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5月11日訊】5月1日凌晨五點整，我們被一陣隆隆的炮聲驚醒。炮聲之響，簡直像發生了戰爭。每一聲炮響，都震得房子要抖上好幾秒鐘。炮聲過後，剛剛又要睡著的時候，管樂隊又上街來沿街演奏了，聲音嘹亮。此時再想睡著看來是不可能了，看看錶，剛好7點整，看來他們就是存心要把大家叫醒的。
原來這是村子要立五月樹了。立五月樹是村子裡最大的節日，今年有幸讓我趕上了。畫著藍白條紋的五月樹（Maibaum），是德國巴伐利亞州的特色。稍大一點的村子，都會有一棵本村的五月樹。昨晚，嶄新的五月樹剛好被拉到我家房子前過夜，等到天明後就要被拖去立起來。一群人在那裏圍觀，守夜的人支著燒烤爐，徹夜在那裏烤肉、喝啤酒和取暖。
未婚男子協會的小伙子們正在把五月樹抬起來，
準備對準基座。圍觀的人群把馬路堵得水洩不通，
附近的人家就在自己的陽台上看熱鬧，鄰村的姑娘、
小伙子們也坐在自己開來的拖拉機上觀看（左後方）。
（攝影：張子謙/大紀元）
艱苦而帶勁兒的差事
9點鐘我們出去看時，立五月樹的地方和附近的街道已經站滿了男女老少，大部份都穿著巴伐利亞的民族服裝。男的穿著皮褲（Lederhosen），傳統氣息中透著英俊瀟灑；女的穿著緊身連衣裙（Dirndl），個個嫵媚動人。街道非常擁擠，估計全村人都來了。住在旁邊的人家就大大小小地站在陽台上看熱鬧。鄰村的姑娘、小伙子們也一車一車地開著拖拉機來加油助陣。
由於完全是靠人力，要把五月樹立起來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從把樹運到地點到立起來，四、五十個年輕小伙子大概要忙碌兩、三個小時。他們先是用槓子，四人一排，把樹抬起來，在統一指揮下一點點調整，直到把樹根對準基座。基座是一個埋的很深的水泥墩子，上面裝有兩塊用來固定樹的厚鋼板。樹的根部已經預先鑽好了孔。對準基座以後，首先把最下面的一個孔跟鋼板用一根鋼筋穿起來，並且在鋼筋的兩頭擰上螺絲。這一個回合下來，幾十個小伙子都已滿頭大汗了，然後就是艱苦的立樹工作了。
在指揮「Hau ruck!」的號子聲中，五月樹被一點一點抬高。每次抬高後，後面的人就得馬上把更長的支架頂上。然後指揮的人要仔細檢查樹是不是保持筆直狀態。如果不直，就要進行調整，直到完全筆直，以保證樹的各部份受力均勻。等大家稍微喘口氣、喝口水，又開始了下一次「Hau ruck!」。每抬高一次，圍觀的人都會鼓掌加油，鄰村來的拖拉機還會時不時地長鳴一次喇叭，執勤的消防車也會時不時地拉一次警報。
立樹大概從10點鐘開始，一般情況下應該在正午時分就完成了。
能響的都在發聲祝賀
但並非每次都會一帆風順，這次從第一次抬高就出了險情。樹抬高後頂上去的支架是用兩根粗約十公分的木頭做成的，頂端用粗粗的繩子連起來，頂上去以後可以把樹鎖住。支架有長有短，不同的階段使用不同的長度。不知道是放的時間長了繩子有點腐爛，還是繩子拴得不結實，第一次上支架繩子就鬆開了，驚得大家一聲長噓。於是，立樹工作只好暫停，先去修支架上的繩子。為了確保安全，所有的支架上都新加了一根繩子。直到11點鐘，才又重新開始。
到了下午1點鐘，樹終於立起來了，大家一片歡呼。喝彩聲、鼓掌聲、拖拉機的喇叭聲、消防車的警報聲，似乎能響的東西都在試著發出自己的聲音表示祝賀。下午兩點開始，村裡的姑娘們跟未婚男子社團的小伙子們在街上一起跳起了傳統的集體舞，盡情慶祝。從一大早，周圍就已經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啤酒攤，還有人家烤了新鮮的蛋糕拿出來賣，人們的慶祝其實早就開始了。
未婚男子社團一手操辦
在看熱鬧的過程中，身邊的本地人耐心而又熱情地給我講了很多關於五月樹的故事。
