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夫妻不成友誼在

荊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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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1年06月19日訊】廣西的網絡作家荊楚,應廣大網友的要求,寫了自己和妻子戀愛的一些經歷,在寫的過程中,曾經有幾次擱淺,有網友戲言,再不出稿就報警了,於是《夫妻不成友誼在》——荊楚談他的戀愛經歷,就這樣問世了。

一、概述

連續五天,我傾注心血寫作了一篇13000多字的史論——《一把撥開文革迷霧的新鑰匙》,感到心兒有些累了,遂寫點閒適輕鬆的文字,來自我調劑調劑。於是把自己的戀愛經歷簡單說一說,以逗大家一樂。

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人是千差萬別的。現實生活中,總有一些人比常人聰明靈慧能幹。雖然佔比不是很高,但這部分人的愛情婚姻故事,是人們欣賞、謳歌、關注的美好畫卷。

我一直認為,美女如果配個蠢漢,那是資源浪費,而才子娶個庸婦,也是浪費資源。

我對那種「不成夫妻成仇人」的做派鄙之小之。我認為,正因為有過「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刻骨銘心,相戀過的人,應該更加關愛友好才是。

有鑑於此,我祝天下才子佳人美滿幸福,攜手到老,魚水情濃。

需要說明的是,文中涉及到的戀人,我只能用化名代之,以免她們尷尬,雖然是化名,也用了名中一個字。

再說明一點,我記下這些文字,本來是為了自我精神休息。不料,我分節寫出和貼上求實論壇和電驢基地後,網友卻像催命者,老是催我「快寫快寫……」我只好連續三天,打起精神,把前八節寫完,把自己的戀愛故事基本記錄完整了。但是這樣一來,又變成一種精神勞累了。

後面的幾節,我實在要休息幾天後,在有興致時,再寫出來,以饗讀者也。

以下文字寫於2011-5-13~15日

二、我的工作

當年,我剛參加工作時,是在辦事處任記賬員。不到半年,就被我父親過去的同事陳媽媽要去,去了新開的儲蓄所,當了一名儲蓄員。

那時候,利率調整頻繁,分段計息工作量很大,很影響工作效率,計息是制約儲蓄工作的瓶頸。

針對這種狀況,我就開動腦子,鑽研摸索出一套簡便、快捷、準確的計息方法。

這套方法就是:把各利率調整時間段的天數與各種期限的利率相乘,作為常數,默記於心。遇上哪種計息存單,只算頭段和尾段,中間各段一一加上去,再乘以本金,一筆利息就計算完成了。主要是利用初等數學「提取公因式」的方法,來簡化計算程序,從而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當然,憑著我珠算技能過硬,我還使用了不少珠算技巧,來簡化計算過程,來解決小數點定位準確問題等等(解釋這些玩意,實在太專業化,太術語化了,就略去吧)。從而使得計息效率大大提高。別人一筆沒算完,我三到五筆就算好了,且比他們準確得多。

不久,全地區舉辦計息業務競賽,我在縣支行的選拔賽上,表現不俗,讓人驚訝。接著參加中心支行的競賽。

我作為入道不久的年輕儲蓄員,一舉戰勝了各縣選拔出來的諸多業務尖子,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績。

小頭目(行長)聽說後,非常高興,說我為全支行爭了臉(其實是為他爭了臉),特意去接我回來,呵護有加。

但也讓小頭目感到迷惑不解,要我把方法講給他聽……接著,他又要求我給儲蓄員講解和上課,講授這套計息方法。

我上財專那幾年,計算機還是天外來客,金融專業的珠算技能,要求很嚴,說是保證銀行「鐵算盤」信譽的基本功之一,所以比其他專業的要求高一個級別。即要達到一級水平,才准許畢業。(最高是特級,從六級開始練)

我在講解這套計息技術過程中,當然要講到利用珠算技巧的問題。很多人達不到這麼高的珠算技能要求,所以效果有所折扣。雖然如此,哪怕學到一兩招,也使計息效率大大提高。

接著,小頭目要求我把這套方法總結整理成書,先在金融雜誌上發表,後印行各儲蓄網點……

自此,我就被小頭目視為「才子」,經常「才子、才子」的叫喚,鬧得我挺不好意思的。就開玩笑頂他說:改天我把刀磨得鋒利,專門幫你裁紙算了……

後來,小頭目就把我從40多個年輕人之中,破格提拔到重要位置,為小頭目當參謀,為他修橋鋪路,為他理順各種關係,起草文件文告,管理百官等。

加上我自認為年輕,精力充沛,奉行「多做事,少說話」的原則,處事隱忍溫和,把各種矛盾糾葛消弭於無形,很得小頭目喜歡,被其視為心腹。並一再以此炫耀,說他有一雙伯樂慧眼云云。

在這裡,我要感謝在辦事處當記賬員的同事小李。剛入行時,我有些心高氣傲,從而造成了諸多尷尬。後來,我發現「心結」所在後,馬上反思,調整心態。並在小李的幫助下,痛改前非。

小李的一句話,讓我至今牢記在心:我們年輕人,多做點事情,不會吃虧的。

三、可可

在這個過程中,我有一個私交甚篤的小哥們唐老反(因為他經常講出一些出人意外的言辭,大家雖然感到有道理,無法反駁,卻不像他那麼敢講。因而就被大家取了個綽號——「老反革命」,簡稱「老反」了)我跟他交往密切,相互交換或推薦書籍閱讀。閒暇時,喜好爬山涉水,常常忘情於山水之間。因此,我們走遍了縣城附近的山山水水。

可可是唐老反的親戚。有時,唐老反也叫上可可,帶著她一同出遊。因此,可可就是我參加工作後的第一任「戀人」。

之所以在戀人之上加上引號,是因為我當時只顧玩,心無雜念,清純無瑕。後來才知道她有那層意思。

由此看來,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成熟得早。她年齡比我少四歲,卻比我懂事得多。而我是典型的遲熟品種,還不怎麼開竅。

當年的可可,青春美麗,落落大方。就像出水芙蓉,光彩照人,令人眼睛一亮。

反正出遊時,帶著她,就增加了一道美麗的風景線,何樂而不為?

