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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给大家介绍一位传奇高僧,世界上唯一死后烧出“舌舍利”的鸠摩罗什。
一听这名字,有朋友可能会说,这位高僧跟金庸小说天龙八部中的吐蕃国师鸠摩智不会是一家人吧?小说中的鸠摩智一生颇为传奇,前半生痴迷武学,为了学到绝顶武功不择手段。然而在一身内力被意外吸走、武功尽失之后,他却在井底淤泥中大彻大悟,从此一心弘扬佛法,最终成为一代高僧。
有武侠迷考证说,这位鸠摩国师该是虚构出来的,因为在天龙八部人物生活的年代,吐蕃早就不存在了。不过鸠摩罗什这位被写进史书的高僧很可能给了金庸先生不少灵感。鸠摩智淤泥中悟道,还有另外一位绝顶高手虚竹和尚被逼破戒的情节,背后多多少少都有着鸠摩罗什的影子。
事实上鸠摩罗什一生波澜壮阔,曲折离奇,比鸠摩智的一生要精彩得多。大家有兴趣听一听吗?
智者的童年
故事还得从鸠摩罗什的父亲鸠摩罗炎说起。鸠摩家在天竺,也就是现在的印度是名门望族,世代做丞相。不过鸠摩罗炎一心只想出家修行,为了逃避当官的命运,他就去别的国家云游。
那一天,他来到了龟兹(拼音qiū’cí,梵语Kucina)国,就是现在新疆库页县境内。国王妹妹耆婆对他一见钟情,国王心疼妹妹,就强逼着罗炎还俗,娶了公主。不过两人婚后生活十分美满,不久以后公主就怀孕了。
怀孕后公主发觉自己比平常聪慧很多,而且无师自通说起了天竺语。这让大家都惊奇万分。曾经有算命先生告诉过公主,说她注定要生个有大智慧的儿子,看来这话果然要灵验了。
鸠摩罗什果然不负众望,从小就聪明伶俐,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7岁那年,母亲带着他一起出家。他学起佛经来,简直是飞的速度。那时纸张还很贵,西域一带和尚学佛经主要是靠背。师父和徒弟口耳相传。
罗什的老师从来没见过像他那么好带的弟子。这孩子居然可以“日诵千偈”。每个“偈”有三十二字,也就是说,他一天能背下来三万两千个字的经文。一部《法华经》六万多个字,他只要两天就能背下来了,速度惊人。而且他不用老师教,只要是能背下来的,他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慢慢的,老师也教不了他啦,9岁那年,母亲带他去各国云游,学习更高深的佛法。那时的西域有许多小国家。他们一路游历,看了不少风景,也遇到不少奇人异士。那天在月氏北山那个地方,母子俩就遇到了一位罗汉。罗汉对着罗什上下打量,然后对公主说,好好带这个孩子。这位小沙弥如果35岁不破戒,将会“大兴佛法,度无数人”。如果破了戒就没那么大成就,不过能做个某方面有造诣的法师。那么罗什将来会是哪一种命运呢?
动身去东土
20岁那年,母亲带罗什回龟兹,嘱咐他留在那里,自己动身去天竺修行了。临走前母亲对他说,佛法将来要传到东土去,你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所以你得留下来。只是你可能得吃点苦啦。能接受吗?罗什说,“大士”为了别人自己可以不顾自己。只要能大兴佛法,我就算被投入锅中焚烧也是“虽苦而无恨”。
光阴似箭,十年如弹指一挥间,罗什在龟兹国度过20年之后,他命中注定的考验来了,他吃苦的日子也开始了。
那时的他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得道高僧了。不但佛经学得通透,没人能辩论得过他,什么三十六旁门、七十二左道,都败在了他的手下,而且天文地理、阴阳五行,无所不通,卜个凶吉什么的,没有说不准的。龟兹王特意为他建了个金狮子座,给他讲经说法用。西域其它国家的国王们也经常请他去讲法。所到之处,大家纷纷夸赞他容貌神俊,气度非凡。
罗什的美名也在西域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中原皇帝苻坚的耳朵里。那时苻坚几乎统一了中国北方大部分地区,建了个秦国,历史上称为前秦,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有一天钦天监跟他说,臣夜观天象,推算出国外有个大智慧的人会前来辅佐中国。苻坚一听挺高兴,一下就想到了鸠摩罗什。一拍大腿,就派将军吕光远征西域,请罗什回来做国师。
这边吕光将台点兵,带了7万精兵浩浩荡荡出发了。那边罗什就已经感应到了。他跟龟兹国王白纯说,过几天有一支中原大军会来,别跟他们硬拼,你就打开城门迎接他们就好。
或许是因为天机不可泄漏吧,罗什没跟国王讲人家是为自己而来。白纯不明就里,也就没听他的。那时候的中原铁骑还是很强大的,两军交战没什么悬念,吕光大获全胜,带着军队进城找到了罗什。可不知道为什么,吕光对这位国师就是看不顺眼,总想戏弄他。
那天吕光对他说,把公主嫁给你要不要?罗什当然不答应。吕光嘻嘻一笑:“先生的操守,比您父亲如何?您就别推辞啦。”之后他就把罗什和公主都灌醉,一起锁进了密室中。这个故事和天龙八部中虚竹被逼破戒的故事还真有那么几分相像。也难怪有人说,金庸先生或许是从罗什这里找到了灵感。不过虚竹后来跟公主成了亲,罗什的命运却走向了不同的轨迹。
凉州17年
