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3月9日訊】（大紀元記者辛菲採訪報導）在中國大陸維權浪潮風起雲湧的今天，有一個維權團體雖人數眾多，但卻被社會和公眾忽視，那就是占中國人口十分之一的乙肝攜帶者（HBVER），他們受歧視的現象普遍而嚴重，在入托、升學、就業、婚娶、社交等諸多方面廣受排斥。
流行病學的調查表明，中國大約有1.2億以上的乙肝病毒攜帶者。醫學界專家表示，乙肝病毒攜帶者不是乙肝病人，在工作和生活能力上與一般健康人無區別，他們雖具有傳染性，但由於乙肝傳播途徑的特點，不經血液的途徑不會造成傳播。因此，乙肝病毒攜帶者在日常生活、工作、學習和社會活動中不會對周圍人群或環境构成威脅。
雖然專家如此說，但許多人仍然生活在受歧視的陰影裡。社會的誤解給乙肝病毒攜帶者帶來的壓力遠遠超過其病情本身。絕大多數人害怕自己HBVER身份的完全暴露而給自己引來更多歧視的目光，他們放棄了抗爭，默默忍受著貧窮、孤獨、屈辱以及求學求職每一步人生道路上的磨難。
然而，有一個群體毅然站出來開始艱難的維權之路，將1.2億乙肝攜帶者人群鮮為人知的苦惱、遭遇和訴求向全社會陳述，甚至通過法律途徑討還公道，這就是「肝膽相照」網站的會員們。「肝膽相照」是中國最大的乙肝攜帶者維權公益論壇（http://bbs.hbvhbv.com），目前有近17萬註冊成員，從2003年開始的中國民間「反乙肝歧視」運動就是由該網站發起並不斷推動。
大紀元採訪了中國十幾位乙肝攜帶者、「肝膽相照」網站會員，他們訴說了自己經歷或聞知的受歧視的遭遇，同時也剖析了這一大規模社會歧視現象背後的原因：政府的掩蓋甚至官商勾結謀取私利是主因，而公眾的恐懼偏見無知、整體道德敗壞、乙肝虛假廣告氾濫、醫生魚龍混雜、誤診誤治普遍等等，則是推波助瀾的社會因素。
求職入學受歧視
「我又要換工作了，因為單位又要體檢了。」河南的王女士難過極了，她因攜帶乙肝病毒，從來不敢體檢，因為害怕被單位拒之門外，也害怕被同事們另眼相看，但還是沒有逃過被解僱的命運。
天津的劉先生無奈地表示，十年了，乙肝歧視愈演愈烈 。十年前我畢業分配到一家國有企業，當時的國有企業對乙肝攜帶的同學，還是接納的。十年後的今天，我應聘某國有通信企業，錄取通知單都發到手了，可是體檢是健康攜帶乙肝病毒，結果被人家不由分說趕了出來。
他表示，像我這種經歷的在社會上很普遍。「我們承受了太大的壓力，身體上的，經濟上的，而最大的壓力不是身體上的，卻是來自精神上的壓力和煩惱。難道我工作的權利，生存的權利都沒有了嗎？看著父母頭上的白髮越來越多，我的心裏在滴血啊！」
從2004年開始，學生因攜帶乙肝病毒被迫休學的現象凸顯，甚至幼兒園也難倖免。2004年秋季，河北經貿大學強令50多名乙肝攜帶者新生休學。山東省醫藥工業學校的58名新生，因在學校體檢中被查出是乙肝病毒攜帶者，被迫退學……
今年2月，劉女士帶著兒子到南昌鐵路第四幼兒園報名，按要求經過南昌市青山湖區婦幼保健所入園健康檢查，得出兒子肝功能不正常的檢驗結果，兒子至今不能入園學習，對劉女士家庭正常生活造成重大影響。
去年11月11日，新疆大學92名新生被體檢查出攜帶乙肝病毒，被學校要求休學。其中一位學生悲痛地表示，「原本以為辛辛苦苦考上大學可以有一個美好的未來，然而還是不能入學，我現在一點生的希望都沒有了。其實我們肝功能都正常，沒有發過病，也不會傳染給別人，我不知道學校為甚麼要這樣對待我們？！」
一名肝功能一直正常的乙肝病毒攜帶者，於去年考取了雲南民族大學研究生，但學校以他是乙肝攜帶者為理由，要求他回家休學一年。校方說一年之後如果治好了，可以回去繼續上學。還說，如果今年9月份回去體檢還不合格的話，他們十幾位同樣狀況的同學就會被開除入學資格。
