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纪(322)

中集-第十—章:中共后集权时代
孔令平
font print 人气: 5
【字号】    
   标签: tags: , ,

第一节:风向陡转?(7)

(五)再逢李培连(2)

时间倒转回去二十年,李培连刚刚从中国人民大学法律系毕业,是“新中国”稀缺的第一批法官。那时他还没有踏进法院的门槛,而是分配到雅安农学院马列主义教研室任教。

第二年的反右运动中,李培连充当了围剿“右派”的刽子手,参与并制造了当时轰动全国的雅安农学院反革命案件。使得上百名雅安农学院年幼无知的学生和一些天真的老教授沦为反革命份子,陷身囹圄,许多人含冤死去。

这个浪潮过去后,紧接着便是大跃进。在毛泽东“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凯歌声中,大陆上却来迎了空前绝后的大饥馑。作为知识份子,李培连也许在灾难面前开始反思,也开始有所醒悟。

不久,他便从学校调到盐源农场。很快成为高德胜所倚重的人。

他在翻阅了我和陈力等人的档案以后,从65年开始,便鼓吹对农六队“最顽抗”的反改造份子推行“感化”教育,可能是他对雅安农学院所犯罪恶一点内心忏悔或补过吧。

在当时险恶政治氛围下,李培连敢于公开向我讲杨修之死,是需要胆量和勇气的。其实在当时,中共内同他相类似的人很多。其中最著名代表人物当数北京市委书记吴晗了,1958年,吴晗是最先向右派发难的打手,章罗联盟的帽子,就是吴晗给章伯均和罗隆基扣上的,殊不知事隔八年,他却因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最先祭了“文革”的血旗!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李培连,恐怕已经“尝尽愁滋味,欲说还休”了吧,他一定还记得跟我讲杨修故事这件事。多年以来他奉行明哲保身态度,结果同样难逃厄运,身陷囹圄。说明对独裁者取忍让和顺从,换不来独裁者的怜悯。

李培连向我走过来,并伸出了手,这十年遭遇,突破了我们之间的界线,我握着他的手觉得非常粗糙,感觉到他的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

十一年前的旧事,我们都记忆犹新,想当年那些激烈的争论,以及我不顾后果坦言直陈的话,一定对他产生过震撼。否则,他也不会用杨修之死来暗示我要我学会保护自己了。

我们互道了“你好”后,就语塞了,双方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在这种大庭广众下,一吋难以畅述。此时,电影也开映了,我们三人从就业人员的队伍中弄到一条长板凳,就在大片就业人员和犯人的座位后面,安放了座位,静静观看那银幕上闪动的画面。

中国历史长河中,数以百计的帝皇匆匆而过,唯独其中的暴君,在民间广为流传,首届一指当数秦始皇,再就是隋炀帝了。

公元604年扬广登上帝位,他用文帝积累的民力和财富挥霍无度,修行宫,凿运河,炫耀国力,穷侈极欲,武力侵略,用百万人民的生命来满足他骄奢欲望和扩张野心。

炀帝在位十四年间,黄河流域的百姓生灵涂炭,流离失所,最终逼出了农民大起义,他也死于叛将之手。

李世民说他“废行德治,竭天下民力于一己侈奢”。魏徵说他“穷天下之物为自己独享”。隋炀帝对内肆无忌惮,搜括民财,修建行宫,刚愎拒谏,阴险多疑,曾扬言谁向他进谏,即便当时不杀他,以后一定要杀掉他。

银幕上再现了当年老百姓生灵涂炭的一幕又一幕,使人联想到当今的毛泽东,毛泽东对中国文化和社会的破坏,隋炀帝还远远不及。

我和李培连一边看电影,一边低声议论,我们谈到1957年开始的文字狱,从他的沉默中,我已感到触及到他的痛处。人无论如何无奈,充当别人的枪手总会感到难堪。

于是我绕开话题,谈到文革,他依然像从前那样深藏不露,但禁不住我的追问。他说:“这是一场剿灭中国传统文化道德的灾难,也更排斥西方先进文化和伦理。讲忠孝信义是封建的糟粕,讲平等自由博爱是资产阶级面纱,殊不知没有道德规范的人,便成了赤裸裸的野兽。”