我經常在路上逗她,跟她開玩笑,不管走多遠的路,都不覺得累。這就是俗話所說的「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吧。她則經常像開心的小鳥,咯咯脆笑個不停。

有時,我還把她逗得捧腹彎腰,站不起來。她站起來後,就擂起粉拳,來報復我。反正女孩子的粉拳打人也不痛,就任由她「報復」好啦。

爬山涉水過程中,我作為男子漢,又作為唐老反的大哥,當然要處處照顧她,呵護她。爬山時,牽她一把。涉水時,背她過水等等……

我上她家玩時,她把閨房收拾得整潔漂亮,來迎接我。我也無所顧忌繼續逗她玩。

劉媽媽(可可的母親)看到我,眼裡就閃耀出慈愛的光芒,就像放電一樣,我能感受到那種「電壓」。讓我十分感動,終生難忘。

劉媽媽出身於大家閨秀,頗有教養,舉止端莊。雖然已是白花如霜,仍處處顯現出她年輕時的風姿卓然。

唐老反曾幾次旁敲側擊地提醒我,說應該與她確定戀愛關係……

我當時根本不敢設想,要找一個女孩來管束自己,使自己不得自由。認為那些削尖腦袋、想方設法去追女孩的青年人,是神經病,是「自作孽,不可活」。所以就裝聾作啞,默不作聲。

就這樣,我們陰差陽錯,沒有成為夫妻,卻成為要好的朋友。

劉媽媽去世前,我與妻子趕去看望她老人家。老人家仍然唸唸不忘,說她第一眼看到我,就喜歡得不得了。卻沒有成為她的女婿……不過,你們夫婦很般配,郎才女貌……

在我跟妻子談戀愛期間,未婚妻就住在可可家樓下的集體宿舍裡。劉媽媽每有好吃的東西,不是送下來,就是叫她上去……

就這樣,可可跟我妻子也是私交甚篤的閨中密友。

前年,我們兩家一次聚餐時,喝了點小酒,可可當著他丈夫的面,跟我妻子玩笑說:文珍豔,你要好好珍惜哦。我當年要是早點下手,還會輪到你?

我則趁機解圍說:好啊,好啊,趁早,我們兩家合為一家算啦。問問你老伍,同意不?

……

去年,女兒考上大學,考得不夠理想,老婆的同事們嚷嚷著擺酒席。我尋思著,那種請客,純粹是為了紅包,太庸俗,太無聊,讓同事親戚破費而已。讓我一想起來,就感到反胃。所以堅決反對。

這時,妻子頗感為難。因為她單位的同事們,早早把賀喜的紅包塞到她辦公桌抽屜裡了。於是妻子就跟可可訴苦:這可怎麼辦?

可可二話不說,就跟我妻子說:這件事兒你就不要管了,我來一手安排。告訴你的王德佳,到時候讓他去出席就是。他敢不出席?我揍死他……

後來,她安排妥貼後,還特意打電話給我,說不要讓老婆為難……

她利用在人事局辦公室工作的人脈,幾個電話,就安排妥貼了。開席時,我顧及到孩子的面子,只好恭恭敬敬地出席啦。

四、燕子

在我擔任小頭目的秘書期間,主持過一次銀行招幹工作。從報名、組織考試、錄取、政審、體檢等,我都參與了。

燕子的考試成績是第一名,體檢合格,當然錄取了她。

燕子是那種眼睛會說話的姑娘。亭亭玉立,清秀可人,舉止端莊,說話文雅,聲音甜美。我確實暗暗喜歡上了她。

在招幹過程中,行內員工火眼金睛,看出了我暗暗喜歡她。於是頻頻風傳,說我看上了燕子云云。

特別是保衛科的龍定吉大哥(現已故),大聲嚷嚷,言而無忌,張口就是什麼「金童玉女」、「天合之作」的話。這些風言風語,當然也傳到了燕子的耳朵裡。

招干工作完成後,就履行「報批」的手續。

這時,一個老資格員工朱阿姨,卻無中生有,誣告了我一狀。

她捕風捉影說,因為我看上了燕子,所以在考試和體檢上,作弊幫了她……

因為朱阿姨的外甥女考了第四名。而銀行招工指標僅三人。如果擠掉燕子,當然就輪到她外甥女了。

於是上級來人調查整個過程,再帶著燕子去部隊醫院複檢身體。

做過這一切後,最終的結論,當然是誣告。

上級人事部的領導,還特意找我談話。說我身處這樣的位置,被人懷疑或誣告,是很正常的現象,不要往心裡去啦……

我也遵照上級的要求,十多年的時間裡,一如既往,親切地叫她朱阿姨。就當這事沒有發生過一樣。且與她打得火熱。她還熱心地幫她一個要好的所主任推薦,要把所主任丈夫那漂亮火辣的妹子介紹給我等……

燕子招工進來後,在沒有派去銀行學校培訓的半年期間,小頭目就把她派給我當打字員,工作接觸頗多。我看得出來,她在苦苦等待我去追她,向她求婚。

在那個年代,女孩子如果主動向男孩有所表示,就會被人視為「下賤」。而我因為被人誣告,又心有忌憚。

同事唐阿姨看著燕子楚楚可憐的樣子,很心疼。於是,唐阿姨就跟我說:小王啊,你不好意思提出來,我幫你提……

我立即回答唐阿姨說:唐阿姨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沒吃到羊肉,卻惹得一身騷。真要吃到了羊肉,豈不是不證自明了麼?這事兒不成啊。

後來,唐阿姨只好跟燕子實話實說,並勸燕子想開些。

聽說燕子聽到唐阿姨的回話後,默默地哭了……

現在回想起來,我當時確實很蠢很傻。只要我倆是兩情相悅,我們戀愛的權利,是誰也不能剝奪的。我確實辜負了她的一往情深,感到對不住她。

後來,她在銀行學校培訓期間,結識了一個善打乒乓球的同學(燕子是乒乓球業餘體校的學員)。跟他結婚後,就調去了外縣。一直沒有見過面。我只能在心中暗暗惦記她。

在此,我衷心祝福她——祝她過得幸福、快樂、甜蜜、美好,祝她一生愜意吧。

後來,我妻子看到燕子後,不得不承認,燕子與我更般配。還說看到她,就感到特別順眼和舒服。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特別讓人憐惜……