肝膽相照版主趙玉泓女士已於上個月底用特快專遞致函雲南民族大學校長，呼籲校方不要因為缺乏乙肝基礎知識，而做出錯誤決定，但至今未收到任何回音。
趙玉泓女士指出，「歧視源於恐懼，恐懼源自無知。作為世界上乙肝病毒攜帶者最多的國家，我國公眾對乙肝常識的瞭解程度非常低，甚至多是負面的。糾其根源，是政府相關部門的作為不得力，是舖天蓋地虛假乙肝廣告誇大恐嚇宣傳，擾亂了乙肝治療環境和民眾視聽。」
受歧視現象93年浮出水面
據受訪者介紹，乙肝歧視是在近十年來形成的，令其浮出水面的是93年發生的週一超悲劇和張先著「乙肝歧視第一案」。
浙江大學畢業生週一超，血檢顯示他的肝功能正常，但因為檢查出HBV陽性，在當地政府錄用公務員時被拒絕，激憤之下將當地兩名人事幹部紮成一死一重傷，被判處死刑槍決。週一超以生命為代價，喚起社會對這個問題的關注。
山東的靳先生表示，「現實中太多令人心酸的故事，真不希望再發生像週一超這樣的悲劇。」在中國，「乙肝歧視」的重要原因，是人們在乙肝科學知識上的欠缺。其實專家早有普遍認識：乙肝病毒主要通過血液傳播、母嬰傳播和性傳播，不通過消化道傳染，只要肝功能正常，不會通過日常接觸（包括共餐）來傳染，乙肝病毒攜帶者在日常的工作、學習和社交活動中不會對周圍的人群構成直接危害。
2003年6月，25歲的安徽青年張先著在安徽省蕪湖市人事局報名參加該省的公務員考試，綜合成績在報考該職位的30名考生中名列第一，但在體檢時被檢查出感染了乙肝病毒（肝功能正常，屬於基本沒有傳染性的普通感染者），蕪湖市人事局正式宣佈張先著體檢不合格，因而不被錄取。
11月10日，多方交涉無效的張先著憤而以「惡意歧視、侵犯乙肝感染者正當的工作權利」將蕪湖市人事局告上法庭，由此引發了中國「乙肝歧視第一案」，西南政法大學教授幫助他打官司，最後勝訴。
張先著雖然官司打贏了，但卻輸掉了工作，也未能改變乙肝受歧視現狀。法院判決時的委婉說法「行政行為主要證據不足」，再次放棄了用法律保護乙肝病毒攜帶者不被社會歧視的機會。
天津的劉先生表示，「我們要敢於站出來，像張先著一樣，還我生存的權利。如果沒有工作，我們怎麼生存？這不是我們的錯，可是社會無情的逼得我們不得不反抗，我相信只要我們的戰友同心協力，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受歧視現象主因在政府
劉先生說，就像中國其他弱勢群體一樣，乙肝攜帶者受歧視現象的罪魁禍首也是政府。乙肝受歧視問題充分反映出現政府的無能、對人權的漠視、自私貪婪和虛偽。
「一個國家總人口10%的國民都感染了，本來就是一個衛生部門的失職、無能的表現；這些公民被野蠻的剝奪工作、甚至受教育的權利，這是政府漠視人權的表現；這麼一大群人不僅被剝奪工作權，還被虛假的藥物製造商人、醫院等進行經濟敲詐和掠奪，光是體檢費用一項就是一個天文數字，這筆錢養活了很多政府官員，足見其貪婪；官方迫於國際壓力，對愛滋病是一個相對比較文明的姿態，號稱有所謂的免費治療，但實際並不作為。再則，愛滋病在國內不超過幾百萬，如果官方真對愛滋病人群如此重視的話，為甚麼對乙肝攜帶者這個更大的人群卻視而不見呢？表面一套，背後一套，足見其虛偽。」
河北的顧女士說，官方有意淡化甚至掩蓋它，不想讓這個事情浮出水面，不想讓大家討論它，採取拖延的策略。另外，官商勾結現象嚴重，其中有利可圖。因此表面上也會迫於壓力而做出一點點姿態，但實際上卻從未付諸於行動。
顧女士曾就乙肝受歧視現象，逐級上訪各級政府部門，但至今投訴無門。她幾年來堅持上書人大代表，但至今未得到任何回覆。
吉林的趙先生表示，這種歧視現象是在政府的默許縱容甚至直接參與下，在公眾的無知和漠視下，政府與社會合夥公然的行兇造成的。
