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的传承-钢琴家陈瑞斌访谈(二)

谈学习历程与音乐教育(下)
Joseph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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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国内外的音乐教学,有没有什么情形是你非常反对、难以赞同的?

陈:以国内而言仍然以“速成”为致命伤,速成的坏处在几年内可能看不出来,但十年以后你再来补救就来不及了。而国外虽然没有什么不好,但却也不见得适合每 个学生,因为老师除了一个星期上一堂课之外,其于的90%则完全靠自己的练习,同一个老师的十几个学生,水准很容易就看的出来,不像在台湾,因为求速成, 差异反而就不是那么大。

您在台湾也举办过大师班,是否觉得台湾学生在学习上的困境是很相似的?这是否曝露出台湾音乐教育的问题?

陈:台湾音乐教育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于注重成绩。现在许多的学生都只在意成绩、如何交出一张不错的成绩单,甚至有些家长只要看成绩差个零点几就立即换老师, 但问题并不见得在老师身上。音乐是很主观的,一场音乐会,演奏者、听众、乐评各有不同的主观认知,是不能用单一的成绩来衡量的。我是建议家长应保持着客观 的精神;许多家长除了学校之外,绝大部分的资讯来源就是媒体,然而今天媒体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恶性竞争下客观度是很受质疑的。今日的音乐资讯真的非常的 多,因此家长更需要懂得如何过虑讯息。

其实用功、刻苦的华人学生很多,甚至也不乏技巧相当扎实者,然而您会不会觉得台湾学生在音乐性和表现上,比较缺乏独立思考的能力?

陈:我发现台湾学生到了国中之后,几乎只学习比赛、考试要用的曲子,其他都不用学了,因为对考试没帮助,甚至一首曲子只要把前面的几分钟练好,反正考试的 时间就只有那么一点,而老师似乎也只要懂得教那几首曲子就行了,这样一路考到大学,我看学生可能总共只要弹好大概二十分钟的曲子就好了!这样一来,当然就 没有独立思考的空间可言。我在华人地区上课的时候,看到学生带来的乐谱,老师把所有的表情、大小声等等细节的都画在上面,这样造成了学生的依赖。在国外, 教学很讲求逻辑,一定会告诉学生一个原则性的东西,当然,也不乏坚持一定要如何诠释的老师,但他一定会告诉学生他为什么坚持要这么演奏。

对于钢琴学习,您认为最理想的进程该是如何?除了基础的技巧练习之外,您认为依循年代来选择曲目、集中钻研,是否是较为全面的学习方式?

陈:我以前学也是从拜尔、哈农、彻尔尼这样弹上来,但我个人觉得这样负担很重,纯粹练手指的东西,又十分枯燥无味。我倒觉得技术上的进步的关键不在多弹练 习曲,像我自己很多练习曲都没有弹过,但一个老师若是懂得如何引导学生,让学生懂得如何正确的练习,同样可以在曲目中得到技术的突破,对这首曲子也会有更 多的热爱和理解,同时也累积了他未来的演出曲目。技巧和曲子应该是相辅相成的,现在台湾学生一星期要弹的练习曲几乎占三分之二以上,曲子只有一、两首点 缀。

可不可以谈谈您的几位老师有什么不同的特点?从他们身上所学到最宝贵的经验为何?

陈:我碰到的老师几乎都是犹太人,李云迪现在就在跟我以前一位老师学习。在维也纳碰到的第一位老师非常有耐心,非常适合教小朋友,他给的就是练习的方法, 不是所谓的练习曲,他很排斥死板的练习。第二位老师则较注重于启发,他知道我的技术已经到一定的阶段,给我很自由的想像的空间;我也曾经和一位法国老师学 习法国音乐的诠释。而Lazar Berman本身是演奏家,他教琴就是两台钢琴,他弹然后我弹,带给我相当丰富的演奏经验,学习了不少俄国作品。他弹的每一个音都让我感受很深,他怎么演 奏、怎么诠释、怎么克服技术上的困难,我可以在旁边直接观察、体会。所以一个学生到最后一定要有演奏经验的人学习,这是光看演奏会学不到的。

您也曾和Murry Perahia学习,他的教学方式如何?

陈:Perahia是一位非常重理论的老师。他会要求学生去研究理论,和你谈论理论,甚至他教萧邦也谈及理论,这种教学方式就看学生能不能接受。他也示 范,但他示范比较少讲到音色、指法、技巧的东西,而是告诉你萧邦的时候为什么曲子会这样写,像我认识一、两个学生就比较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方式。

作为一位教师,您觉得自己能给予学生最宝贵的是什么?