最近,我們夫婦陪可可散步時,妻子與可可聊到燕子。可可說:哎呀,太巧啦。燕子就是我要好的同學呀。你乾兒子(可可的兒子)上大學擺酒時,燕子還特意趕回來過……

前年冬天,朱阿姨與人圍坐在職工娛樂室烤火聊天,我路過那裡,被她叫住,說好久沒跟我說說話了。我只好坐下來,跟她閒話閒話。

但朱阿姨說著說著,就聊到當年的燕子身上,說我們是天生的一對,地配的一雙,竟然沒有成,實在可惜了……

這時候,我已離開了銀行系統,跟銀行沒有任何厲害關係了。就笑著跟朱阿姨打趣說:是啊,是啊,當年你想幫幫你外甥女,情有可原。但你不該無中生有嘛。總的來說,還是我太傻……

這時,朱阿姨大窘,臉紅到脖子根。

看到朱阿姨窘迫可憐的樣子,我就安慰她說:都過去二十多年啦。早就成為歷史煙雲啦。不要緊張啦……

五、娟娟

娟娟兩姊妹相繼考入銀行,姐姐在農行,娟娟在工行。她是我高中老師的女兒。娟娟也經常提到這些事情,說我們是一條水路上的人……

那時候,小李拚命追娟娟,而娟娟卻是想方設法跟我粘在一起。

有時,同事們坐車出去遊玩,娟娟竟然當著眾多同事的面,我坐到哪裡,她就擠在我身邊,並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說這樣就不暈車了。

我只好任由她靠著。她睡著時,我當然要好好照顧著她,免得她受到驚嚇。她臉上則蕩漾著幸福感。

我心裡明白,其實,這是她在向大家「示威」,以明確與我的戀愛關係,宣告別人不得染指……

以至唐阿姨跟我開玩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究竟是怎麼回事呀?小李拚命追她,她卻看中了你呀。她看中了你,你卻與她若即若離……

當時,我的內心十分矛盾。

一方面,看到娟娟如此勇敢大方,如果辜負了她,將會使她多麼難堪?在當年的社會氛圍下,這是對她的巨大傷害呀。

另一方面,小李則是我的鐵哥們。我怎麼也不能對鐵哥們橫刀奪愛啊。

於是,我想方設法,把娟娟往小李身邊推,為他們相會創造條件……認為這樣做,才對得起弟兄情誼。

但我這樣做,效果卻是適得其反,加快了娟娟離開小李的速度。

小李沒有追上她,她也明白了,無論她怎麼努力,也不能讓我克服哥們義氣的心理障礙,後來,她無可奈何只好另嫁他人。

不過,我們之間的友誼一直延續著。

娟娟有什麼為難的事情,就跟我商量,讓我幫她拿主張。她有什麼難辦的事情,也不避諱叫我幫忙。反正是那種很放心的狀態。

當我有什麼事情需要她幫忙的事情,只要我開口,她二話不說,就把事情辦妥貼了。

後來,她也與我妻子成為相好的朋友,相互關照幫襯著。

六、義姐

跟義姐交往的經歷比較複雜,這裡長話短說。

叫她義姐,一是她本名有一個「義」字,跟她的人品一樣。二是交往過程中,她像姐姐呵護弟弟一樣,來對待我。所以就給她取名「義姐」了。

義姐也是唐老反姥姥家的親戚,通過唐老反才認識。

認識之後,就頗多交談。她能為我排憂解難。當我在工作上遇到疑難問題時,她跟我分析排解。很有見地,讓人心眼豁然一亮。

一次,她父親去世後做「五七」。我們這裡的風俗,五七由女兒操辦。她就叫上了我,唐老反,還有一個農行的好友蘇,一起去她家,說是讓我們給她幫幫忙。

我說,我不懂禮俗,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呀?

她就發脾氣說:你去不去?以後不要叫姐姐了。

我只好遵命而去。

但這次回去,卻讓她聲名遠颺,她老家一帶,傳言說她一次就帶三個男崽回家(在農村視為未婚夫了),在我與妻子談戀愛期間,她也聽說過,說她太「放肆」了。

晚上安排睡覺前,她倒水洗腳,與我一起洗,就狠狠地踩我,我心裡明白,是她責怪我沒向她表白,沒向她發起猛追……

但我一直把她視為貼心的姐姐,因為跟她交談和討論問題,談得投緣,不少問題,經她一點,是那種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狀態。跟她交往,我特別放得開,有一種親切感。

後來,她做了兩件事,讓我感到不快。

第一件事兒是,她有一位閨中密友陳姑娘,想在銀行系統找個對象,就讓我根據陳姑娘的情況,物色介紹一個給她。

我有一個鐵哥們,為人誠實義氣,人品不錯,尚未娶妻,正在廣泛搜索尋覓……於是,我就把他介紹給陳姑娘,安排他們見面……

他們見面之後,沒有任何表示。我想,雙方都需要斟酌醞釀一段時間,就讓他們繼續交往下去,加深瞭解吧……

過了一段時間,義姐卻告訴我說:她看上的是你,沒看中他。

我說:這叫什麼事情嘛,你把我賣了呀。第一,我沒有哥們帥氣魁梧。第二,我受你之託當紅娘,她倒好,竟然想把紅娘通吃掉。這叫我如何跟哥們回話?

