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領袖蔣介石》第六章——同仇敵愾 粉碎倭寇狂妄夢想

《抗日領袖蔣介石》連載(25)台兒莊大捷

作者:袁定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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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台兒莊喋血大捷 徐州會戰落幕

侵華日軍佔領滕縣後,即沿鐵路直趨臨城,然後以一部仍沿鐵路南下,牽制我軍主力,另以一部由臨棗台支路直趨台兒莊,企圖截斷隴海路而拊徐州之背。

台兒莊,地處蘇魯交界處,位於山東棗莊南部、江蘇徐州東北30公里的大運河北岸,臨城至趙墩的鐵路支線上,北連津浦路,南接隴海線,西面毗鄰南四湖,是由濟南、泰安南下徐州的最後一道屏障,乃兵家必爭之地,是日軍夾擊徐州的首選攻擊點,地理位置相當重要。

據「一寸河山一寸血」製作組走訪得知,台兒莊原是一座古老的村寨,東西長約1.2公里,南北寬窄不一,寨子的東部大約寬有1公里,自東而西次遞變窄,全寨面積大致上約有近6個平方公里的範圍。台兒莊的平面圖形,宛若一把手槍的形狀,槍口向西,槍把在東。整個村莊,原本住著三千多戶人家,人文氣息極其濃郁,莊內橫豎有十來條街道,其中有三四條街道既漂亮又繁華。村內東北角,建有一座城隍廟,西北角築有一座文昌閣。村子四周有六個莊門,即東西南北四門,另外還有東南、西北兩個門。為了保護莊子的安全,寨牆四周還修建有九座瞭望的碉樓。

日軍由北南下的兩支勁旅,左路阪垣第五師團自膠州灣登陸,朝向徐州進發,在臨沂遭到龐炳勳、張自忠聯手痛擊,打的阪垣有些矇頭轉向,大大減緩了向前推進的速度。

其右路是渡黃河、陷濟南、過泰安一路向南推進的磯谷師團。在滕縣遭到川軍王銘章部的頑強抵抗,血戰三晝夜,雖說滕縣最終失守,而磯谷師團也同樣遭受到他不曾預料的損失。事實儘管如此,而磯谷廉介驕橫狂傲,不可一世的心態並不曾因此而稍稍收斂。征服支那,滅亡中國,爭奪頭功的慾望促使他不顧一切的孤軍向南推進。

3月20日,日軍磯谷師團借攻克滕縣之威,在飛機的掩護下,集中4萬兵力,配以坦克、大炮,向台兒莊發動了猛烈的進攻,企圖一舉踏平台兒莊,進而攻佔徐州。   

李宗仁以第2集團軍總司令孫連仲率部固守台兒莊,三月十九日池峰城的31師便奉命進駐台兒莊;第20軍團軍團長湯恩伯率部讓開津浦鐵路正面,轉入蘭陵及其西北雲谷山區,誘敵深入,待機破敵。   

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關於台兒莊戰役的意圖和部署是,以擅長固守的原西北軍孫連仲部防守台兒莊運河一線,一方面防堵日軍進窺徐州,一方面將驕狂冒進的磯谷師團吸引到嶧縣南部地區,而後以隱藏於嶧縣東北山區的湯恩伯第20軍團拊敵側背,加以聚殲。日軍的作戰意圖是:「確保韓莊、台兒莊一線,並警備臨城、嶧縣,同時用儘可能多的兵力向沂州方面突擊,協助第5師團戰鬥。

一九三八年三月二十三日,磯谷師團從嶧縣派出一千餘人,在重炮戰車的配合掩護之下,向台兒莊發起進攻。由於王銘章師長血戰滕縣,阻敵前進,為李宗仁贏得了近一週的運籌時間,這在戰術上便佔有了先機。第二集團軍總司令孫連仲,遵照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的部署,即安排第31師師長池峰城在運河北岸台兒莊附近,設立防區,構築工事,實行陣地固守,抵禦南下來犯之敵。因為守之有備,接戰結果,這支驕狂突進之敵,被守軍痛打猛擊之後,剩下殘敵三百餘人逃向北洛。

二十四日,日軍援兵趕到,遂開始猛烈炮轟中國軍隊的陣地及防禦工事,炮火異常猛烈。炮轟之後,侵華日軍即以坦克為前導,向台兒莊我守軍陣地猛衝。將我台兒莊周邊陣地工事摧毀後,敵人步兵乃躍入據守,步步向前推進。

