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雅典轉轉

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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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瞧雅典人

我乘坐的飛機,在夜色中緩緩接近地面。

從座位旁邊的窗子向下望去,鬧市區燈火萬千,地面的景致猶如黑暗中點亮的沙盤一樣美妙。沿著縱橫交錯的公路,一排排雪亮的路燈像一根根發光的繩索將城市和郊區連結在一起,這光索穿越平野,盤繞山坡,層層疊疊,浪漫有緻。鳥瞰這番夜景的我心中一陣激動:真的到了傳說中的雅典嗎!?

從德國法蘭克福機場起飛到現在,已經在幾千米的高空「懸浮」了六個小時。隨著一陣讓人提心吊膽的顛簸,飛機著陸,我終於回到了「地球」上。心裏莫名生出幾分久別的親切感,忽覺得「我們只有一個地球」這句話蠻深刻的。

這班奧林匹克航空公司的飛機上,幾名空姐和空哥都是希臘人。整個旅程中,這幾個長得和曾經在圖片上見過的希臘雕像一模一樣的帥男靚女,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英語,而是嘰哩呱啦地用希臘語跟乘客們噓寒問暖,嘰哩呱啦地演示如何穿救生衣、帶氧氣罩,嘰哩呱啦地上晚餐、倒咖啡,現在他們正彬彬有禮地站在機艙出口,依舊嘰哩呱啦地跟大家道別。其中的一位空姐兩個小時前曾走到我的旁邊,天使般地微笑著問:「泰?」我一時沒明白她要幹甚麼,但見她手裡端的托盤和茶壺,應該是來送茶的。難道希臘語「泰」就是英語中的茶「涕(tea)」?正當我胡亂猜想的時候,她已經第二次問「泰?」。我笑著搖搖頭,示意不想喝茶。這時,她清澈的希臘眼珠像孩子一樣微微向上一轉,想了一秒鐘,重新問道:「涕?」我笑了出來,忙用英語說:「不,謝謝,我從不喝茶。」她恍然大悟般地一笑,裊然走去。

我從行李架取下背包,走到飛機的艙門,她和一個空哥友好地向我告別,我也微笑著回禮,儘管她的告別辭說的是甚麼,我還是一句沒聽懂。

頭剛探出機艙門,一股熱流撲面而來,雅典的高溫熱浪果真不是浪得虛名。雅典國際機場不是很大。我跟著前面的乘客取到託運的行李,然後買車票,乘坐X95號公車去往雅典市中心——憲法廣場(Syntagma Square)。公車上擠滿了跟我同一班機飛來的乘客,大家有說有笑,好不熱鬧;一個穿著緊身背心的希臘姑娘一邊和對面靠窗的男子爽朗地談笑,一邊灑脫地解開發套,讓吹進車窗的夜風揚起她一頭棕色的長髮。這般風情在德國的公車上很難見到,德國公車的窗子跟德國姑娘的情感一樣,封閉得嚴嚴實實,甚麼風也難吹進來。車窗外飛速閃過的景物,在夜幕的遮掩下模糊不清,我收回視線,從口袋摸出剛才買的車票仔細端詳,閃光的票面上,花紋和希臘字符設計得精巧別緻,更像是書籤,讓人不忍丟棄。

巴士終於到達了憲法廣場。我滿懷欣喜邁出車門,沒想到腳剛一落地就吃了一小驚:最先進入視線的竟然是車門前地面上一隻緊閉雙目、四腳朝天、一動不動的大狗。

死狗!??繼續往前走,又見一隻狗如殭屍一般側臥,閉目無息,四足挺伸。當我經過它身邊時,它的耳朵忽然動了一動。直到第二天中午看到無數隻在樹蔭下休憩的野狗時才知道,原來,雅典太熱,熱得連狗都懶得動彈,他們只好找個涼快地方閉目養神。

已經過了夜裡十二點,憲法廣場上還是人來人往。我決定還是先去找已經預訂好房間的旅館,明天再來廣場遊玩。正當我站在路口,琢磨該往哪個方向走時,一個高大魁梧的出租車司機朝我跑過來,問我要去哪裏。我打量著他,含糊地說要去離這裡不遠的「學子遊人客棧」 (Students and Travellers Inn)。司機似乎看出了我心存戒備,但仍舊熱心直爽地指給我去往旅館的方向,他還耐心地告訴我走幾分鐘,過幾個街區和在哪裏轉彎,然後邁著大步離去。最後倒是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走過兩個路口,拐進一條小街,失了方向。路邊的一家小酒館外,幾個像是街坊鄰居的希臘老人正在喝酒閒侃,我走上前跟他們打聽路。其中的一位熱情地笑著說他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可以為我帶路。邊走邊聊才知道,他正是那家小酒館的老闆,沒想到,老人撇下生意為我帶路。沿街每經過一家小飯館,他就會跟那些店老闆和客人街坊們大聲地打招呼,然後把胳臂往我的肩膀上一搭,笑呵呵地告訴他們「這是我朋友!」。

又走了一小段路,終於找到了旅店。酒館老闆跟我道別,祝我在雅典玩得開心,然後哈哈笑著揚長而去。旅店的接待員也跟前面的司機和酒館老闆一樣憨直可愛,可愛得竟然在預訂登記簿上找不到我的名字。這位希臘仁兄一邊撓著腦袋瓜兒,一邊在填寫得如塗鴉一般的旅客名單上翻過來,翻過去,搜尋了差不多一個鐘頭,最後,不管三七二十一,讓我住下。