義姐解釋說:她說你有靈氣呀,看著舒服,順眼。你就答應下來吧……

我說:這件事兒,今後就不要再提啦……

針對這件事兒,我實在不知道怎樣回覆哥們。我當時想,不給他任何回覆,也算是一種回覆吧。反正他心裡明白,這事兒不成了。只好這樣了。

2007年底至2008年初,我被當局文字獄搆陷,被關入全州看守所。陳姑娘的父親是原看守所所長,陳姑娘的妹子也在裡面當炊事員。

陳姑娘聽說我被拘捕後,就主動跟我妻子說:其他的事情,恐怕幫不上大忙。但保證他在裡面不會餓著,我完全做得到。你就不要過分當心啦……

承蒙陳姑娘的妹子多方照應,我獲得很多食物上的優待,令同監嫌疑犯人刮目相看……這已是後話。

第二件事是。(事後才知道以下情形)義姐的鄰居柴阿姨看著我跟她交往頗為頻繁,就問她:「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呀?」

她只好據實否認。

柴阿姨順坡下驢,說她有一個徒弟叫羊羊(在針織廠當擋車工),非常聰明能幹,美麗大方,心靈手巧,嘴巴甜甜,人見人喜歡……說她這個當師傅的,曾誇下海口,要給她找一個好小夥子配她……就把經常來這裡的小王介紹給她吧……

義姐只好答應下來。並安排見面。

於是,我出於禮貌,與之見面。

但見面之後,羊羊就粘上了我,堅不鬆手了。

她經常去我那裡,深夜都不願走。我只好深夜送她回家。

因為柴阿姨經常教導她說:先下手為強。

在那個年代裡,一旦跟女孩有肌膚之親,雲雨之歡,而不想娶她。她可以向單位告狀。於是,單位領導出面,命令男孩子趕快與之完婚。否則,將面臨嚴厲的紀律處分……在那個年代,不少姑娘用這一手,確實達到了目的。

一次,我托嫂子買了點毛線,本來是托一起工作的女同事,幫我織一件薄毛褲的。羊羊看到後,問我買毛線做什麼?我說想織薄毛褲……

她二話不說,就收進她帶來的包中,說「我幫你織,不要別人織……」

可憐羊羊一天兩夜沒睡覺,就把毛褲織好送過來,讓我試穿,當場驗看是否合身。

試穿之後,合體妥貼。可見羊羊在這件事情上耗費了多少心血?我怎忍心對她有絲毫傷害?

她頻繁來訪,我都是待之以禮。單位發什麼紀念品,哪怕我自己不要,也有她的一份……

她也把這種情形,當成是我對她示愛了。

長此下去,情況不妙,大事不好。不能再拖下去了,耽誤了人家的青春,就是我的罪過呀。再說,她作為姑娘家,年齡不少了(她比我大一歲),耽誤不起啊。

一天,她來找我玩,已到深夜了,我下定決心,鼓起勇氣,邀她去郊外三板橋散散步,想把事情說說清楚。

全州地處灌陽河、湘江、萬鄉河三江交匯處,本名三江口。全州往南的公路,一線穿過三座跨江大橋,所以叫「三板橋」。那時候,這些地方還比較偏僻,都是農田和沙灘,人煙稀少。

我們來到一個幽靜的地方,我叫她停下來,說說話。

她誤以為我就要在這種地方「要」了她。她是既驚喜又興奮,臉上一派渴望。黑暗中,她的眼睛在放電,含情默默地看著我……我能體會到她急遽的心跳。

我說:羊羊啊,感謝你這麼看得起我,我三生有幸啊。你為我那麼辛苦織毛褲,穿在我身上,時時刻刻都感受到你帶給我的溫暖啊。你是個聰明靈慧、善解人意、心靈手巧的好姑娘啊。誰要是娶了你,那是他的福份啊。但我們只能做朋友啊,不能做夫妻啊……

她問為什麼?

我只好撒謊說(這次撒謊,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羞愧):我媽媽迷信,給我算過命,說我的命硬,說我特別不適合年齡比我稍大一點的姑娘,說那樣會害了人家姑娘,把人家姑娘給坑害了啊……

她不再說什麼,掉頭回去,失聲痛哭,邊走邊抽搐。我根本勸不住。

我怕她一時想不開,發生意外。只好拉開一段距離,默默跟著她往家走。

直到把她送到小南門的家門口,看到她開門進入房中,拉亮了電燈,我才轉身離去。她臨進屋前,回頭掃了一眼,估計她看到了我。

羊羊作為柴阿姨暗中跟義姐較勁的犧牲品,她太無辜了呀。我暗暗發誓,今後要好好待她……

這件事情以後,我就跟義姐發了脾氣。指責她不該耍我什麼的。

因為我當時不知道,其實義姐也被柴阿姨順坡下驢,上了她的當,鬧了羊羊這麼一段插曲出來,讓她有苦難言,有口難辯。

因為這兩件事,我漸漸與義姐交往得少了。

隔了幾天,我遇到羊羊,看到她清瘦了許多。但看得出來,她的精神狀態,已從這次打擊中恢復了過來。我跟她打招呼,她也恢復了甜甜而笑、落落大方的神態。

前幾年遇上羊羊,她還特意告訴我,說我送給她的紀念幣,一枚值好幾百塊了。有人想收購,她捨不得賣。說要留下一段美好的記憶呢。

七、露露

我出生在都龐嶺山脈餘脈中的一個小山村,那是一種嘎斯特地貌特徵,山清水秀,流水潺潺,奇峰競美,風景不俗,在我年幼時,早婚的習俗還比較濃郁。

在我兩歲多時,也就是在大饑荒剛剛過去的年月裡,一個女人帶著四個女兒,在她的丈夫餓死後,就從湖南湘鄉一路討飯過來,最小的四姑娘露露跟我一樣大,長得聰明伶俐,乖巧嘴甜。

山村裡的人們樸實善良,看著她們可憐,就為她做媒,配了來我們村暫住的單身漢——即我家姑奶奶的兒子,我叫他祖順叔。

祖順叔在共軍部隊服役時,上過朝鮮戰場,退伍復員後,他以為啞巴不會說話,把啞巴的肚子搞大了,遂被啞巴指認,而不願娶她,啞巴家人告發,坐牢了。

他出獄後,父母已亡故,變成了「孤家寡人」,於是流落到舅家,即我們村,婚姻大事就耽誤了。

就這樣,那個女人就成了我的嬸娘,暫住在隔壁「大堂屋」裡,堂伯父為他們騰出房子,成了他們一家的新居。

那位嬸娘很喜歡我的樣子,也想減輕負擔吧,就多次跟我母親說,要把她家露露給我配娃娃親。

我母親只好老實回答:孩子大了,由不得娘哦。大點再說吧……

於是,嬸娘就讓露露叫我丈夫,不管在什麼場合。

比如我去他家玩時,嬸娘則趕緊叫上露露:去,拿東西給你丈夫吃。

於是露露就去用小手抓來一把花生,遞到我手上說:「丈夫,吃花生~」

在大饑荒剛剛過去的年代,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抓過來就咬。

這樣一來,嬸娘家的四姑娘露露,就一口一聲地叫我丈夫了,我也不懂事,她叫我就應。

一次,大姐逗我:毛毛,把露露給你做老婆好不好?

