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行吟:用減法過生活

方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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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態變遷、氣候異常,時序都亂了,節氣小滿才逐漸有炎熱的現象。日前,開始洗滌、收藏厚重的冬裝,準備迎接盛夏的來臨;也順便將衣櫃裡的陳年長物整頓一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清理出不少老舊過時的衣衫,眼界廓清了許多。沒想到,長期日積月累,竟堆放了這麼多派不上用場的物品;原來,自己也不能倖免的犯了「想要比需要多」的現代通病。罷了!人到中年萬事「新」,我告訴自己──今後,要用減法過生活,不再為物所役、所累。

年少時淺薄無知,總天真任性的以為,更快、更多一定會更好,因此汲汲營營的萬般追逐,舉凡美食、華服、大宅與名車,無不貪多務得、競尚時髦,鎮日恓恓惶惶,猶沾沾自喜,像一頭盲目、貪心的北極熊。這個故事是這樣的:在北極圈裡,北極熊是沒有天敵的,但是聰明的愛斯基摩人,卻可不費吹灰之力的逮捕牠。首先,他們殺一隻海豹,把牠的血倒進一個水桶裡,再將一把兩刃的匕首插在血液中央,因為氣溫太低,海豹血立即凝固,匕首就凍結在裡面,像一支超大型的冰棒,之後,把冰棒倒出來,丟在雪原上就可以了。

北極熊有一個特性,那就是嗜血如命,而這一點就足以害死牠了。牠的鼻子特別靈敏,可以在好幾公里之外就嗅到血腥味,此時,牠一聞到愛斯基摩人丟在雪地上的冰棒,就會迅速趕來覓食,開始舔起血冰棒,舔著舔著,舌頭漸漸麻痺,但是還是不願意放棄這絕佳的美食,忽然間血的味道變好了──那是更新鮮、溫熱的血,於是牠越舔越起勁──殊不知那是牠自己的血。

原來,當牠舔到一個程度,已經接觸到冰棒的中央部分,匕首畫破了牠的舌頭,血冒出來;然而,牠的舌頭早已麻木,所以沒有感覺;但是,牠的鼻子還很敏銳,知道新鮮的血來了,加緊舔食的結果就是──舌頭傷得更深、血流失得更多,最後,北極熊因為失血過多,休克暈厥過去,此時,愛斯基摩人就走過去,幾乎不必花甚麼力氣,就可以輕鬆的捕獲牠,凱旋而歸。

北極熊盲目追求、貪得無厭的故事,聽來令人觸目驚心、毛骨悚然,不禁要反躬自省:是否我們也成了這個所謂文明社會、物質世界裡的北極熊呢?甚至於盲從、貪婪的程度,猶有過之?聖經上說:「人若賺得了全世界,賠上自己的生命, 有甚麼益處呢?人還拿甚麼來換生命呢?」莊子〈逍遙遊〉中有云︰「偃鼠飲河不過滿腹,鷦鷯巢於深林不過一枝。」俗諺也道:「良田千頃,日僅三餐;廣廈萬間,夜眠七尺。」需要有限,欲望無窮,而我們真正需要的,其實可以很簡單。

建築大師密斯.凡.德羅(Ludwig Mies van der Rohe)曾經說過:“Less is more.”(少即是多),其中蘊含強大的舒展力量,從繁複、眾多中解脫出來,取得簡約、俐落,何等快意!需求越少,憂慮越少;憂慮越少,精神層次的品質就會越高。生命是一道淬鍊的歷程,去蕪存菁之後,留下的才是最寶貴的部分。原來,煩惱源自我們都習以為常的用物質去堆疊,用欲望去填塞所有的空間,以至終日紛紛擾擾,不得安寧。今後,要努力學習用減法過生活,減去擁擠沉重,多出開闊輕盈,讓心靈可以自由自在的馳騁、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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