五月樹每五年換一次新的。由於每個村子立五月樹的年份不同，所以每年都會有很多村子立新的五月樹。舊的五月樹在前一年的10月份拆除，新的五月樹總是在5月1日立起來。拆除舊的五月樹時會有一個小的慶祝儀式。接下來的一、兩個月就要到森林裡去選樹、伐木，並且要剝樹皮、初步削光。進入4月份，就要進行精細的加工了，首先要打磨得很光滑，然後再用油漆刷上藍白相間的條紋。根部一般要寫上年份，頂部做一個風向標，桿子上還要裝上類似升旗用的滑輪和鋼絲。從開始精細加工到裝飾完成，大概要花兩週的時間，然後要再等大概兩週的時間才能重新驕傲地站起來。
整個伐木、加工的過程都是由本村的未婚男子社團（Burschen Verein）一手操辦的。社團的男子一旦結婚，就必須得退出社團了。不過到時候還是歡迎回來幫忙的。凌晨5點放的炮是未婚男子社團搞的歡送儀式。社團中每一個今年要結婚的男子，他的同夥要在凌晨5點整在他的房子附近放一炮。這是一種特製的炮，不是普通的煙花，爆炸力非常震撼。真擔心他們會不會把同伴的房子給震壞了。那時睡得正香，迷迷糊糊被驚醒，所以也沒有數清楚到底是響了五聲還是十聲。
小心不要被鄰村「偷」走五月樹
在我們眼前立起來的這棵五月樹是用上好的杉樹做成的，長達30米，重達4噸。有意思的是，這樣一根龐然大物，在整個加工、裝飾過程中都要在秘密的地點進行，尤其是不能讓鄰村的人知道存放的地點。因為一旦洩漏存放地點，就有被鄰村偷走的危險。可想而知，這麼大的一棵樹，又畫得那麼耀眼，對於有心人來說，要找到它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的。所以，為了不被偷去，從加工好直到五月一日「植樹」之前，每天夜裡都要派人徹夜看守。大點的村子人多，夜裡可以多派幾個人，小點的村子可能就只能派一個人看了。
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何況是人呢？就是在這樣嚴密的看守之下，在臨晨3點左右，差不多人最困乏的時候，還是會發生五月樹失竊的事件。失竊之後也不用報案，保準會有人很快就出來聲明對此事負責。五月樹在眼皮底下被盜，當然是很丟人的事情啦，怎麼也得把它搞回來吧。當然了，再去把它偷回來的可能性是比較小的。所以，只好任由人家漫天要價，把它贖回來。贖金呢，大多數情況下可能會是一、兩百升啤酒。其實，這只是一個傳統的惡作劇，偷樹的人只是要炫耀一下「我比你行」，沒有人會要錢的。
偷樹的人當然也不能大張旗鼓地幹哪。所以，得手後一般都是關著車燈，後面拖著根龐然大物，慢慢地蹭回家。由於不開車燈，又是深夜，萬一對面有車過來，又沒有及時看到「賊車」，發生車禍的可能性就很高。德國的報紙時有報導，因為「偷樹」而發生車禍的案例。
五月樹凝聚了人們的心
據說，巴伐利亞的五月樹傳統可以追溯到16世紀甚至更早。五月樹具體代表什麼含義，就連當地年長的人都說不上來。他們只是告訴我，這是他們的一個歷史悠久的傳統。在整個立樹的過程中，看著那些小伙子們齊心協力地把樹一點點抬高，看著人們隨著樹的升高而發出的陣陣歡呼和遇到險情時的驚呼擔憂，我的情緒也不由自主地跟他們融合了。我忽然覺得，其實五月樹具體象徵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凝聚了人們的心。
以前看到高高的五月樹，只覺得它是一個充滿異域風味的、不錯的裝飾品。現在我更多地瞭解了，巴伐利亞人為什麼那麼喜愛他們的五月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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