我說:不好。

大姐問:為什麼不好呀?

我說:總不好。

小時候語言簡單,我說的「總不好」,就是「反正不好」的意思,卻被大姐臨場發揮成:「哎呀,螺絲那麼大,就知道他家種不好啦……」並在村人中渲染。

長大後,我才明白,是大姐看到我年幼不懂事,而被露露整天叫丈夫,怕弄假成真,變成了「既成事實」,心裡感到不舒服,就用這種方式來反制,以讓嬸娘知難而退,或收斂些……

說來奇怪,連我一歲多的不少情形,也記得很清晰。

八、妻子

昨晚,一個重慶筆友的妻子(我叫她嫂子,因為筆友比我年長,我稱之為張兄),看過我以上戀愛經歷後,就用QQ問我:我就不相信,你跟那些戀人就沒有雲雨之歡……

我只好據實回答:沒有啊,那時候,我跟她們交往,只顧好玩,主要是精神上的愉悅,靈魂上的溝通,情感上的交流,我對肉體慾望方面的知識,確實還不太懂,雖然有過衝動,但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啊。不信,你可以問問我老婆(當時,妻子就坐在我大腿上,看著我與她閒聊),我跟她第一次時,我還是處男,她還是處女,要不,讓她把具體情形跟你說說!

她說:算啦算啦,這會兒我家裡有客人,不方便。你來玩時,就帶上你老婆(她們夫婦此時已回到桂林老家)。我再與她細細交談,說點閨秘話……

言歸正傳我工作好幾年後,雖然交往的姑娘不少,卻沒有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這樣耽誤到二十五六歲。

每次回老家,母親看到我沒帶個姑娘回去,就唸唸叨叨,唸得我頭大。

後來,母親還要家兄和嫂子上上心,為我介紹介紹。

一次,家兄與在機械廠當工程師的共高祖的堂兄喝酒,就聊到母親的託付。

堂兄說:我同事蔣金科老師的一個學生,經常來看望他。那姑娘挺不錯,重情義,水靈靈的,跟弟弟挺般配。我跟蔣老師說說,讓他給弟弟介紹介紹。

於是,蔣老師就安排我跟他的學生見面,見面之後,她就表示願意跟我交往下去。那時,她衛校尚未畢業,由老師帶領,正在縣醫院實習。

她臨畢業在校期間,我一次去桂林會議,晚飯後,便趕去看她。

來到她們的學校,我攔住一個姑娘問:「請問文珍豔住在哪裡?」

那姑娘正好是文珍豔班上的同學,就熱心地把我領到她住的女生宿舍門前。

臨畢業時,女生宿舍的整潔管理實在糟糕,女孩子的衛生帶和文胸等,掛得到處都是,像迎風飄揚的萬國旗,鬧得我進也不是,退也為難……

後來,我就這事問過老婆——你平時這麼愛乾淨整潔,但我那次去你們宿舍時,為何那樣糟糕?

她說剛剛在郊區進行了為期四十天的封閉式複習和考試,考試之後,剛剛搬回學校的臨時宿舍,因為原來的宿舍被新生住了。一是來不及整理,二是經過緊張的複習和考試,大家心態放鬆,無所顧忌,就由它去了……

看來女孩子瘋狂起來,也夠放肆的。

正在我尷尬時,文珍豔看到了我,便立即溜下床來,蹦跳著跑過來,高興地問:「呀!你怎麼找來了啦。我實在沒想到呀。」

我說:「我來這裡會議,順便來看看你呀?不歡迎麼?」

她說:當然歡迎啦,我不是高興著嘛……

玩笑過程中,我們就走出了校門。她建議去學校附近的象鼻山公園走走。

我說:好啊,黑燈瞎火的地方,你就不怕我把你吞下肚子去麼?……

交談過程中,她在我面前一點都不拘束,落落大方,款款而行。

我們談了很多話題,談到她的學習情況、志趣愛好等等,還算談得投緣。

臨別,我塞給她一點錢,她堅辭不受。

我說:同學三年,馬上就要畢業分別了,各奔東西了,今後難得見面了。要買點紀念品,要合影留念什麼的。你是學生,手頭緊。我在工作啦,應該的。你就收下吧……不管將來怎樣,你放心用掉就是。

結婚後,她跟我說:「正是這個小小的舉動,讓我很感動溫暖,說明你很會心疼人,體貼人。於是,下定決心,跟定你了。」

畢業分配時,她因為成績好,分配在廣西師範大學當校醫,但她堅決要求回全州,她的同學都為她惋惜,說別人求之不得的好單位,她卻為了我這個不起眼的小夥子,棄之如敝屣……

其實,她如果在桂林工作,我在銀行系統內,以未婚妻在桂林的理由,調去很容易,但她沒跟我商量,就那樣決定了。

且人事科長幾次欲把我弄上去,給他當助手,都被小頭目婉言化解掉。於是就直接跟小頭目聲言「要人」。

小頭目玩笑說:「領導看中了,我當然不敢阻攔,但我好不容易發現和培養的苗子,你就來搶,還是問問他本人的意見吧。」

人事科長要我當著行長的面明確表態。讓我感到對不住小頭目的識人之明,也不夠兄弟義氣,只好曖昧其詞,兩者都不得罪……

她分回全州後,按當時的分配規矩,要先去鄉鎮醫院工作幾年,才有機會調到縣城醫院。

家兄與衛生局長要好,就跟他打招呼,衛生局長怕同事說閒話,說要我寫個報告為依據。

於是,我在那份「報告」中,就正式把她稱為「未婚妻」了,就算是我們履行了訂婚儀式吧。

她分配在縣城醫院後,隨著交往頻密,我們的親密程度加增,耳鬢廝磨,她身上有一種幽幽的芳香,聞著讓人舒服和陶醉,也讓人有一種一親芳澤的衝動。

在我考上成人大學帶薪進修前,她就以身相許了,並領了結婚證。

在我進修期間,她經常寫信,傾訴思念之情,招我回去幽會。

當我一個月沒有回去時,她就趕到我學校,來看望我,並在我同學們眼前出雙入對。這是她的一點小聰明,是向我的同學們「示威」,默默向她們聲言——不得染指……

因此,在我進修期間,我經常曠課回家,但考試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比如比較深奧的《統計學原理》段考,全班80%的同學考不及格,我一個人考了80多分,被同學們視為奇蹟,教育科長和任課班主任,也就睜眼閉眼,任我曠課下去。

