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新意─ ─ 童心青鳥幸福游

定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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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過真正的青鳥嗎?青鳥存在哪裡呢?您想到哪兒去找呢?我問過剛剛看完這本書的孩子說:「在我們每個人的內心世界裡,是不是都住着一隻屬於他自己的、獨一無二的青鳥呢?」沒想到孩子竟然回答我說:「不對啦!哪裡只有一隻,我有好多隻!」這可愛的童言童語提醒了我;這青鳥雖然無處不在,但也需要識別。就讓我們一起來看看這青鳥的故事,共同仰頭來尋覓牠的蹤跡吧!

青鳥的故事是這樣的:聖誕節就要到了,一對善良的小兄妹住在一個經濟窘困的家庭,當他們正在想着今年聖誕老公公可能不會帶着禮物來拜訪他們的時候,忽然駝背的巫婆貝希倫出現了,她希望兄妹倆能為了治癒她女兒的病,前去尋找能帶來安祥並制止病痛的青鳥;所以就在聖誕節的前夕,小兄妹接受了這個陌生人的建議,帶着麵包、方糖、牛奶、水、火、貓與狗,跟守護着他們的光明仙子一起去追尋神秘的青鳥了。這巫婆也給了倆兄妹一顆神奇的鑽石,讓世上所有的物品個個因此而被賦予了說話的能力,並且陪伴着他們尋尋覓覓的走遍了奇異的世界。

故事就從這對小兄妹去尋找青鳥的旅程漸次展開,他們經過了「回憶之國」、「夜晚的宮殿」、「動物森林」、「享樂王國」、「幸福花園」和「未來之國」;最初回憶之國的青鳥在離開回憶地時的顏色就變成黑的了,再來在夜宮裡的月光花園內所抓到的青鳥,則在宮殿之外就悄然死亡了。而住在動物森林中的青鳥呢,則是安穩的受到其餘動物的保護,還讓他們在森林中吃了許多苦頭。接着他們來到了幸福宮殿,也唯有在一個名叫「知足」的房間裡,看到青鳥隱約拍動的翅膀而已,根本連完整的一隻都看不見。

最終他們來到未來王國,在這裡他們見識到了好多奇異的經驗。後來光明仙子抓住了這最後一隻青鳥,然而牠卻在小兄妹們急匆匆趕路回家的門前,再度變成了一隻紅鳥。於是兄妹倆只得帶回一只空鳥籠,結束了他們艱辛又精采的冒險。然而最神奇的是,接下來在聖誕節的清晨醒過來的小兄妹,不但發現隔壁鄰居的老婆婆就是昨夜的駝背巫婆貝希倫,而且老婆婆生病的那個女兒竟然就是昨夜守護着他們的光明仙子。更有趣的是,家中原本飼養的那隻小鳥,一覺醒來顏色竟然變成了青色的了。小兄妹於是很慷慨的決定將這隻青鳥送給隔壁生病的女孩,而當這女孩看到青鳥,病真的好了。而青鳥也在這時振翅高飛,不知所終了。

我想說這個不尋常的旅程,是從助人的一份心開始的,而且是真正的善人才會走上的旅程;因為小兄妹已經很窮了,他們在自己都沒有聖誕禮物的情況之下,還要想到別人的遭遇,而且還要願意為素不相識的人做一點事情,那是一種很超然的情操,並不是一般人做的到的。何況來試煉他們的人不是美麗的仙女,而是一個好像巫婆的角色,巫婆的女兒生病了,誰會義不容辭的幫她去尋青鳥呢?唯有純真、善良、不求回報的孩子吧!也因此一份善念,讓小兄妹的人生再也不平凡了!

重點是他們面對這趟尋覓之旅,需得先帶上麵包、方糖、牛奶、水、火、貓與狗,跟守護着他們的光明仙子一起去,這又是為了什麼呢?因為這是一趟生命的成長之旅,他們要學着辨識真正的青鳥,又要學習如何抓住青鳥、帶回青鳥,而在這未知的路途上,他們所能憑藉的跟準備的,就是手邊這些東西了。這就好比一個人要去追尋真理或理想,往往必須先要有生活上支持的資糧﹙麵包﹚。然後,這樣的人無論身處在任何的境地上,還要能常懷甜美的赤子之心﹙方糖﹚,他才能夠跳脫一般人思維的層次,能夠用「做而無求」的態度去體驗這個旅程吧!我會這樣想,是因為往往成人都不再吃糖了,而往往成人的心,也都不再柔軟了呢!

至於牛奶可能是指一種純淨美好的象徵吧,愛喝牛奶的人通常珍重自己,相信身體需要好的營養,所以會說:「來一杯牛奶!」的人應該不至於會說:「來一杯酒!再來一跟菸吧!」所以這可能代表着一顆純淨的心靈,才是辨識真正青鳥的重要因素。至於水跟火,好像是一個人內心中的生命力;一如水是生命的泉源,或許水也是人未能落入軀體成形之前,那本我最初的樣貌。因此,這一趟追尋之旅,小兄妹是把他們的先天元神給帶上了吧!而火所訴說的,除了他能取暖,又能防身之外,他不也代表了一個人的勇氣跟熱情嗎?就像在每個人追尋理想的路途上,受挫都是免不了的,而唯有這「不忘初心」的堅持,要像火一般的燃燒着生命的熱情,才能「守得花開見月明」!

