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淵:在毛澤東和斯大林之間走鋼絲的高崗

申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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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月10日訊】隨著蘇聯共產帝國的解體崩潰,半個多世紀以前中蘇關係中的一些秘辛陸續解密。在俄羅斯中央檔案局解密的檔案中有「關於科瓦廖夫就中國問題給斯大林的秘密文件」、「蘇聯對華經濟援助的部份俄國檔案」第一、二卷、「科瓦廖夫到中長鐵路出差給莫洛托夫的報告」等秘密檔案。

在一九四八至一九五0年間擔任斯大林派駐中共中央特使和斯大林–毛澤東聯絡員的科瓦廖夫曾向俄羅斯「遠東問題」雜誌英文版記者和俄羅斯科學院遠東研究所中國問題專家岡察洛夫披露了當年中蘇之間的曖昧關係,回顧了高崗在毛澤東和斯大林之間走鋼絲的險情。後來在中國出版的「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雜誌二00五年第四期王麗華的文章和「文匯讀書週報」發表的科瓦廖夫採訪記中已有介紹。

科瓦廖夫原是一位鐵路工程師,一九三七年擔任蘇聯西部鐵路局局長。衛國戰爭時任蘇聯國家監察人民委員部付人民委員(付部長)、交通人民委員部人民委員(部長)。一九四八年起擔任蘇聯駐中長鐵路專家組長。中共建國後由蘇共中央政治局正式任命為蘇共駐華專家組負責人,直接向斯大林負責。

一九四八年五月中旬,科瓦廖夫(以下簡稱科)被斯大林召去蘇共中央委員會,斯大林先給科看了一份電報。電報是中共中央發來的,毛澤東署名。請求蘇共中央給中國派出一個專家小組,幫助解決經濟問題,恢復己佔領地區的鐵路運輸。斯大林代表蘇共中央正式任命他為專家小組負責人,於六月赴華上任。其對外公開頭銜是「中蘇共有中國中長鐵路蘇聯部長會議代表」,以中長鐵路作掩護,向中共提供援助。今後凡涉及中共的問題,尤其是毛澤東任何極小的動作和要求,科必須向斯大林單獨報告,由斯大林親自掌握。實際上斯大林要做中國的太上皇,通過科「垂簾聽政」。中共建國後,科的公開頭銜改為蘇聯援華專家組組長。

一九四九年七、八月間,科陪同以劉少奇為首的一個代表團訪問莫斯科,代表團與斯大林就雙邊合作關係的一些重大原則和國際問題進行了討論。七月二十七日在蘇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劉少奇等中共代表列席了會議。劉少奇代表中共表態撤銷了請求蘇軍出兵支援解放台灣的要求。高崗顯得十分興奮,要求發言。他除了完全支持劉少奇的發言外,他說他想發表些個人意見和建議。高崗建議把東北宣佈為蘇聯第十七個加盟共和國。他認為這樣做可以避免東北遭到美國侵襲,並且進而可以成為南進擊敗蔣介石的最可靠基地。高崗還建議蘇聯在青島建立一個海軍基地,駐在大連的蘇軍應增強和擴大。

蘇方與會者對高崗發言報以熱烈的掌聲,劉少奇則非常生氣。這時,斯大林突然站了起來,出人意料地對坐在第一排的高崗說:「張作霖同志!」會場頓時起了一陣騷動,與會者都知道,張作霖出身土匪,後來投靠日本,在日本人的幫助下當上東北軍閥。當日本發現他準備背叛日本投向美國時,便命令關東軍在瀋陽附近的皇姑屯把他塗掉,他乘坐的專列炸上了天。

會後科與劉少奇、高崗乘同一輛汽車返回下榻地。劉少奇在車上就指責高崗背叛,高為自己辯護。回到駐地,高崗用俄文很困難地對科說,他想在一個秘密場合向科報告中共高層領導內部的一些情況。高崗稱,毛澤東周圍很多支持者受到托洛斯基的影響。他還提出,他要向蘇方反映一個很重要的關於中共某些領導人對待中蘇關係的虛偽態度和反蘇行為的問題。

科認為事態嚴重,立即走到二樓,通過秘密電話向斯大林報告。斯大林承認對高崗的批評是過於嚴重了些,但他說他必須這麼做,否則中國領導人會誤認為斯大林默認了高崗的觀點,誤讀了形勢。斯大林禁止科去聽取高崗提供的情報。指科還要回到中國去工作,沒有必要捲入中國人的是非爭論中去。

斯大林很狡猾,他一方面指示科不要捲入是非之爭,另一方面悄悄地另行派人聽取高崗的陳述。三天後,高崗因身兼中共中央東北局書記、東北軍區司令和政委,公務繁忙,要先行回國,斯大林在孔扎沃鄉村別墅為高崗舉行了一個送別招待會。在招待會上,斯大林充當和事佬,竭力調解劉少奇和高崗的矛盾,甚至建議他們倆人為友誼和團結乾杯。劉少奇為了不使主人掃興,顯然很勉強地乾下這杯酒。第二天早上,高崗搭機回國,中共代表團沒有一人送行,高崗的情緒消沉,獨自灰溜溜地返回瀋陽。

那天晚些時候,斯大林在同劉少奇會談中解釋道:「我那天對高崗的批評太重了,你也是,我們都沒有什麼根據,請把我的意見轉告毛澤東同志。」劉少奇大概很好地完成了這一囑托,高崗不久被任命為新成立的中央人民政府付主席兼國家計劃委員會主任。毛澤東在與科的多次談話中經常強調支持高崗。但是科隱約感覺到,高崗頭上似乎籠罩著陰影。

