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西藏路
看完天葬後,晚上睡覺惡夢連連到飯店已是深夜兩點,匆匆上床睡覺,但心緒總是不寧,一閉眼就浮現天葬場上那個血淋淋、瞪著雙眼的頭顱畫面,不敢關燈睡覺,怕浮現得更清楚,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只好半坐斜躺,同時讓思緒儘量想像在西藏這段日子裡,所見的好山好水,企圖移轉一再浮現的恐怖畫面。跑了一整天,實在也累了,就在恐怖與美麗的交戰中,進入了沉甸甸的夢鄉。 ...
到廚師喜慶家做客到拉薩,第一件事,就是全身徹底清洗一翻,把在天葬場所沾染的污穢之氣,全都去除乾淨。原先喜慶的建議是,把整套的衣服都丟棄最為妥當,這樣就可省去一切不必要的顧忌和麻煩,但此次到西藏來寫生,我是一套衣服穿到底,故只能選擇拋掉內衣褲,外衣所沾上的血跡,洗了好幾遍才去除。晚上喜慶請我到他家吃飯,洛桑也被邀在場,一進門看到客廳牆壁上,掛有上次...
拜訪廢墟中的尼姑庵離天葬場不遠處,走路大約幾分鐘的光景,有一座原本頗具規模的寺院,經文革大肆破壞後,已成廢區,灰飛煙滅,只剩下幾塊殘餘的碑銘。幾截頹敗的寺牆,滿目瘡痍,一片淒涼,一段縹緲逝去的輝煌,一些奇詭的傳說,幾個過時的封號,和幾隻昏鴉在淒厲的哀號,在這片被遺忘的寺院廢墟裡,歷史依然展現著它曾經存在的滄桑痕跡,於此四周,忽感寂靜幽深可怕。我大喊一聲,回音...
原本以為,禿鷹會整個衝下來吃,沒想到只有幾隻較大膽敢衝進來,而且驚慌地隨便咬住一團就跑,引來一陣搶咬,過幾分鐘後沒動靜,眼看餵食情況不佳,情況有點不妙,大多數的禿鷹圍在四周觀望不前,看來今天的禿鷹不是很飢餓的樣子。
天葬開始,現場大刀,有如刀刀劈中我緊繃的靈魂當天葬師第一刀開始,眼前目睹的現象,幾乎令我窒息,我驚訝得心臟猛跳個不停,一時之間竟看呆了,彷彿已暫離塵世,一股腥臭腐屍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我猛抽菸來抵擋,現場生與死的距離,竟在彈指間。天葬師說:「人要平靜活於當下,要珍惜生命的與人為善,不可貪婪,無論貴賤,逝者不過如此,空空如去也!」多麼貼切感人的一段話,我...
進入天葬場,詭異的氣氛,一下把我鎮住入天葬場,心裡充滿好奇莊嚴而害怕,坦白說,也在良心上有些不安和過意不去。據說,在天葬過程裡,一般是不會讓外人觀看的,因為屍體也會怕生,如果進行的過程中有陌生人在場,就會影響死者的靈魂平安的升往天界。洛桑體會我的顧忌,在耳邊小聲的告慰我,只要在觀看時,心存善念,並多給死者祝福即可。現場有輛老舊的卡車,那是載運屍體...
