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车在巴黎街上隆隆驶过,声音空洞而刺耳。六辆死囚车给断头台小姐送去了那天的美酒。自从想像得以实现以来,有关饕餮颟顸不知饱足的种种恶魔的想像便都凝聚在一个发明上了,那发明就是断头台。
在五十二个人等待着自己的命运的同时,德伐日太太召集复仇女神和革命陪审团的陪审员雅克三号开了一个阴暗不祥的会。德伐日太太跟两位命运的差役磋商的地点不在酒店,而在过去的补路工、现在的锯木工的小屋里。
附属监狱的黑牢里当天的死刑犯静候着他们的命运。他们的数目跟一年里的礼拜数相同。那天下午,五十二个人将随着那城市的生命之潮滚入永恒的无底深渊。
我在这个时候去抛头露面一番好不好呢?我看不错。最好是让他们知道这儿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存在。这种预防措施大有好处,也许是必要的准备。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小心为上!我得仔细想想!
像这样被无辜判处死刑者的悲惨的妻子一听见判决就倒下了,仿佛受了致命的创伤。但是她一声没响;她心里的声音告诉她,在他痛苦的时候世上只有她能支持他,她绝不能增添他的痛苦。这个念头让她从打击下迅速站了起来。
我,不幸的医生亚历山大·曼内特,波维市人,后居巴黎,于一七六七年最后一个月在巴士底狱凄凉的牢房里写下这份悲惨的记录。
西德尼•卡尔顿跟监狱绵羊在隔壁的黑屋里谈话,声音很低,外面完全听不见。罗瑞先生却带着相当的怀疑和不信任打量著杰瑞。
幸好普洛丝小姐并不知道家里的祸事。她穿过几条小街走过了九号桥,心里计算着要想买的东西。克朗彻先生拎着篮子走在她身边。他们走进路边的大部分店铺,东看看西看看,对于成群结伙的人提高警惕,对谈得激动的人群敬而远之。
“我已经把他救出来了。”这不是他常常从其中惊醒过来的梦,他确确实实在家里。可是他的妻子还在发抖,还为一种沉重的莫名的恐惧笼罩着。
由五位审判官、一个国民检察官和立场坚定的陪审团组成的可怕的法庭每天开庭。他们每天晚上发出名单,由各个监狱的典狱官向囚犯们公布。典狱官有一句标准的俏皮话,“号子里的人,出来听晚报喽!”
图/小玉
一年零三个月。在这段时间里露西无时无刻不感到断头台明天就会砍掉她丈夫的头。囚车每天都载满了死刑犯,颠簸著沉重地驰过街道。
曼内特医生直到离开之后的第四天早上才回来。他把那段可怕的时间内发生的许多事都对露西成功地保了密,许久之后她才听说一千一百个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少已被群众杀死。
业务时间一到,在罗瑞先生办惯业务的心里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之一就是:他无权让一个在押的外逃分子的妻子停留在台尔森银行的屋檐下,给公司带来危险。
台尔森银行设在巴黎圣日耳曼区,是一幢大厦的侧翼,由一个院落与外面相通,用一堵高墙和一道结实的门跟街道隔断。
一千七百九十二年秋,那从英格兰去法兰西的旅客在途中缓缓前进。
三年的疾风暴雨就在这样的烈火熊熊、人潮汹涌中过去了--愤怒的海洋一浪高过一浪,冲击著坚实的地面,永远向前奔腾,从不后退,让岸上的入看得心惊胆战,目眩神骇。小露西的三个生日的金丝又织进了她家庭生活的平静的经纬里。
双城记(大纪元)图/小玉
有泉水泻下的那个村子发生了变化。补路工每天仍去那儿大路上敲石头赚几块面包糊口,让他那无知的灵魂不致离开他那消瘦的身体。
形容憔悴的圣安托万只欢喜了一个礼拜。他用美味的友谊拥抱和庆祝使他那又硬又苦的面包尽可能地松软了些。
前面说过,医生居住的街角是个听回音的绝妙处所。露西永远忙着用金丝缠裹着她的丈夫、父亲、自己和她的老管家老伙伴,让大家过着平静幸福的日子。她常坐在平静的反响着回音的安谧的屋子里听着岁月的脚步回响。
新婚夫妇回家后第一个来祝贺的是西德尼•卡尔顿。他们抵家才几个小时他就出现了。他的习惯、外表或态度都没有什么改进,却带了一种粗鲁的忠诚的神气,那神气在查尔斯•达尔内眼中却是新鲜的。
罗瑞先生被忧心忡忡的观察弄得筋疲力尽,在他的岗位上睡着了。在他提心吊胆度过的第十个早上,他被射进屋里的阳光惊醒了,原来他在夜里昏昏沉沉睡了一个好觉。
婚礼那天阳光普照。一切都已就绪,医生却紧闭了房门在屋里跟查尔斯•达尔内谈话,大家在门外等著。美丽的新娘、罗瑞先生和普洛丝小姐都已做好去教堂的准备。
图/小玉
太阳在索霍那平静的街角以从不曾有过的辉煌落了山。那是一个值得纪念的黄昏,医生和他的女儿一起坐在梧桐树下。月亮的光也以从不曾有过的温柔照在伟大的伦敦城头。她看见了他俩坐在树下,并透过树叶照在他们脸上。
德伐日太太和她的丈夫平平静静地回到了圣安托万的怀抱,同时一个戴蓝帽子的人影却在黑夜里风尘仆仆地走上了若干英里的长途,按罗盘指示的方向往候爵大人庄园渐渐靠近。侯爵大人此时正在坟墓里谛听着林莽的细语。
德伐日先生酒馆的客人比平时来得早。早在清晨六点几张黄瘦的面孔已在往带栏杆的窗户里偷看,而那时便已见到许多人躬著身子、捧著酒杯。
每天,坐在舰队街板凳上,跟他那相貌丑陋的顽童在一起的耶利米亚·克朗彻先生眼前总有大量的五光十色的东西川流不息。有谁能在舰队街热闹繁忙的时刻坐在那儿而不被那两条浩大的人流弄得目眩耳聋呢!
若是西德尼.卡尔顿在别的地方也有发出光彩的时候,他在曼内特医生家可从来就暗淡无光。整整一年了,他常去他们家,却永远是那样一个沮丧的忧伤的闲人。
斯特莱佛先生决心把幸运慷慨地施舍给医生的女儿之后,便决定在离开城市去度大假之前把她的喜事告诉她。
“西德尼,”就在那天晚上或是次日凌晨,斯特莱佛先生对他的豺狗说,“再调一碗五味酒,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十二个月来了又去了。查尔斯•达尔内先生在英格兰取得了优秀法语教师的地位。他也熟悉法国文学。要是在今天,他可能做个教授,可是在那时,他只能当个私人教师。
    共有约 45 条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