陈:除了在音乐上的造诣之外,我想最重要的是还是这一路走来的经验,这是我想从父母亲或是同学身上学不到的。以我而言,除了实际的舞台演奏经验之外,还可 以给这些出国读书的学生一些经验,像是如何在国外生活等等。我仍然觉得这是很值得讨论的议题,甚至家长可能是更需要忠告的,把孩子送到国外问题很多,完全 不同的文化,可能最后孩子的价值观等等可能和你完全不同。

像是在国外生活,我就因为钢琴的问题搬了很多次家。住在音乐之都,没想到下午五、六点,邻居就因为我练琴而抗议,后来一搬再搬,搬到一间一百多年的旧房 子,又高又冷,电暖气根本没有用,要用那种传统烧油的暖气,冬天在外面走路很滑,很危险,但我常常要提着两大桶油走回家,那个烧油的暖气还曾经爆炸过!还 有一次,我住的那间老房子,有一整面墙坍了下来,你很难想像维也纳有这种事。

室内乐,一直以来是华人音乐教育中最被忽略的项目,然而,室内乐却是音乐家不可或缺的训练之一。对于室内乐,您本身抱着什么样的态度?以您的经验而言,室内乐的训练应该如何下手?是否可以谈谈与其他音乐家合作室内乐的宝贵经验?

陈:在国外,我们不将练习室内乐当成为着表演的练习,而是大家有机会聚在一起的时候,心血来潮就一起玩一玩。室内乐是一种合奏默契的培养,不是一种个人 秀,而且可以学习和各声不之间的搭配,假使在协奏曲的演奏上,这样的经验也用得上,甚至对于指挥也是一个很大的帮助。然而台湾比较缺乏这样的风气,有些爱 乐者会听一些室内乐的唱片,但这种身体力行去玩室内乐的风气还不普遍。

在国内音乐舞台上,室内乐常常是缺席的,即使是明星级的演奏家,也不见得能有好的票房。 其实这不只是室内乐。为了迎合观众、为了票房,曲目总是那几首,像大型乐团来几乎就是贝多芬第九,而观众如果没有看到这样的曲目安排,也不想上音乐厅,这是很严重的,观念很需要改变。在国外,即使是一首现代作品的发表,仍然可以有满座的观众。

您有没有固定的室内乐搭挡?

我目前没有固定的搭挡,不过我也很希望有这样一个机会。

如果您有机会亲自主导一间音乐学校的教育工作,您会为学生安排什么样的课程与学习方式?

陈:除了上述我所提到想要传承下去的的经验之外,最希望的就是推动音乐欣赏的风气。音乐欣赏对我自己的帮助很大,说实在我现在练琴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但我 听音乐的时间却相当多,不只是听钢琴,我听的范围很广泛。对我而言,听音乐让我保持那份对音乐的狂热,没有这种狂热,就没有办法有那种为音乐奉献的心,从 事音乐会很痛苦。我想一开始我不会给学生练习太多东西,而是让他多听,藉音乐与学生交流,慢慢的导入后再给予适当的方法,因为除了花时间练习之外还需要懂 得的方法。等学生年纪稍长,也有一定程度了,需要给他的就是心灵上的东西了,我会鼓励学生多多接触音乐之外的书籍、资讯等,因为音乐是需要想像力的,学生 有了想像力,对于他的人生发展也会很有帮助,特别是走艺术这条路。当学生决定要走音乐这条路,需要的就是舞台演出等等的经验了,如何建立应有的水准,如何 在舞台上说服别人接受你的诠释观点,这又要分成好几个不同阶段的学习了。我想最基本的训练还是需要在18岁以前完成,以我的经验来说,18岁以后要进步的 是思考方面的,技术上就没有太大的进步空间了。

您参加过不少国际型的比赛,能不能分享一点这方面的经验?

我的建议是不要把比赛当一回事,否则根本没有办法有最好的发挥。比赛说实在是很不客观的东西。通常第一次出去比赛,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通常 这都需要好几次的比赛经验来调适。很多时候看到家长为了孩子紧张而表现失常向老师求情,特别国外是不给人情的,如果没有办法克服这种问题,就没有资格当个 音乐家了。其实我平常是没有在为了比赛练琴的,但比赛之前我会很专注在练习上,不受外界干扰,牺牲掉平常的活动、娱乐。最后,比赛的成绩是很主观的,其实 能够参加国际大赛的,程度上都没有什么差异,成绩不好不代表你很不好,有的评审可能很欣赏你,有的评审则不是,甚至常常有些比赛是有内幕的,因此参加比 赛,一定要承受的了打击。我自己第一次参加比赛时压力非常大,虽然有得奖,但没有拿到第一名,心情很难受,后来想开了,觉得没有必要,就调适过来了,能将 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台上。@

(转载自”来去音乐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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