仰在旅館的床上,想想明天的行程,心裏說不出地興奮,有點睡不著。

感受雅典城

火炙般的日曬和蒸籠似的空氣,絲毫沒燙壞我游賞雅典的興緻。

走出綠樹參天的國家公園(National Garden),圍繞憲法廣場漫步一週。酷熱,慢慢使遊人都不自覺地聚到廣場中央水聲嘩嘩的噴泉池周圍。幾個膚色各異、嬉耍玩鬧的少年正在池邊笑聲朗朗地拍照留影;玩累曬疲的人與狗在廣場兩側的大樹蔭下打著盹,也有旅人在廣場邊上咖啡店的涼棚下小憩微飲。

登上廣場的高台,隔著一條寬闊的大街可以仰望國會大廈(Parliament)。這座新古典風格的建築,據說是一百七十年前一個巴伐利亞人的作品。看起來跟他的後代——今天的德國人的建築一樣肅穆、堅固、實用,也一樣缺少浪漫與想像。

離開德國前朋友特別叮囑,在此時的雅典一定要瓶不離身水不離口,不然很容易中暑甚至曬成木乃伊。我清早一出客棧就在路邊的小店買了一大瓶礦泉水。沒想到在成千上萬的遊人每日要喝下無數瓶礦泉水的雅典,水賣的非常便宜。從憲法廣場去衛城(Acropolis),沿途要穿過老城區普拉卡(Plaka)。信步漫遊的我,不時呷一口水,邊走邊瞧這條條窄舊的街道。看腳下這一條,寬度只有幾米,路面上點綴著由於年久失修似乎又出於浪漫而有意保留的小坑窪,兩旁步行道的轉彎處窄得只能容一個人走過。兩個雅典市民彼此相向走來,會讓你見識甚麼是真正的「狹」路相逢。當你還在緊張他們如何通過的時候,兩人已經熟練自然地同時側身偏首,擦肩而過,只留你這看客半張著嘴立在街上。

兩個雅典市民的狹路相逢,不見衝突、瞬間即逝,轉身後他們自己也不再記得;同在此地,兩千四百年前,蘇格拉底和強權的狹路相逢,撞擊得火星四濺,影響了歐洲的歷史直到現代歐洲人的思考方式。今天,「蘇格拉底」這名字仍然無人不曉,而當時扼殺他的暴權者的名號,想必已沒幾個人還能說出。雅典最終是蘇格拉底的雅典。

走到衛城的山腳下,右手邊是一個跳蚤市場。忽來興緻想進去看看和德國的有甚麼不同。走到近前,貨攤上一大排中國製造的廉價皮包首先進入眼簾,看來並無新鮮可瞧。中國製造的用品真乃縱橫四海無微不至,直達到歐洲文明的發源地旁邊兒的跳蚤市場。

轉回原路去爬山,沿路已經開始見到巨大的殘柱、斷壁和大片的古廢墟。經過一處小山坡,山坡上有一段舊石階。聽身旁的遊人說,這段石階很有名,只是,關於它的故事,兩位遊人講出了兩個版本,一說,這裡是當年蘇格拉底與雅典市民交談演講之地;一說,蘇格拉底被施飲毒堇汁之刑,辭世於此。

隨著山路一轉,衛城已在眼前。

從前,雅典衛城的篇篇傳說帶給我的印象,彷彿那是一個離天最近的地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真的來到這眾神棲居之地。站在衛城的山門(Propylaia)前,仰望那華美的石柱與門廊,那巨石磊成的台階,那通向神殿的聖道,情怯興奮得有些不敢走入。

屏住呼息,踏入山門,豁然開朗。

眼望宏偉的帕帝農(Pathenon)——這座為祭奉雅典娜女神而虔心建造的宮殿,腦海中閃過一連串讓人印象深刻的名字,有浪漫傳奇的「希臘神話」,有為爭奪這城市的守護權而與雅典娜大戰的「海皇波塞頓」,有三千年前的大詩祖「荷馬」……也有三千年後的畫手車田正美。

眼前,這兩神相爭之地,不見海皇的千軍萬馬,也不見女神的黃金聖鬥士,只留下無數的殘牆斷柱和坑窪碎石。雖是殘牆斷柱,卻無半點淒蕭與蒼涼,只彷彿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剛剛結束,而那坑窪,想必是海皇戰車滾壓過的轍印,那碎石,無疑是天馬流星拳的結果。


伊若詩提翁神殿(法新社)

從伊若詩提翁神殿(Erechthion)的側面望去,那頭頂殿簷的六尊少女柱如期待中一樣清麗溫雅地佇立著。看,最近的那一尊,湖水般凝靜的面容上,一雙秀目,俯視著山下千年的人世風雲與浮沉盛衰。

還有,那掌管一切戰爭與賽事勝敗的勝利女神之殿。行至此處,你不禁屏息凝神、放輕腳步,唯恐一個不慎吵醒了小憩千年的神女,使得將來一世無贏。一抬頭,卻見那浮雕中的女神像氣宇嚴威,而又寬容慈悲,不免為自己以凡人之心度神女之量而抱慚。

整個衛城的山頂,給人的感覺,真的像離天咫尺的一座高台;站在這高台之上、神殿之間,張開雙臂,彷彿就能擁抱住天地。

……

夜晚,再去逛老城普拉卡,只見每條街上都燈火通明、熱鬧非凡。街兩旁的小餐館擺出精巧的桌椅和燒烤架,雅典當地人和外國遊客們混坐在一起吃喝談笑著。對比白日的炎熱沉悶,這其樂融融與笑聲陣陣,真像是另一座城市。

在人聲鼎沸的小街上走著走著,一縷青煙帶著烤肉的香味飄進鼻子裡。再深吸一口這香氣,嗯——,該去嚐嚐有名的希臘烤肉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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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ional Gard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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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子遊人客棧」 (Students and Travellers Inn)

(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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