罗什想起了当年母亲说的话,就跟吕光回了中原。记得当年他发的愿吧?为了能去东土传佛法,“虽苦而无恨”。路上吕光多次戏弄他,别人骑马,让他骑牛,还特意弄匹劣马给他骑,看着他被马掀到地上,大家一起围观,哈哈大笑。但是这一切,罗什都忍下了,一句怨言都没有。
慢慢地,吕光也就不再折磨他了。那一天,他们走到一座山下,将士们歇息了。罗什却很着急地对吕光说,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赶紧走,找个开阔的地方去扎营。吕光没听他的。结果半夜下起了大雨,山洪暴发,士兵被冲走了好几千人。吕光从此对罗什刮目相看。罗什也就这样以德报怨,收服了吕光。
后来走到半路苻坚被姚苌所杀,前秦灭国了。吕光也就不回去了,就在边境的凉州立国,做了后凉王。罗什也在凉州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17年。17年中,吕光父子待他不错,但就是没给他弘扬佛法的机会。不过罗什也没浪费时光,而是一心一意学起了汉语,翻看古籍,学习诸子百家的经典。后来的事实证明,他这17年时间的沉淀还真是挺有必要的。
翻译佛经—舌舍利
而在他心心念念的中原大地上,灭了前秦的姚苌建了个后秦国。姚苌死后,儿子姚兴继位。姚兴对佛法有着浓厚的兴趣,就派人来凉州接罗什。吕光不肯放人。几年后,姚兴就干脆派兵灭了后凉,接回了罗什。罗什人生的高光时刻也从此开始了。
姚兴果然封罗什做了国师,请他翻译佛经,为此还特意建了两个译经楼,找了八百多个僧人一起来帮忙。罗什就把他从小就记住的经书一部部背出来,让人抄下来翻译,然后他再最后把关,一个字一个字地核对。从58岁到长安,到70岁过世,短年12年时间,他总共翻出了三百多卷经书,可谓产量惊人。而他翻译的佛经不但数量多,质量也很高。
梵文的经书非常讲究韵律,和尚背佛经是可以吟唱的。然而,这种韵律在中文中却完全找不到对应关系,所以翻成中文如果是直译就很难看懂。如果按意思来翻,那谁又能保证自己的理解是正确的呢?这时罗什那17年的沉淀就派上了用场。他用他深厚的中文功底翻出来的经文不但意思准确,而且通俗易懂,读起来琅琅上口。给大家举个例子吧,有一句流传很广的佛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就来自于他翻译的《金刚经》。
《金刚经》现在流传下来有6个中文版本,其中也包括唐三藏玄奘法师翻译的版本。不过罗什版的是流传最广的。现存世界上最早的一本印刷出来的书是一本来自唐朝的佛经,在敦煌莫高窟发现的,内容就是罗什翻译的《金刚经》。
说到这儿,有朋友可能会说了,那他的版本是通俗易懂了,可谁知道意思准确不准确呀?咱们谁也不懂梵文,不是吗?不过对于这一点,罗什倒是信心十足。过世前,他对身边的人说,“希望我所翻译的经典,能流传于后世,发扬光大。现在在大众面前,我发诚实誓愿──如果我翻译的经典没有错误,愿我身体火化之后,舌头不会焦烂。”果然火化之后什么都烧成灰了,他的舌头还在。这就是这世间上绝无仅有的“舌舍利”。
这颗“舌舍利”后来供奉在陕西省户县的草堂寺。到了唐朝,唐太宗李世民还专门为舌舍利立过一个碑文,其中说道:
“十万流沙来振锡,三千弟子共翻经。文含金玉知无朽,舌似兰苏尚有蓉。”
淤泥中的莲花
说起这三千弟子呢,太宗还真不是在夸张。当年罗什除了做翻译,因为也是国师嘛,也经常讲经说法。那时候整个国家,从皇帝姚兴到王公大臣再到民间百姓,都是他的粉丝。那年罗什在龟兹的老师来探望他,问他带了多少弟子啦。罗什说,三千有了吧,但我只负责教他们,可不敢做他们的师父,因为我罪业深重啊。老师就奇怪了,罗什从小就很精进学习佛法,会犯什么严重的过失呢?罗什就讲起了他二次犯戒的事。
原来皇帝姚兴因为太仰慕罗什了,就强烈要求他留下后代,先是送了两个宫女过来,后来又送了10位美女。罗什没有强烈反抗,只是默默接受了,搬出僧房过上了平常人的日子。
那800个做翻译的和尚一看坐不住了,也闹着要搬出去娶妻生子。那一天吃饭时间,大家走进餐房,发现自己桌子上没有饭食,只摆着一包缝衣针。这时,坐在最上面的罗什说,大家吃吧,接着就抓起一把针吞了下去。大家看得目瞪口呆。这时罗什对大家说,你们要是也可以吞下那包针,就可以娶妻生子。和尚们面面相觑,从此再没人敢提搬出去的事儿了。
后来罗什在讲经的时候说,臭哄哄的淤泥中能长出洁白的莲花,大家只管摘莲花就好,别沾淤泥。什么意思呢,罗什把自己比作淤泥,把佛法比作了莲花。就是大家只管学佛法就好,别学我,别拿我当榜样。因为我是个人,是人就有缺点。我知道我没做好,你们别连我的缺点一起都学了。
这样诚恳的态度和自我反省的精神或许就是罗什虽然两次破戒,却依然被人们推崇为一代高僧的原因吧。不知道金庸先生把鸠摩智安排在淤泥中悟道,是不是从罗什的故事中受到了启发,不过有的时候真实的故事可能比小说更精彩,也更为感人呢。
好了,今天的故事又讲完了。未解之谜,我是扶摇。我们下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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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