「新的體檢標準並沒有改的徹底，而是一個利益集團和廣大博弈的結果。如果這是個開始，那還好。但如果人事部、衛生部僅僅想以次來緩解和麻痺廣大的1.3億乙肝病毒攜帶者，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們不會停止的，直到歧視消除真正平等，為了那許許多多死去的，倍受歧視的活著的兄弟姐妹。」
廣東的崔先生表示，政府曾說，「只要體檢肝功能正常，就表示可以正常工作，就可以成為公務員。」那有何必要監測乙肝五項呢？乙肝五項的檢查早就被醫學界認為是沒有實際作用的，那麼保留此項檢查，必然是受到了廣大醫療機構利益的考慮。
「假設全國每年有5億人次參加體檢，五項作為必檢項目，假設每次60元，就是一個300億的市場，醫療機構當然不會放棄這塊肥肉，可惜人事部、衛生部也不是能抵擋住利益誘惑的主，必然不敢也不願取消五項檢查。現在的科學可以把血液檢查細化為1000個指標，人事部、衛生部想發財的話，不妨再規定的細一些，更有錢賺。只是這300億沒有意義的錢，不僅賺了乙肝病毒攜帶者，而且賺了非乙肝病毒攜帶者，大家口袋裡的錢轉移到醫療機構口袋中，完成了赤裸裸的利益轉移。」
「衛生部對醫療機構管理不嚴，導致大量人員的體檢隱私得不到保護，衛生部是違法的，而且正在並繼續違法。企業不履行社會公民的義務，反而把成本推到社會國家身上，這是剝削，侵佔國有資產。縱容他們，人事部、衛生部就是同犯，就是賣國。」
社會假惡現象推波助瀾
官方曾報導，「目前乙肝患者僅每年支付的醫療費用一項即達約500億元，而且這僅是指已發病的2000萬患者，尚不包括因「大三陽、小三陽」遭遇就業、婚姻等障礙而四處求醫問藥期盼「完全轉陰」、「徹底治癒」的病毒攜帶者。」
需求的龐大拉起增長曲線，病患人群在市場條件下成為掘金之地。在這一涉及1.2億人的市場中，專科醫院、乙肝專家遍地開花；西藥、中藥、進口藥林林總總，難以計數；大型義診、專題講座隔三岔五舉行；電視、報刊上有關乙肝治療的廣告舖天蓋地。然而，這一年至少500個億的醫療市場，其「繁榮」的背後又是甚麼？
誤診誤治普遍。據報導，2002年北京某傳染病專科醫院收治的1萬多名肝炎患者中，42.7％的人以前存在誤診誤治的情況。由於看中了治療乙肝這塊「肥肉」，許多不是傳染病專科的人員，甚至有些根本不是醫生的人，也打出了「專家」的招牌，招攬病人，騙取錢財，不少不具備條件的醫院以及各種診所紛紛開設乙肝專科。
河南的王女士表示，另外，乙肝虛假廣告氾濫。藥商為了利益，就誇大疾病的嚴重性和傳染性，及藥物的療效性，無形中加重了公眾對乙肝的恐慌。承受著心理、身體、經濟、社會等多重壓力的乙肝攜帶者為了治療肝病而傾家蕩產的不計其數。
北京的袁先生表示自己幾年來，在檢測、治療等方面，已經花出去數十萬元。秦皇島的姚先生患乙肝已近20年，治來治去不僅沒見好，病情反而加重。起初，他根據廣告服用多種「特效轉陰」藥不見效果，又先後去了上海、北京等有影響的大型專科醫院，仍不見好。
據中國《病毒性肝炎藥物手冊》記載，西藥至少有173種，中藥有635種，但這已是多年前的數字。而在歐美，批准治療乙肝的藥物不超過10種。中國如此豐富的藥源，不僅療效上「雷聲大、雨點小」，而且價格昂貴，有些藥一個療程甚至高達數萬元。
袁先生說，治療乙肝廣告不僅層出不窮，而且所宣傳的療效聳人聽聞。各種乙肝藥物廣告競相攀比，療效節節拔高，演變到最後，乾脆成了荒誕無稽的謊言大戰。據某威部門抽查結果顯示，約有70％的醫藥廣告含有虛假成分。
有人曾作過一項調查，買來了某天的近80份報紙，其中刊有治療乙肝廣告的高達16％，不少廣告號稱「一個月症狀改善」，「當天即見效果」，其赤裸裸的欺騙令人震驚。
上海的方醫生說，我在過去數年內，曾接到成百上千的病人來信，申訴他們服曾經服用各類廣告中的藥物，不僅花了錢不見療效，而且還造成肝臟損害。這種情況在全國各地治療乙肝的門診比比皆是。
