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美国南部的一个植物展厅里,见到很多我不能叫出名字的植物,等等。婀娜的,俊拔的,甚至懒散而悠柔的,也有那种在一根主茎周围向四面伸展的大戟的Euphorbias,种种意态,不一而足。
仙人掌有两种叫法,一种叫Cacti,比较特别指那种圆陀陀外形的,一种叫Cactus,则比较倾向称呼带掌的仙人掌。透过这些绿色植物,它们的或者开花的,或者以叶,枝茎来展示自身特色,顶多是被摆放的各种花盆里,譬如带有天鹅造型的花盆,或者以垂吊的方式,或者就是最为常见的在最常见的花盆里,不过就是大小的区分罢了,我在那绿意中徜徉,有时俯身查看它的牌子,细细体味展示者的心怀与情趣。
贴近土地的感觉之一就是温柔而恬淡的靠近地上长出的植物,对其习性了如指掌,我敢说这里的几位男士就是里中好手,因为他们对我说:可以全部带回家。我明白这是因为经济衰退,卖景不太看好,可是即便经济方面百花凋零,他们的手艺没有凋零,这便会在未来的岁月里,使的心怀善念的他们能够继续用双手和智慧帮助这绿意更加点缀人类社会的春夏四季不是么?我路遇的所有人,我,将给他们一个最美好的来自久远的生命的祝福呵。
终于,徜徉在不同展列台前的我,在见了巴豆、各种坚果、黑胡椒、药材,凤梨……之后,与秋海棠不期而遇!秋海棠(Begonia grandis),现在正值十一月中旬,好歹应景开的草本植物(我知道四季海棠的花期大概是十二月至翌年五月),我看见了它,对照了一下牌子,是的,秋海棠。多么中国化的名字,据我所知,本身它的原产地也在亚洲包括中国。这,使的我兴起怀旧感。
想起五十多年前的一件艺术盛事,中国著名画家张大千,以一副写意《秋海棠》被纽约国际艺术学会选为世界大画家,也想起在其被誉为经典中的经典的《淡淡幽情》的专辑里,已故的邓丽君小姐曾表示她觉的唱这些唐诗宋词,是在倾诉古老、庄严而且多情的中国,她的心愿是“让一千万平方公里秋海棠上的繁华,与五千年文化的晶晶宝玉,借着歌声一代一代的流传下去,在歌声中让我们的子孙永远不要忘记,做为一个中国人的快乐,悲伤和光荣。”
其实我既不懂画亦不懂乐,但我都会被其感动,这就是艺术的力量吧。秋海棠,又名八香、无名断肠草、无名相思草,因之被寄予了家国、乡愁、亲情、友情、爱情,方才动人。虽然在《镜花缘》中,秋海棠被才女上官婉儿品列下等,不妨仍要借它喻此情怀。
我从小在医院的环境长大,小的时候,我在寒暑假期间,常常去医院的图书馆,我常常喜欢看有着百花名称和典故的台历,我一页一页的翻,一页一页的看,牡丹真国色,蔷薇亦动人,玫瑰香气郁,山茶谦谦,梅花清丽,铃兰纯洁,忍冬矢志,百合,百年好合,在花语中,我的心,也变的如诗如梦。
去国十多载,如今有家不得回,不能照看年迈的父母,许多故旧也无法探望,亲友中我的表姐甚至都做了奶奶辈了,我却连第二代的成长都没有一丁点的了解,我的命运和生活,都在九九年七月(编者注:指九九年七月以后法轮功遭受中共当局假以国家名义的群体灭绝的迫害)以后改变了,这样的被更变的命运,也影响到我的亲族和好友,尽管那时我也还很年轻,一千万平方公里秋海棠上的繁华,更是一千万平方公里秋海棠上的悲欢离合呵。
在美国感恩节、圣诞节是团圆、过年,转眼又到了年尾,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头。
又见秋海棠,一颗中国心无处摆放,想起当年在大陆遭受当局迫害的情形,真是:我的祖国啊,中华儿女转过身来,此身向何处去?
悠悠不见古今同,我愿这秋海棠的神魄化为风烟,弥漫在这人世,漂洋过海,将我的思念,带给我的祖国,我的亲人和我的朋友,它,也能越过高山,飞向白云蓝天,将更加壮阔与美好的未来,愿它作风信子,将那美好未来的春天的讯息传递向天地万物,洪微宙宇。
写于二零一五年十一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