洛桑的親戚一上車,看到我之後,稍微放心地向洛桑說,還好你這位台灣朋友的長相蠻西藏的,只要到達現場時不出聲講話即可。天葬師跟洛桑的這位親戚,已是三十多年的朋友,雖勉強答應,但警告現場不得拍照,否則,大家朋友就此翻臉。
儀式結束後,家人不到天葬場,委託一、兩位好友去現場觀看監督。在屍體離開家門口至村莊的路口這段路程,無論是天葬師、死者親屬,或是其他送葬人員,此時絕不能回頭看,免得亡靈也跟著回頭返家,影響轉世。
在拉薩郊區畫畫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洛桑還沒回來,我只好回房睡覺。一大早就接到洛桑的電話,說已安排好了,時間是隔日的清晨,約好五點從飯店出發
生平第一次聽到天葬這兩個字,不曉得什麼意思,只是直覺字意很美。那是幾十年前從電視上看到的畫面,當時電視播出西藏單元,其中一段談到天葬情形。
我想我們世俗的臉過於沉重,日日為紅塵所困,盤根錯節,始終糾纏不清,註定只能居於濁世之中,沒有一絲脫身的機會,以大師的道行,一眼便能看透我們,只是出家人不願明講而已,在根本認知的問題未釐清之前,談任何修行,在他看來,一切都是枉然。
寺院的鐘聲頻頻響起,由遠而近,聲聲震撼了我的心靈,感受到一種廣大無邊的生命力量。所有寺院喇嘛迅速往誦經大殿靠攏,即便是幼小的喇嘛也是腳步匆匆。進入寺內,牆上畫有許多佛像及其他我們不甚清楚的佛教代表人物,壁畫已經褪色,牆也被燻黑了,但佛像的臉依稀可見,仍然平靜仁慈,微眼含笑俯瞰芸芸眾生。在大殿上,我們閃躲在邊邊的角落裡,默默觀看喇嘛們早課誦經的情形。
遠方的山越來越高,我們再度駛入山區,在最高點的山頂上,藏族司機下車來,手拿著一大疊白色的小紙片,紙片裡印滿經文,面對最高山頭的方向,撒向天空。頓時滿場飛揚,他把平安和希望,全都寄託在這小小的紙片上,隨風飄向天界。
擁擠的群山不見了,前面是一大片無窮盡的大荒原,我們三輛吉甫車,兵分三路揚長而去,沒有固定的路線,只擇一大概方向,從這處荒原奔向另一處荒原,中途偶遇幾個牧民,邊問路邊開,如有聽到前方傳來的狗叫聲,大夥便齊向叫聲的方向駛去,彼此之間只剩下一個黑點在移動,後面只見一串長長的塵煙直飄天際,老遠的地方都看得見。在如此廣大的荒野中奔馳,使人有種浪跡天涯的悲壯感覺,和一些...
莽莽蒼蒼的喜馬拉雅山,滾滾風塵的西藏大地,在我們之前幾千年是如此,在我們之後幾千年仍是如此,其間悠悠的歲月,一去便是數千、數萬年,它與日月星辰渾為一體;億萬年以來,它依然烈日當空,藍天白雲,雪峰皚皚,群山巍巍。
微亮,一大清早,我來到一個山脊去看正在隱褪的星星,冷冽的空氣即時吹入,讓人精神一振,我多麼喜歡這樣的氣味,清新、乾淨。早晨的山野在薄薄的寒氣中一片寂靜,沒有絲毫的聲音,有的只是山風徐徐的吹拂聲。
群山起伏,莽莽蒼蒼下午滿滿的陽光傾洩而下,整個山谷大地閃閃發亮,雪域高原的太陽,照耀過遠古,也照耀過如今的你我,是屬於昨日,也屬於明日,永恆的光芒,千秋萬世,台灣與西藏兩地相隔如此之遠,但也都同享一個陽光。
跟隨游牧兄妹一起游牧羊老人的兒子一身寬鬆邋遢的西藏袍,用根橘紅色的腰帶束腰,頭上綁著鮮豔的頭巾,跟洋娃娃的頭飾差不多,反正你怎麼看他,總是覺得他像一具台灣布袋戲中的布偶,假得天真。他女兒早晨起來,擠完奶,打好茶,喝糌粑糊,然後開始準備上山牧羊,她把自己的薄毯捆成一個捲,在一隻布袋裡塞了些生犛牛肉乾,腰間繫著揉糌粑的皮口袋,裡頭放有粗鹽和一塊酥油,身後揹上天天...