当我说到中国这二十八年来,所谓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社会主义实践,实际上是被野心家利用推行个人独裁的遮羞布。因此,中国出现了一个典型的独裁复辟时期,他点头同意。并指着银幕上的杨广,狠狠地说“坏在他的身上”。

如此看来,那些寻找救国救民真理的人们,在经历了这样的实践后,恐怕再也不会相信共产党的宣传了,这可是无数人用性命换的教训啊。

但愿这种认识,将对未来的社会发展起作用。

我问他现在做什么工作?他摇摇头说:“暂时什么也没有干,在家等待组织的安排。”语气中显示他的灰色和低调,像他这种误上共产党贼船的,年过半白,才发现少年壮志成灰的人,在中共内恐怕为数不少!

电影放完了,李培连仍陷在深深沉思中,银幕上的兵荒马乱以及宇文化及用利剑直逼杨广胸膛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阵阵余波,我相信也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反思,这种“借古讽今”的电影,能提醒台下的观众吗?文化人的苦心大概就显示在这里了。

从坝子走出来,我们就此分手,直到1979年我获得平反出狱,再也没有碰到他们夫妇。听人说,他已调往其它的单位,但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单位,是高升了?还是另调了?但我看,李培连在今后中共的政权下,混碗饭吃倒不成问题,但要想实现他的一番抱负,恐怕就困难了。

因为,在中共的奴役统治下,不是用人才,而是用奴才。奴颜媚骨、厚颜无耻、蝇营狗苟的奴才是独裁统治所需,而有责任心、有社会担当能力、有良知和骨气的人,迟早会成为中共政权的死敌。(待续)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今天的盐源县城,如临大敌,从石桥开始,戴着红袖套的荷枪实弹的民兵,每隔20米,就站着一人。他们瞪着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注视着这支“陪杀场”的队伍经过。
  • 全场顿时哑然,我的心也阵阵紧缩,在光天化日下,当着盐源县城的父老乡亲的面,对临刑前的受刑人进行惨无人道的殴打的酷刑,正在赤裸裸展示着。
  • 大陆在中共挟持下倒退到黑暗年代,我们这些饱经苦难的人,应该告诉今天的年轻人,我们是如何在‘革命’的说教中,换来了饥饿和贫穷,换来了奴役和折磨,换来了血腥的屠杀!
  • 连番的批斗会上,我不但没有理直气壮抗议这种阴谋迫害,反而想方设法为自己申辩解释,说自己从来没有反对共产党的想法。但是,我越是辩解,就越使迫害升级,我的申辩不但没有获得饶恕,反而使我变成“死不改悔的极右份子”。
  • 严酷的事实纠正了我的幼稚,毛泽东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倒行逆施,使我认识到中共宣传的东西全在骗人,所以我的政治道路的选择,不是因为我的家庭出身,恰恰是共产党的倒行逆施。
  • 我屏住呼吸,全神贯注侧耳聆听,这可是将近二十年来,难得听到的话。这翻内心自白,才是整人者内心的真话,二十多年来,人们习惯了听假话套话,能听到他们肺腑之言,倒是机会难得。
  • 关于我被申报死刑的说法,我早已耳闻,但何以又免了这死刑?却一直懵然,这次听到郭川小的话,我的脑海里再度重现了十三年前在基三队的绝食,并在1964年的国庆节前,我与高德胜的第一次对话,那是一次思想交锋,我相信,那次我的坦然和正气,一定深深地触动了他。
  • 自由是太可贵了,冤狱剥夺了她整整二十多年了!经历漫长的岁月,我才获得这份“自由”,并且是以为拖拉机打铧这种苦役作代价换来的。
  • 当时的农民到了后半年,都要向公社借第二年的粮食渡荒,于是公社便成了压在当地农民头上的债主,而农民成了公社的债务人。
  • “文革”终于使李培连夫妇跨过了与我们间的鸿沟,此时,回过头去看看这条刚刚跨过的鸿沟,便会明白这不过是毛泽东所布下人与人间的陷阱而已,否则人与人间怎会互斗,怎会互相残杀?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