有同學曠課被處罰表示不服,就指出我曠課沒被處罰,班主任說:只要你有他那麼好的考試成績,我照樣不處罰你……

直到幾年後,教育科長陪人來全州安裝計算機,我陪老師吃飯,她一再對老李行長說:這傢伙特別聰明靈氣,堪當大任……

直到我進修畢業後,我們才正式舉辦婚禮,是她自己積攢資財,自己嫁自己。

我當時上大學進修,生活僅能自保而已。結婚時,我幾乎是兩手空空。做家具的錢,還是父親接濟,才把家具做好的。

她「積攢資財嫁自己」期間,沒再給家裡接濟,岳母大為不滿,曾上我宿舍追打女兒,她逃脫後,岳母就失去理智,在我宿舍大吵大鬧,並亂砸東西。

她亂砸東西時,我就不客氣了,一把將她制服,她開始橫蠻耍賴……

在她橫蠻耍賴過程中,我冷靜地對她說:你來我這裡亂砸東西,還有理了?你冷靜想想吧!

隨著她漸漸冷靜下來,我才跟她剖析道理。經過大量切磋講理,才把她說服。

她表示失去理智,做了錯事。

我也向她認錯,說我不該出手重了點,傷著哪裡沒有?我帶你去看醫生和治療……如果你還是想不開,我給你行下跪禮……

經過我化解分析,岳母終於自己回去了。並說以後把我當兒子看待,不會虧待我的……

岳母是那種很要強的人,但很有靈慧之氣。很多事情,眼眨眉毛動,一看就懂了。主要是岳父太弱,她橫慣了。沒想到在我手下耍橫,是那麼不堪一擊。

經過這場打鬧,再經過一番說理剖析,她不得不承認:她女兒很有眼力,找到一個很有見識的女婿。並有點擔心,擔心女兒配不上我。說自己過去只懂得用嚴厲對待女兒,不懂得用親情去感化,用耐心去教育……要我看在她的面子上,對燕燕(妻子的小名)多多擔待……

我以後回到岳母家,岳母改容相待,我在禮俗上有什麼的差池,她一概包容,並向鄰居們為我解釋或開脫。還讓妻子陪我睡在一起,說是實現她「當兒子看待」的諾言……

後來,我對岳家的未來規劃,多有商榷主舵,對糾紛矛盾,多防患於未然,使岳家一步一個腳印,走向了旺家之路,成為鄰居們羨慕的對象。

比如二弟高中畢業沒考上,我就把他接來,送他複習兩年。在我送他複習期間,他偷偷跑去體檢,想去參軍……

我獲知後,立馬趕到徵兵的地方,把他扯了出來,被我一頓臭罵:你給我老老實實複習,爭取考出去。去當什麼兵?這是用機槍坦克屠殺老百姓的鬼子兵,痞子兵,流氓兵,你知道不?你去當兵幾年回來,除了會喊一二一,什麼都不會,一輩子就毀了……

就這樣,二弟終於考了出去,學費我出一半,生活費我全包,讓妻子每月寄錢,把她工資的一半,用在資助弟弟的學業上了。二弟畢業後,工作不錯,勉勵勤奮,「成長」挺快,成為他家和親戚們的頂樑柱,這已是後話。

經過這場打鬧過後,我感到未婚妻在缺乏母愛的環境中長大,如果與她生活一輩子,夠我喝一壺的。我曾經猶豫動搖過,去她那裡的次數少了,想漸漸疏遠她,讓她忘記我吧。

但她就跑過來向我哭訴,說我沒有良心……

我想,她說得對啊,正因為她在缺乏母愛的環境中長大,更需要呵護同情,更需要親情溫暖……

結婚後,曾有一段時間,她很不擅長處理我兄弟姊妹的關係,令我苦惱。

特別是生下女兒之後,母親送來一籠家養的雞,給她補補身子。

她則多方挑剔,放肆地忤逆家婆。把我善良厚道的母親氣得偷偷地哭,令我大怒。遂狠狠地揍了她一頓,把她趕出家門,聲言跟她離婚,女兒不要她管,我一個人帶。

但她認定——生是我的人,死也是伴我的鬼。她在門外打破家門,衝了進來。

那次我當著岳母的面,揍了妻子。岳母很生氣,就去把我堂兄嫂叫來,讓我在岳母面前認個錯,等於給她個台階下。

儘管堂兄嫂再三相勸,我當時正在氣頭上,堅不認錯。並聲言——下次再有忤逆母親的行為,我照揍不誤……

岳母於是就拖著妻子,聲言馬上跟我去辦離婚手續。

妻子則抓住樓梯鐵欄,堅決不下樓。

岳母拖不動女兒,遂氣憤地責罵:他身上有朵花麼?你那麼留戀他,不願跟他離婚……

但妻子的回答則是:哼!我才不跟他離婚呢。離了婚,他馬上找一個年輕的回來,好了他……

聽到這裡,我雖然感到好笑,但令我砰然心動,十分愧悔——不管我受到什麼磨難,她都是那種不棄不離好女人啊。我何德何能,攤上這樣的女人,而不加珍惜,愧為漢子!我暗自發誓,今後再不打她了。

岳母看到這種情形,只好當著堂兄嫂的面,要跟我講講清楚:罷了罷了!小王,今後你們打架,不論打死打活,還是動刀動槍,我都不管了。但你以後不許在我面前提到「離婚」二字,我聽了難過……

