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北京維權律師梁小軍訪談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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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6年07月09日訊】梁小軍,北京市道衡律師事務所主任,執業律師,為大陸法輪功學員提供了大量刑事辯護和法律幫助。他畢業於中國政法大學,從小生活優裕,為何願意頂著壓力替弱勢群體伸張正義?本文帶你走進他的內心世界。

在百度搜索梁小軍律師,發現他的微博帖子很多都打不開了。找到一些刪帖,大多是2012年的,摘錄如下:

「每天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晚上哄孩子睡覺。他幼小的身軀緊帖著我,我撫摸著他光滑細嫩的肌膚,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那一刻,我希望時光停滯,我希望人類沒有紛爭,沒有殺戮,只有永久的和平!」

「不用翻牆的日子還真不習慣,網速飛快的日子還真不習慣,不用擔心食品安全的日子真不習慣……」

「汕頭澄海區開庭,為信仰者辯護。當事人說,自己被非法拘禁在當地法制教育學校,十幾天沒有讓睡覺,被威脅和恐嚇。當他向提訊他的檢察官反映時,檢察官說:那一定是你犯罪了,公安人員才會對你刑訊逼供。」

「雲南瑞麗,中緬邊境的小縣城,看守所中就有十幾名待決死刑犯。今年過年之後至今,已有7人被處決!其中6人涉及毒品犯罪。生命在這裡顯得格外卑賤,殺戮不過是來自遙遠北京一紙輕飄飄的決定。雖有燦爛陽光,我的心卻怎麼也輕鬆不起來。」

「這趟河南息縣之行讓我感覺做律師太累了!明明法律有規定,但警察會說:我聽領導的;檢察官會說:別和我講法律,我就是不讓你閱卷。」

「陰鬱了一天的北京,終於下起了雨。窗外電閃雷鳴,不知那些手上沾滿鮮血的人,是不是會顫慄,會睡不著覺?」

「思想不容禁錮,言論必須自由!譴責一切無良刪帖行為!」

「網易微博也要給我認證了。查看了一下,今天之前,我通過微博通過在網易上原創或轉發了199條微博,收到35條刪除通告。是為記!」

…………

從這些字裡行間可以讀到一名北京律師的艱難、鬱悶、善良和堅守。以下是2016年春對梁小軍律師的採訪實錄。

*    *    *

記者:您現在不用微博了?

梁:對,不好用,現在微博用的人越來越少了,新浪刪帖、封號、網絡審查甚麼的,後來我就不用了。我的號倒沒給我封,粉絲一直是九千多人,他不會讓你上到一萬,從來都是九千多,有些人關注我,他們就會自動取消關注,他們能後台操作;發帖呢,我發完一個帖之後,他們就審查,覺得你這個可以發,就發出去,不能發,他就不讓你發。

現在我有twitter,不會刪帖,不會封號,但是國內的很多人看不到twitter,翻牆才能看得到,你要不翻牆,你就看不到。

記者:您在微博上寫:兒子今天上小學第一天。我的心情很有些糾結:希望他能學到文化知識,卻又擔心他受到洗腦教育,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思想品德修養課上,戴上紅領巾束縛天性。這個思想品德教育不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嗎?

梁:確實,從字面去理解,思想品德教育是很重要,但是你要看它的內容是甚麼,內涵是甚麼。它並不是教人追求人性中善的一面,它更多的是從那套馬列毛思想、鄧小平理論引申出來的,所謂甚麼「五講四美三熱愛」這些口號的東西,都是灌輸。為甚麼要灌輸?灌輸實際上是一種洗腦,是違反人性的,為了有利於它自己的統治,它強調為了國家利益,為了黨的利益,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我覺得這種東西會把人引向邪路。實際上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對個體的教育和培養,讓每個人都有自我的選擇,知道應該追求甚麼,而不是用灌輸的方法去引導他做事情。

記者:其實您過去學的就是政治思想教育,那您當年為甚麼會選擇政治教育這個專業?

梁:我是九一年上大學,那時候八九年剛過,中國的政治氣氛很濃。我父親是黨員,思想很左,他堅持共產黨的立場,認為共產黨的領導是不可動搖的,這個政治教育學可能也會更好找工作吧,他幫我選了這個專業,於是我考了河北師大政治教育學。

我學的是一些沒有用的東西,其實我不喜歡政治教育,特別是馬列毛這一套,我學得很不好,不喜歡學,覺得學這個沒有意義。

我生活一直很優裕,也沒有受過甚麼運動衝擊,都挺順利的。我的生活很平靜,很平淡。我沒有直接接觸很多貧困的事情,但我可以看到那些生活在農村的人,我對他們有一種同情,國家在發展,為甚麼那麼多人處於這種貧困、愚昧的狀態中?他們被城市人歧視,我覺得很難理解。我覺得他們應該和城市人獲得一樣的發展,不應該歧視他們,我覺得這個社會有一種不公平的存在,應該創立一種制度,或者用一種制度來改變這種不公平的現象。

我雖然被灌輸馬列毛這種東西。但是我更喜歡的是中國傳統文化。我自己會仔細地閱讀《論語》啊,《孟子》啊,古人講的「捨生取義」甚麼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這種精神追求對我影響更深一些。當然這屬於個人修養、道德層面上的事情。同時呢,我學法律,我覺得法律有它自身內在的追求,有法律精神的價值體現,比如說公平公正,這和中國傳統文化的這種「義」,實際上是相輔相成的。

記者:有人可能會認為你參與法輪功案件的辯護,是跟政府對著幹,是在搞政治。而且像很多律師在接觸這些信仰案件時,都會說,國家不允許啊,或者說要講政治啊,您對這個怎麼看?

