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一)母親的勞動哲學

山下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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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以為母親只是一位終年守著土地、守著家人的種田人家,後來慢慢發現她更像一位哲學家。母親,今年八十五歲,她不識字。

長年和土地、農作、大自然、還有單純的做田人接觸,母親的觀察和思考(或者說反應)也是非常的大自然和簡單。

遠嫁台北的妹妹,不久前邀母親北上一遊,妹妹帶著母親坐捷運四處看。返回山腳下後,我問母親台北好玩嗎?母親對捷運沒有太大感受,倒是台北車站讓她印像深刻,她告訴我台北車站人山人海,她竟然一個人都不認識!

然而在我們山腳下這個小村莊,大家都認識她,她也幾乎認識每個人。

母親也喜歡參加社區舉辦的一日旅遊,可以到各處遊山玩水,早上七點坐遊覽車出發,晚上六七點回到家。不過,有一次因為高速公路塞車,回到家時已經是夜晚十點多了,同車出遊的人抱怨連連,母親的感受似乎不是這樣,她說才花幾百元就可以坐車到半夜,很值得!

母親每年在夏至前後,總會在屋前院子褈上幾株絲瓜,瓜藤順著一棵大樟樹往上爬,過不了幾個月,樹上都掛滿了絲瓜,母親搬了梯子讓它靠在樹幹上,爬上兩三米高 採絲瓜,我看了又緊張、又著急、又生氣;在樹下喊道:「娘,妳要是摔了下來,一萬條絲瓜也換不回來。」那個時候,她七十好幾了。

「痾膿痾血」!她在高處反擊,這句家鄉話是「胡說八道」的意思。勞動神聖,是她一輩子信守的,不容任何侮辱!

表弟是養豬大戶,有一回來訪,母親正忙著清洗豬舍。

「舅母,最近有賺嗎?」表弟這樣問候。

「木和(表弟名),畜豬仔把自己搞的一身臭,又那麼忙,如果沒有賺錢會很衰。」母親這樣回答。

我不知道是誰告訴了母親,企業不賺錢是一種罪惡,那是日本經營之神松下幸之助的話。以上或許可以說是母親的勞動哲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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