對於這個小小的要求,我當然要答應下來。不然,太不給岳母面子了。

晚上,妻子怯生生地躺在我身邊,我順手把她摟進懷裡。她就順勢爬在我胸脯上,哭得很傷心。她說:受了別人的誤導,說要對家婆厲害點,免得以後受欺負。我做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確實說到做到,以後對待兄弟姊妹,她盡到了做弟媳和嫂子的責任。對公公婆婆,也盡到了做兒媳的義務。父親長期養病期間,很喜歡跟我住在一起。直到臨終前,都希望接來我家。於是,我跟妻子商量,她默然不懌,我只好作罷。

在父親的喪儀上,當我想到這一點,忍不住失聲痛哭,卻不能與人傾訴……只有小妹知道這一點,過來勸我……從這一點上來看,妻子的腦子裡,還是少了一根筋。

父親臨終囑咐我說:文珍豔對我照顧最多。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啊。很心疼你的。你要好好的珍惜……

夫妻長期生活在一起,「磨合」故事頗多,說來話長,就說到這裡吧。

九、跟老婆耍了點小聰明

我想,女人大概是貓變的,需要男人擁抱、親吻、撫摸,她才感到開心愜意,就像貓咪在人的撫摸下,安然入睡,並故意打鼾一樣。

在過去幾年裡,我喜歡在書房裡閱讀、思考,不吐不快時,也寫點心得感想,一旦進入寫作激情之中,往往是沈緬其中,廢寢忘食。

而老婆則喜歡在客廳電視前,默默地看電視。

特別是孩子出去上大學之後,老婆默默坐在客廳看電視,動不動就冒火。

有時,老婆做好飯菜後叫我,我才知道到了用餐的時間。

這樣一來,老婆的脾氣更大,動不動就作河東獅子吼,指責我沒做家務事等。弄得我常常緊張兮兮,提心吊膽,十分苦惱。

今年以來,我總結以往的經驗教訓,把筆記本搬到客廳,拉上網線(後來乾脆弄了個無線路由),陪著老婆,坐在她身邊忙乎我的事情,她看她的電視,我上我的網,兩不干擾。

當我感到精神或視力勞累時,就停下手頭的事兒,陪陪她。

這樣一來,老婆很高興,我也有更多的時間從事閱讀、思考和寫作。

這樣一來,她就任勞任怨,把家務事打理好,我不做任何家務事,她也不再指責、叫罵、詈詈不休了。

我感到有點得意,於是玩笑著把這些情形跟重慶嫂子說了說。

重慶嫂子也玩笑著誇獎我說:你真聰明……不愧才子,會想辦法,把老婆治得服服貼貼,任勞任怨……

十、桂花

桂花16歲時,就不顧死活地戀上我,我被村人嘲笑為——他家祖墳上冒青煙啦……

當年,田地尚未下戶,動不動就割「資本主義尾巴」。主要目的是把農民家庭副業消滅掉。

而每逢重要節慶日,如新年、國慶等,公社又要農民繳納「資本主義尾巴」的產出——雞鴨魚肉蛋等,說是慰勞中共黨衛軍。

到後來,凡是珍稀點的農產品,都有進貢「勞軍」的任務了。

這些「進貢勞軍」任務,其實是公社幹部趁機揩油。將農民繳納的「資本主義尾巴」的大部分,以極低的價格據為己有。

記得有一年「割資本主義尾巴」時,堂兄被抽籤派去拔青苗。

堂兄拔青苗回來後,堂嫂就跟堂兄吵架不休。

我當年也不懂事,不但不為堂兄解圍,反而火上澆油指責堂兄說:那是斷子絕孫的事兒,你也去做……弄得堂兄嫂大打出手,打得雞飛狗跳。

還有一年「割資本主義尾巴」時,家中養五隻雞,是社會主義,養了六隻雞,就是資本主義了,於是公社、大隊幹部聯合組成的「割尾巴」工作隊,逐家檢查,檢查到六隻雞時,立馬將那隻最大最肥的大母雞「割」去,裝進布袋,背到村外小學裡,在那裡燒水、殺雞、去毛、開膛破肚,然後大吃大嚼一頓。

那一年,我扛著一把鋤頭路過村小學前,於是把鋤頭狠狠往地上一頓,對著「割尾巴」工作隊大聲叫罵道:「割你媽個資本主義尾巴!等會兒老子把你們鍋碗全部砸爛了克!」

那些「割尾巴」工作隊員,本來就心虛,遇上我這個不懂事的楞頭青,且父親也在公社當幹部,也不敢跟我計較,就紛紛縮進學校裡面去了。

毛澤東強制推行的農業集體化政策,實在是禍國殃民的暴政苛虐,大家一窩蜂耗在生產隊裡,出工不出力。要掙夠工分,才不會「超支」。

集體化的農業生產,對於田間管理、肥水管理、季節適時等細心活兒,基本上由隊幹部操心。隊幹部哪裡顧得過來?因而工作效率實在低下,農業產量很低,連年鬧糧荒。

我們這一代人,實在是在飢餓中熬大的。小時候,經常在山中打撈野果或塊根充飢。品嚐過很多野菜野果,比神農氏嘗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們每天上山放牛砍柴,都是滿山滿嶺地亂跑,跑得很遠很野。

那時候,飢餓的小孩,被野附子和半夏的外形迷惑,以為是野淮山,經常被麻得口吐白沫,眼睛翻白。

還好,遇上這種情形,用陳年野荊芥草熬湯一餵,立馬解毒了,牛吃到野貓尿中毒時,也用這味藥來餵,腫脹的牛肚子,立馬就消氣了,否則,無論再健壯的牛,只能活活中毒脹死。

集體化的農業生產,不但農田產量低,且記分、核算、收藏、保管、分配各種各樣的農產品,繁瑣異常,費時費力,耗去了大量有效勞動。所以農民連年貧困不已,一旦遇上乾旱年情,一個工分值,僅值幾分錢。

集體化的農業生產,對於有能力的人,也是一種遏制。你勤勞勤奮也沒有用,聰明才智更沒有地方使。如果冒險一用,那就是「資本主義尾巴」。輕者「割」去。重者,要組織批鬥會,敲鑼遊街。

