、钟毓文等人死刑,立即执行。另有数十名教工学生判刑或劳教。毛共就这样把人民的生命当草芥,先在这所中学把这群善良无辜的师生开刀。
张如迅接着又说,在反右运动中,我也是凶狠的打手,一个犯了罪的人,今天我被划为右派,是我整了别人后的报应,是应得的下场。我原先领导的65中学,有23人被划成右派,占总人数的23%,成了市里反右先进,受到肖泽表扬。这次因为整到了自己的头上,才尝到了被人诬陷的滋味,后悔不该听从共产党的谗言,把那么多有才华能力水准的教师打成右派。如今我自己妻离子散,这是整人者被人整应得的下场。
有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叫钱卿升开口,他说解放前有钱的资本家都逃走了,我却听了共产党肖泽的话,买了3,000石大米运到苏北支援大军过江,但今天却买到了一顶千斤重的右派帽子。
后来钱明介绍自己和妻子用红布做了一块尿布被打成右派的经过。
最后有个叫袁正的市宣传部右派干部听了大家的发言,他介绍说,我过去听了共产党为解放全人类的谎言,在大学读书时就入党,解放后分派我到市宣传部工作,所以我成了共产党建政后历来运动——土改、镇反、三五反、反胡风、肃反、反右等运动的急先锋。共产党叫我们专找知识分子差错,是共产党迫害知识分子的鹰犬,诬陷害人制造文字狱的工具。因为我了解共产党整人的内部,我反思过去,为什么共产党一得政权,就要把屠刀指向自已同胞,大开杀戮,像苏俄东欧朝越柬等那样,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共产党信奉马列主义、阶级斗争。待续@*
责任编辑:苏筱薏
点阅【天堂梦】系列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