行走至此,我們已闖入西藏遙遠而茫茫的神祕腹地,漫長的道路將把我們帶向何方?我們是否已經走出天邊?這一切的疑問,我們不得而知,因為路途實在太遠了,遠到不敢去想。行進途中,我們不斷穿越一個又一個大草原,耳際陪伴的是強風與土地的呼嘯,眼前浮雲滿天,深藍的蒼穹顯得零碎,雲破之處,偶有金黃的陽光灑下來,覓食的羊群被陽光一襯,竟然有些金光閃閃。今日走過這麼多草原,我特別...
神祕的喜馬拉雅山,我終於來到了它的山腳下,在湛藍的蒼穹中,特別凸顯它的不可一世,能親眼仰望它雄壯的身影,心中感到無比的滿足。生平第一次被這麼大的景觀所震嚇,當場呆立在那許久許久…。莽莽蒼蒼,浩浩淼淼的高山族群中,喜馬拉雅山以非凡的形態,傲視群峰,連綿的峰頂,白雲皚皚,凜冽的寒氣撲面而來,龐大的山體,形成嚇嚇逼人、迫在眉睫的超然氣勢。我無法用文字來表達當時的感...
眼前依山錯落的村莊,不敢想像他們靠著貧乏的資源,在此生存了好幾個世代,古老民風依舊,不知今夕何夕?當我走進村落,村狗狂吠,山坡上的羊群,咩咩的叫聲陣陣傳來,這兩種聲音,使我領略到西藏鄉村特有的寧靜。這裡的婦人,外出皆背著尖底的柳條筐,其所帶的小孩,裝備也都如此,粗糙的皮繩,從她們寬大的額頭前勒過,籮筐中的貨物高出她們半個頭,尤其是那個小孩所裝載的東西,遠遠超...
離開日喀則往西走,經拉孜到昂仁縣的桑桑鄉,從此便進入了雅魯藏布江流域,走向阿里地區,此路段將會發生什麼事?我們不得而知,其中有一段長達百餘公里的流沙,車子很容易陷車,我們小心翼翼行駛其中,過程緊張刺激,從今日起我們將以野炊露營的方式,逐日地深入西藏,其中險境重重,難怪來此探險的人,都必須填妥切結書,危險情況一旦發生,後果自行負責,提到探險,必定是少數人敢去的...
殘陽已染紅了萬山的峰尖,翻上山去,向西一望,茫茫無邊。不久,太陽下山了,隨著天色遂漸變暗,我們像往常一樣,互相詢問,今晚過夜的帳篷要搭在那裡?最後我們選擇了一處小溪旁,搭起的帳篷有紅有藍,使偏僻的荒野增添了色彩。在這幽冥的山谷裡,四周除了黑森森的草林和崢嶸的怪石外,全無一絲人間的氣息,潺潺的溪水聲,使原本寧靜的夜晚,更加幽深死寂。
西藏的牧民,世代漂泊,擇水草而居從寒冷的帳蓬中,一覺醒來,四周荒野在凜冽的晨風中,顯出一種清凄之美。想像今日,又將是充滿期待的一天。身處西藏大地,生活沒有文明社會的壓迫感,已不再留意時間的流逝,既不需省時間,也無須來去匆匆,這是一種真正的自由,也是一種心靈無盡的解脫。
目標阿里─西藏中的西藏,屋脊中的屋脊此次來西藏探險,主題不在寺廟,之所以在拉薩停留三天,完全是為了適應高山的反應,我們真正的重點,是西部的阿里地區,和無人區的藏北高原,此次探險,我們配備有一輛補給大卡車,以及三部吉甫車,人員方面,台灣九人,藏族司機四人,領隊一人加上一位隨隊醫生和廚師一個,總共十六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往西部出發。
夢想此刻終於實現飛機升空了,我把臉緊貼在機窗玻璃上,望著窗下逐漸縮小的台灣土地,心中有些激動,渴望已久的西藏探險寫生行旅,夢想此刻終於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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