一九四九年九月,香港一個富豪代表團拜訪了毛澤東,要求到東北老解放區去考察,毛澤東同意了。代表團回到北京後又見到毛澤東,並談了觀感。代表團誇獎一番東北的新氣象後說,東北的秩序雖然很好,但感覺不到那裏屬於中國,受中國管轄,反而倒更像北方鄰國。最令那些香港大佬驚訝的是東北到處張掛著斯大林相片,幾乎看不到毛澤東相片。

毛澤東聞訊十分生氣,當天就把高崗召來北京參加政治局會議,議程只有一個,即討論「相片問題」。香港資本家反映的情況是真實的,東北地區到處懸掛斯大林的肖像,其中只有少數地方懸掛毛澤東畫像。這種現象是有原因的,一九四八年底,一個蘇聯新聞電影製片工作者小組來中國訪問,他們感到在蘇軍解放瀋陽後,看不到斯大林照片,覺得失望。在這種意見的影響下,高崗命令瀋陽和東北其他城市趕製斯大林畫像,並把它們張掛起來。另一種說法是高崗藉此表達對毛澤東的不滿。

政治局會議從晚上一直開到凌晨四點左右,氣氛緊張。高崗氣勢洶洶地跑出來告訴科開會的情況。劉少奇第一個發言嚴厲批評高崗,他把高崗在莫斯科建議把東北加入蘇聯成為蘇聯第十七個加盟共和國一事與東北不掛毛澤東像片聯繫起來。周恩來接著發言,指責高崗背叛,企圖把東北讓給蘇聯。他建議把高崗開除出政治局,甚至中央委員會。毛澤東沒有發言,只是在投票時,支持譴責「高崗路線」的決議,並同意把斯大林的照片從全中國拆除。科聽了高崗的匯報,毫不猶豫地向莫斯科緊急報告。

第二天,劉少奇等中國領導人向科解釋了照片的問題。根據他們的說法,這些照片的質量太差,必須拿掉。最後,在科沒有提出任何要求的情況下,毛澤東就照片問題主動找科談了一次話。毛澤東與科達成協議,在蘇聯軍事部門、中蘇合營工廠企業以及共產黨、共青團的中央委員會裡的斯大林畫像依舊照掛。

過了一天,斯大林發來電報,支持毛澤東、劉少奇譴責高崗。這封電報由科轉交給毛澤東。科只給毛澤東念了前面一部份,譴責高崗的那一段沒有念。有人發現科漏念了一段,將此事報告莫斯科。不久科收到斯大林一份措辭嚴厲的批評電報。科不得不再去見毛澤東,把電報全文念給他聽。毛澤東對科的再次來訪感到很高興。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初,在科陪同毛澤東去莫斯科的途中,在瀋陽停車。毛澤東邀請科一起參觀瀋陽市容。瀋陽市內所有大建築物上都掛著斯大林的半身像,毛澤東的像片幾乎看不到,毛澤東見到這種情況似乎很不高興。回到火車站,瀋陽市委書記向毛澤東報告,高崗、林彪和東北工人準備了一車皮禮物送給斯大林,祝賀他七十歲生日。這節車皮擬掛在毛澤東專列的後面。毛澤東大為不悅,命令道:「把這節車皮卸下來,把禮品也卸下來。一半送到高崗家,一半送到林彪那裏。對他們說,我已經準備了來自全國的禮品送給斯大林,東北至今還是中國的一部份——」

對高崗的致命一擊發生在毛澤東訪問莫斯科期間。科已經開始準備送給斯大林關於中國形勢報告,這份報告是科在去莫斯科的火車上最後寫完的。科在報告中將毛澤東和他的同事們在國內外一些重要政策問題上的實際做法,與斯大林對這些問題的意見和建議加以分析比較,從而對中國領導人提出了尖銳的批評。

一九五0年二月,就在毛澤東即將離開莫斯科回國前夕,斯大林將科批評中國領導人的報告,以及其他關於中共中央的重要秘密電報突然送給了毛澤東。斯大林還把高崗個人給他的全部情報案宗交給了毛澤東。斯大林向毛澤東遞送的重要機密文件是在米高揚配合下完成的。斯大林這一舉措使毛澤東委實驚喜不己。

這樣一來,科瓦廖夫無法繼續工作下去了,不久奉調回國。很久以後他在一九六七年七月二十五日遇見米高揚,談起此事,米高揚說他當時和現在怎麼都弄不明白,斯大林為什麼要這樣做?

高崗(1905-1959)陝西橫山縣武鎮鄉高家溝人,原名高崇德,字碩卿,貧苦農民出身。就讀橫山縣立第一高級小學時即參加中共地下活動,被開除學藉。一九二七年二月加入中共,長期從事農運和兵運。與劉志丹、習仲勳等共同創建陝甘寧邊區。中共建國前後一度受到毛澤東重用,利用他抗衡黨內劉少奇、周恩來等派系的崛起。一九五四年在與劉少奇、周恩來等另一派係爭奪中央領導權的鬥爭中,遭到毛澤東清洗,誣指成立莫須有的「高鐃反黨聯盟」。

饒指饒漱石,曾任新四軍政委、中共中央華東局第一書記,時任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高崗不服批鬥,於當年自殺,死後未進八寶山,葬於北京萬安公墓。周恩來指示樹立無字墓碑,表示蔑視;亦有人以為這是周恩來做人圓滑之處,對高的評價留有餘地。饒漱石開除黨藉後遭軟禁,文化革命中又遭逮捕,死於一九七四年。反「高饒反黨聯盟」是中共建國後第一場最大的黨內鬥爭,鄧小平在這次鬥爭中崛起,一度被毛澤東定為接班人。

「高饒反黨聯盟」一案和高、僥的悲慘下場充分證明中共內部以及中蘇兩黨之間關係的複雜性和內鬥的殘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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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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