貓跟狗,多有趣呀!故事裡的這隻貓可不是普通的貓,牠為了維護自己不想在任務結束後又回復原形的私心,總是想盡了辦法不讓小兄妹們抓到青鳥,牠是
自私而聰明的叛徒;這就像一個人身上隱藏的劣根性,往往表面是看不出來的。
所以小兄妹也帶着這樣內心黑暗的包袱上路了。狗是最忠誠的,在夜宮中逐一搜尋青鳥蹤影的時候,面對最可怕的處境時,在那一扇即將開啟的恐怖的門前,當時只有狗願意陪在主人身邊,而這種忠誠不如說是一種信念吧;這就像是一種真實的信仰,無論外在形式的考驗多麼的嚴峻,也只有正信相伴的人方能無懼的面對一樣。

而那美麗又守護着小兄妹的光明仙子呢?她最終在小兄妹家門前告別的時候,她告訴小兄妹說她會存在於任何地方,就像是月光、星光、黎明之光、甚至每晚點的油燈光……….,而且也存在小兄妹的心中,她會陪伴着他們、保護着他們。這說的是誰?這不就像是人內心中真正的光明嗎!也許有些人會稱呼她是良知與善念吧。想想看,在我們追尋理想的路上,如果沒有這盏心燈的引領,那麼面對這迷宮一般的花花世界,我們將前往留連的境地會何其多?它告訴我們這些遠行的遊子一旦失去了心地的光潔,心燈一滅,那是不可能再平安歸家了。

至於主角怎麼會是一對小兄妹呢?因為我們人的人格部分,原本就有陽剛與陰柔同在的現象,只是每個人展現的比重不一樣,就像道家說的人體自有陰陽,所以用小兄妹來當這篇童話中的主角,還真是有意思的隱喻呀!譬如說小兄妹最先前往的回憶之境,人在回味甜美的往事的時候,暫時陶醉在幸福中,然而一旦清醒面對現實,這樣的幸福感又何其夢幻呢!所以人若總是在任何非現實存在的情境中尋求幸福感或編織幻想,那事實上也都是徒勞的吧。

小兄妹接着來到的是夜色中的宮殿,說它是「夜宮」不如說它是「業宮」,因為這宮殿中的毎一扇門內隱藏的都是人類個別或共同造就的恐怖的災禍;有代表冤親債主的鬼魂、有各種疫疾病種、還有戰爭,更有各種因墮落敗德的行徑而體會到的虛幻的幸福﹙如只能在夜宮的月光花園下生存的青鳥一般﹚。這樣子安排的劇情,讓人不禁意會到,人如果是靠着造「業」,而得到自以為是的幸福的時候,就像得到那些夜宮中華麗而虛幻的青鳥,也都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假象而已。﹙佛家認為做了不好不對的事,就會造「業」,「業」是一種人損害了德行後得到的東西。﹚

 很特別的是在經過享樂王國的時候,光明仙子為了不驚動這些奢侈享樂的原欲,不但將她的頭紗罩起,暫時收斂了光明,還警告小兄妹不得接受他們的款待。原因是一旦人陷身於「財、色、名、食、睡」的原欲當中,這地獄的五條根肯定會纏繞着小兄妹不放的,如果是因為享樂,而忘卻了人生之旅真正的目標﹙追尋青鳥﹚,那就糟糕了。這也就說明了人生的目的其實是超越物質慾望的,一定要執守着自己光明的心燈,以避免在隨波浮沉的環境中沉淪。

  最後的「歷險主題樂園」是未來王國,小兄妹在這裡見識到了何為因果及輪迴,不但知道了每一個生命皆是按計畫而來、有所為而來。更知道了有關人類世界的進展與樣貌,事實上都是早已預定好的藍圖;就在人類之上更有無盡智慧在引領着這一切。怪的是接送小孩投胎的時光爺爺,模樣竟是死神,所以在生死之間更讓人意會,這是否都是同一個引渡人?

  故事最後,小兄妹要將未來世界的青鳥給帶回家了,但是預約了未來人生的幸福畢竟是不智的,因為這幸福必定是要按照它被指定的時間,方能飛到我們這個世界裡來的吧!所以強行事先提領的幸福之鳥,就會轉變為變質的赤紅色,而且在現世消失無蹤吧!﹙依此邏輯,我認為現世風行的現金卡之類的金融措施,大概就像青鳥變成的紅鳥,此種幸福大概是永遠不會在我們間飛翔的。﹚

  經過了這場冒險,再重新回到家來的小兄妹更慷慨了,他們不再稀罕這物質上可見的青鳥,能捨出跟分享他們的所有。因為,他們在這場夢境與現實交錯的冒險裡成熟了;他們知道青鳥就存在於自己身邊,而身邊的青鳥又是可以送給人的。這就好像真理,一旦人們見識過他所認為世間真正的真理﹙一如道家所說的「道」,佛家所說的「法」。﹚,他們的生命自然就已經過提煉,這青鳥也就永恆存在於他們的內心中,是不會受到形體跟名像的侷限的。

  洋洋灑灑的把這本書解讀到此,我心虛的想若這位「比利時的莎士比亞」_莫里斯﹒梅特林克作者泉下有知,一定會笑看我這世人對他這部着作,做如此過度的衍譯吧!畢竟青鳥到底象徵什麼,這實在是因人而異的,哪怕這位作者再世﹙梅特林克他本身是虔誠的天主教徒,也一向是個神秘派的文學家,更因此書得到諾貝爾獎。﹚,經過了這一番輪迴,恐怕他自己也將別有另一番看法。這就像仙女的金剛鑽喚醒宇宙間萬物潛伏的靈魂,《青鳥》好似也喚醒我們全人類潛伏的靈魂!因此,有時候,我們也該換個方向、換個角度去看待週遭,也許您會覺得這個世界其實跟青鳥歷險記是差不多的,心眼望去,方方面面從此不一樣!下次當您再看到《青鳥》這本書的時候,您可別忘了再重新勾勒一下,那存在於您內心深處的,青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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