梁:政治是無處不在,在我們生活中到處都是。你想遠離政治,還遠離不了。尤其像我們這樣學政治,又學法律,這種學歷的背景,就會讓我去關注中國的政治問題。作為一個律師,我去做法輪功這類信仰案件,是因為我覺得對於他的立案判刑是與法制理念相背離的,違反了公平公正的法律精神,所以,我才去做這些事情,我並不覺得有甚麼政治色彩在裡面。

記者:律師很多,但「維權律師」並不多,您怎麼會走上這條路?

梁:在給一些人辯護的過程中,我發現很多人是由於國家公權力的壓迫,才造成了他們不公平的審判和判刑。

零八年,我代理了新疆喀什的阿里木江案,阿里木江案是個典型的政治和宗教迫害案件,阿里木江從伊斯蘭教改信了基督教,組織家庭教會,招來當地民族宗教部門的嫉恨,就把他抓起來,說他跟一個外國人的交往洩露了國家秘密,最後以「向境外人提供國家秘密罪」給他判了十五年。檢察院沒有提供足夠有力的證據證明他犯罪,他的行為其實不構成犯罪的,但是最後就給硬判了。

後來我開始代理法輪功案件,我發現在辦理這類案件時,會見難,閱卷難,開庭難,幾乎每走一步都很難,因為有公檢法部門的阻礙。接觸法輪功群體後,我發現在中國現行體制下,他們是受迫害最深重的,我覺得我需要去為他們辯護,他們是真正人權被侵犯的一群人。從零九年到現在,我代理了很多法輪功案件,大概有百八十個了吧,他們對我的高壓態勢是一直存在的,司法局找我,其它甚麼部門也找我,說你能不能不代理啊,你這樣做很危險啊等等。當時壓力也很大,開始有很多律師一塊兒做,後來有些律師就退出了,不做了,我還一直堅持做。

記者:在這個過程中,由於那種壓力,您也會在心裡有權衡吧?

梁:對。有的時候,有壓力,也有害怕;有的時候,也覺得要堅持;有的時候也覺得該放一下;反正壓力太大了,覺得自己沒辦法承受了,或者覺得,這個事情換一個人,其他人做,可能更好,那就退一下。有時候,覺得自己堅持一下就過去了,就去做了。

我覺得我應該去做,對一些人要有交代,或者說對自己要有一些交代,這個責任我要承擔。我覺得需要去做,我就去做,所以我就去做了。

梁小軍律師近照。(大紀元)
梁小軍律師近照。(大紀元資料室)

記者:您學政治教育,是要入黨的吧?

梁:確實,學政教都要入黨嘛。大家都入黨,我也要求入黨。但上大學的時候,我就是一個追求個性自由的另類,我是一個老師不待見的人,因為從一開始,我就破壞了對指定班幹部人選的選取,當時我入選了,但他已經指定了六個人,結果那六個人也得上,我就成了第七個,他們選舉都這麼虛假,我也就知道了這個社會也就這樣。他們怎麼可能讓我入黨呢?所以到大學畢業,我也沒入上。上班的時候,我也沒有入黨,我覺得我不能跟他們為一點小利勾心鬥角吧。後來上雙學士,大家還在追求入黨,因為入黨以後,能夠找到更好的工作,為了入黨,也是拉幫結派……後來我跟輔導員說,得了,你把我以前檔案裡的那個入黨申請書退給我吧,我不入了,他就退給我了。

現在我覺得,這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情:我就不入黨。我知道滕彪是黨員,我們經常跟他開玩笑說,你是黨員啊,他就說,這個入黨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點。

記者:您父親應該與您的立場不一樣吧?現在他知道您的情況嗎?因為我知道有的律師,接這種法輪功案子的時候,不和家裡人說,怕家裡人擔心。

梁:我和我父親誰也說不服誰,就不說了。我父親現在八十多歲了,甚麼都不想了,他覺得我安全就行,擔心我安全嘛。覺得不要被抓起來就行。他也知道這個共產黨這個……他八十多歲的人,經歷過土地改革,三反五反,反右啊……他知道共產黨很殘酷,很沒有底線,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願意面對這個事情,或者說,他知道,但他就是不願意說,不願意面對。可能也是出於自我保護吧,可能這個事兒說出來,這麼多年的信念就崩潰了,對他自己也是很殘酷的,還不如假裝正當吧。

妻子也很擔心我啊,也覺得……就我周邊的這些人,經歷這些事情之後,都對共產黨的本質有很清醒的認識,但是他們都是很普通的人,還是恐懼。

孩子還小嘛。我們聊天的時候,我也會告訴他甚麼是正當的,甚麼是善良的,共產黨的所作所為,我也會跟他說。#

(未完待續)

採訪整理:李慧,責任編輯:蘇明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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