群體維權反乙肝歧視
顧女士說，「看看肝膽相照上的貼子和許多社會真象，我意識到，也切身體會到了：我一直是千千萬萬中國正在經受乙肝歧視者中的一員而已，我們的就業權、生存權、以及生命的尊嚴，正受到不公正、不平等的待遇！ 我們每個人都有責任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維護社會公道和正義！」
劉先生還給海外政府、機構反映中國乙肝受歧視現象，他表示，「其實，我性格比較內向，但為甚麼有勇氣做這個維權的事情呢？我每次去論壇看那些帖子，心理就很悲哀，很多人在現實生活中無處傾訴，心理的秘密不敢告訴任何人，承受很多痛苦。看著論壇裡的帖子，我更加堅定了維權的決心。」
「這麼多學生等著就業，這麼多有勞動能力和聰明才幹的人才等著應聘，如果社會剝奪了他們的就業權，他們該怎樣去生活？他們老了以後怎麼辦？沒有土地，沒有生產資料，連出賣勞動力的權力也沒有，我們真是弱勢群體中的更弱者！」
袁先生指出，乙肝帶來的這個「疾病社會學」困境，需要整個社會的改變，但在中國，目前政府還是起主要作用的。雖然我對當局能夠解決問題一點信心都沒有，但是我覺得必須要做維權的事情，不管有沒有效果。
一些醫學專家和法律界人士表示，出台一個保障乙肝病毒攜帶者合法權益的法規十分必要。全國人大應該成立專門的執法檢查組，對全國歧視、限制乙肝病毒攜帶者就學、就業的規範性文件進行執法檢查，給予糾正。
「肝膽相照」論壇會員有民間的各種呼聲，「強烈呼籲政府出台《乙肝人保護法》或《乙肝失業保險、養老保險》之類的法律法規」；「建議教育部出台不再限制攜帶乙肝病毒大學生、研究生入學、中小學生、中專生入學的相關政策 。」「衛生行政部門切實加大對肝病知識的宣傳，徹底消除乙肝歧視；建議逐步實現疫苗免費接種。」……
「肝膽相照」論壇權益版是因週一超案而成立，成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為週一超案而奔走。週一超在社會公眾中獲得了更多的理解和同情，同時，在媒體對週一超案的報導中第一次報導出了論壇代表中國1.2億乙肝攜帶者發出的維護自己權益的正義呼聲。
之後，他們開展了形式多樣的乙肝科普活動，還在各地宣傳，發傳單，勇於揭發一切類似的假醫、假藥、假廣告，讓它們無處藏身，以免更多廣大乙肝患者上當受騙。有的因此遭到藥商的暴力毆打。
他們還發起了關於公務員考錄過程中乙肝歧視現象違反憲法的《違憲審查書》；聯名致信國務院反映乙肝攜帶者的疾苦和企盼平等的呼聲；編寫出版了多本反映自己生存狀態、呼籲消除乙肝歧視、控訴非法乙肝廣告的著作；上書兩會代表；嚐試聯繫各地誌願者協會等相關的組織，讓非乙肝攜帶者多涉足維權活動。
靳先生表示，我們這個論壇是純粹民間論壇，同時又是一家純粹公益論壇，所做的任何工作根本不產生任何經濟效益，反而會影響到自己正常的生活、工作，甚至危及自身的人身安全，全憑大家的無私奉獻，默默的做著點點滴滴的維權工作。
「他們或是堅持不懈的在互聯網各大中文論壇進行轉貼工作，或是發送郵件、信件表達我們這個群體的呼聲，或是熱情地為戰友的每一個維權行動加油鼓勁、吶喊助威，或是到街上發傳單，揭露奸商假藥；或是組織法律活動，鼓勵大家在遭受歧視時，通過法律途徑尋求正義……」
一位論壇會員表示，在全體戰友的共同努力之下，我們看到，高牆已經開始鬆動，堅冰已經開始消融，有句話說得好：「一個人去撞牆，撞一下他不會倒，撞兩下也不會倒，但是你不停地敲打，不停地重複，總有一天牆會倒的」。(http://www.dajiyu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