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骤雨,嘈嘈切切、错落纷乱,扰人清梦。我自喧闹中醒来,难以成眠,不想再辗转反侧,索性披衣坐起,和雨声、黑夜、寂静共度这“湿意”的一宿……
突然间,杨唤的那首く雨>的词句浮上心头,他说:“忧愁夫人的灰色的面纱/快乐王子的痛苦的眼泪/把我房子里的太阳轻轻网住/把我窗外的夜叮叮当当地敲响/哎、我再也不能入睡、再也不能入睡”。诗人在1954年的一份雨景抒怀,于半个多世纪后的一个雨夜重现,原来,“雨”与“诗”相遇,竟是如此美好而隽永。
自入秋以来,水汽短缺、天干物燥,恹恹无生趣,似乎一切都不对劲,总殷殷期盼着普降甘霖,犹如大旱之望云霓。今夜,这场急雨飘然而下,来得正是时候,窗内的人兀自欢喜、欣慰着;想必,窗外的世界也正兴奋、雀跃着呢!
深夜阒黑,乌云掩住了月光、遮蔽了视野,看不清雨中的景象,但听觉却格外的敏锐,这是上天巧妙的安排,岂可白白辜负。此时,似乎“听到”雨水滋润土壤,大地悠悠苏醒的声音;再者,雨滴落在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上,“它们”必然觉得这水特别的清冽、甘美吧。
接下来,露天莲花缸里的小鱼们,这会儿一定正在叶与叶之间避雨嬉戏,玩得不亦乐乎呢!然后,是堂姐的香焦树、母亲的花椰菜,还有那广衾田野中的无数庄稼,和浩瀚苍穹下的有情众生,在这久旱骤雨的不眠之夜,是否和我一般,都有这一番“喜雨”的心情呢?
不久,雨势渐渐减缓,从“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哗然,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幽深,千姿百态、各俱风采,饶富兴味、妙趣横生。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又想起那长年为失眠、忧郁所苦的友人,但愿她也能静下心来听听那夜雨,那么,或许就不会感到是“失去”,而是一种很特别、很特别的“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