因此,毛澤東的集體農業政策,是造成農民連年貧困異常、食不裹腹的首要原因。

記得75年青黃不接時,我們村全村斷糧,無以為炊,公社幹部申報到縣裡,縣裡格外開恩,允許各村輪流持票到全州縣湘山酒廠的酒糟槽池挑酒糟回家果腹。

各家跳回酒糟之後,煮開後,再拌點糖精,就是農民的口糧了。那時候,白糖或紅糖異常稀貴,連產婦都沒有享用……

我在生產隊裡忙活了四年,犁田、插秧、施肥、收穫各種農作物。總之,生產隊裡的200多畝田地,沒有哪一塊,我沒有親手犁耙過。

由於我善於動腦子,隊裡的許多技術活,隊長常常讓我帶上幾個人去完成。

當年的桂花,是「鄰家少女初長成」,臉上有一種蘋果紅。紅撲撲的樣子,很可愛。她也是那種聰明靈慧、心靈手巧的姑娘,我有時也帶上她去完成指派的任務。

在勞動過程中,我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我勞動中受傷或受困,她則比自己承受還難過。不用我開口說話,她就明白我心中所想,默默地幫我處理好傷口,或善後其他事情等等。於是受到村中青年男女的嘲笑。

面對這種嘲笑,她不但不惱,反而跟我二姐很要好。雨天或農閒時,她經常跟我二姐在一起做女工,經常跟一群姑娘玩笑打鬧不休。

村中姑娘就說她是我二姐的弟媳,故意逗她去幫我家挑水等家務事。她則說:去就去,有什麼大不了的。

比如她高高興興去跳水回來,還親切地叫我母親:伯娘,水挑回來了……

當年,情竇初開的我,看到她,就有一種特別的感受。她也時常脈脈含情地看著我……

後來,我感到在農村呆一輩子,太單調枯燥,太無聊乏味。77年,恢復了高考,我正好高中畢業兩年,符合「勞動鍛鍊兩年」的報考要求。於是經過短暫的複習,就參加了考試。

但這次考試的結果,卻是我名落孫山。因為我從初中到高中的四年,都提倡向張鐵生、黃帥學習,批判「馬尾巴的功能」,批判「走白專道路」,提倡「學農、學工、學軍」,主要去開荒種地,辦校辦農場等等。所以,我的學業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到78年高考時,我實在沒有信心去報名了。

而78高考後,大姐家的一個侄兒,經過半年的複習,考出去了。大姐家這個侄兒,是我小時候的玩耍夥伴。當大姐回來把這個情形告訴我後,對我的觸動很大。

於是,在79年春季,我也沒跟父親商量,就用自己種生曬煙積攢的一點錢,找到二姐的未婚夫,去一個學校報名插班。

那半年的複習,我很刻苦,瘦了一身肉下來。等於把初中高中的課程,全部重新來過。

記得一個星期天回家,母親看到我很瘦,就關切地問我:為什麼這樣瘦呀?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呀?

我則嗆白母親說:虧你還在問!這些情形,母親至今還在跟我玩笑念叨。

經過半年的複習,我終於考了出去。當年全鄉幾百名考生,僅考出兩人。

我當年考出去,是山窩窩裡飛出的鳳凰了。城鄉二元隔離,與桂花身份相差大了,於是父母和兄弟姊妹反覆向我施壓,不許我和她……

當時,我的內心很矛盾,也鄙視拋棄貧賤之交的行為。於是跟家人擡桿,表示畢業後要娶她,讓她等著我……

79年秋,我如期去南寧上學。臨行前,村裡的各家各戶,幾乎都煮好了珍貴的雞蛋,染上紅顏色,塞進我的包裡。

離別山村時,村中的大伯大嬸們,排成長長的隊伍,送我出村口,一路叮嚀囑咐。直到我下了山,才揮手告別。這份濃濃的鄉情厚誼,讓我至今感動。

記得我離家去城市上學,還是一身泥土氣。到了家兄那裡,家兄說我這身土氣的衣服,怎麼上大城市呀。於是找出兩套衣服給我換上,才送我爬上列車。

我考出去後,為了縮小與我的差距,桂花也努力過,刻苦過,去複習過,想考出去。無奈學業基礎懸殊,沒有達到目標。

在那個貧困不堪的年代,山村中重男輕女還很嚴重。許多女孩從小幫家裡做家務,沒上過多少學。

但在我上學期間,我父母及兄弟姊妹,則向她隱晦表示,讓她放棄算了。

我們也沒有正式定過婚,桂花只能偷偷地傷心哭泣。

兩個學期後,我終於扛不住家人的反覆勸說和壓力,要我面對現實,對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我在情感上有所鬆動了。

一次,我去村外山泉裡挑水,遇上桂花在山泉邊洗衣服。

我鼓起勇氣跟她說:妹妹呀,你也看到我家裡的情況了,今後你很難相處呀。況且我今後在外面工作,家裡的輕重大事,要全靠你呀,我也照顧不過來呀。如果我一心一意照顧家裡的農活,工作又做不好。那樣的話,你會過得很苦的呀。你還是找個合適的人吧。我這輩子對不住你,讓我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來報答你吧……

桂花聽了我這番話後,匆忙收拾起濕衣服,提著籃子,搖晃踉蹌著,哭著回去了。

聽說她回家後,就病倒在床上,幾天不吃不喝。

為此,桂花的父親把我叫去,狠狠地罵了我一頓。

我只好唯唯諾諾,不知如何辯解。

以至當年同村的一個同齡的小夥子感嘆道:人比人,氣死人。村中最漂亮能幹的姑娘他不要。我想得發瘋也得不到……

我當了現代陳世美,她是我心中難忘的痛,我一輩子都感到愧對她……初戀雖然懵懂,卻最令人刻骨銘心。

工作後,我幾次立意想去看望她。但為堂弟勸阻:「你想去給她添亂麼?讓她難過麼?」我只好作罷。

寫於2011年5月28日中午,第十節待續……沒有把內心深處的東西表達出來,有請讀者賢明多多諒解。

──轉自《新唐人》

(責任編輯:鄭正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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