二十五日,敵瀨谷支隊向台兒莊發動猛烈攻勢,北門被敵人衝破,衝進三百餘敵,守軍奮力圍堵,把敵人逼到城隍廟裏,隨即放火,將衝進之敵悉數燒死。第二天,日軍又從北門的缺口衝了進來,又被我軍將他們趕到城隍廟內,可惜廟內可用的燃燒之物,昨天已經用完,無法再將他們燒死。日軍後來便以城隍廟為基地,配合強勢火力,不斷擴大地盤,相繼佔領了寨子的東半部和西北角的文昌閣,和31師的184團展開了短兵相接的白刃戰。

台兒莊一帶,耕土層下面「盛產」石頭,老百姓蓋房,都是就地取材,用石頭砌牆,以石為料,牆體堅固,所以每一住宅,就是一座堡壘。這樣的院落,易守難攻。因此,一旦被日軍攻入佔據之後,中國軍隊既無平射炮,又無坦克,要想反攻奪回,非常非常的困難。

莊外,31軍的181、182、183團則在每天落彈6、7千發的戰場上,拚命抵擋進犯的強敵,不容北門的缺口繼續擴大。他們深深瞭解,假如在莊外堵不住日軍,則莊內的184團必遭殲滅,那樣台兒莊就難保了。

二十五日,就在敵瀨谷支隊向台兒莊發動猛攻之時,白崇禧冒著濃烈的硝煙來到了台兒莊,他目睹眼前慘烈的戰況,心頭一陣淒涼,他想假如沒有更強有力的火力壓制,這一仗孫連仲是支持不下去的。於是,他連忙徵調中央炮兵第八團,還向程潛借來幾尊戰防炮前來支援。二十七日,及時趕到前線的戰防炮發生了巨大的作用。中午,日軍九輛坦克車,一路向台兒莊破塵而來,當場被我軍炮兵擊中了五輛,一時間,煙火熊熊的冒了起來,這個時候在戰壕中的守軍,一陣如雷的喝采聲,接著便紛紛跳出戰壕,衝過去搶車子,這番景象把日軍官兵給看呆了,根據記載,日軍竟然有五分鐘之久未發一彈。

三月二十九日,台兒莊內184團團長王震,在激烈的巷戰中負傷,代理團長王冠五,以傚法辛亥年「三.二九」精神為名,組成了一個「七十二人」的突擊隊,仰攻文昌閣,一鼓作氣殲滅了全部日軍,還捉了四名活口。七十二位壯士中,十四人殉國,五十八人生還。

三月底,孫連仲的30師(師長張金照)、27師(師長黃樵松)以及吳鵬舉的獨立44旅先後集結在台兒莊周邊,遠從雲南來的盧漢60軍也趕到了五戰區,劃歸第二軍團指揮。孫連仲做出了總體的部署:池峰城的31師堅守台兒莊大寨;周邊的30師、27師以及盧漢的部隊,分別由東南西三個方向,向劉家湖、南落、三裏莊等地攻擊日軍部隊,以減輕31師在台兒莊所承受的壓力。但由於瀨谷的赤峰和福榮兩個聯隊,自嶧縣源源南下增援,攻勢凌厲,使我守軍倍感吃力。

與此同時,阪垣第五師團從臨沂方向,馳援磯谷的阪本先頭部隊已經殺到了向城和愛曲。而這個時候孫連仲的第二軍團,官兵傷亡已經過半,台兒莊岌岌可危……

在台兒莊寨內31軍已經同日軍血拼了七天七夜,死傷纍纍。池峰城看到剩下來的弟兄們一個個東倒西歪,再打下去勢將全軍覆沒,於是電請孫連仲,准予轉移陣地。

其實孫連仲的感受又何嚐不是如此呢?他便直接打電話向李宗仁報告:第二軍團傷亡已達七成,可否請長官允許暫時退守運河南岸,好讓西北軍留下一點種子,這也是長官您的大恩大德。

按日程計,李宗仁算就湯恩伯的援軍第二天午前就會趕到台兒莊的北面,於是很堅定的回答說:作戰之勝負,往往決定於最後五分鐘!你無論如何要堅持到拂曉,我明天會來,這是命令。

孫連仲感覺到了司令長官堅決的態度,便說:好吧!長官我絕對服從,整個軍團打完為止!
當池峰城得到孫連仲傳來的消息之後,便下令炸掉南門口通往運河南岸的便橋,下定決心背水一戰,與台兒莊共存亡。

從整體戰爭態勢看來,很顯然台兒莊這一仗,不能只靠池峰城的31師,田鎮南的30軍,甚至孫連仲整個集團軍的血拼狠鬥,苦苦支撐下去的。長官司令部要做的是:指揮各部,相互配合,迅速反應,切斷源源而來的日軍動線,堵絕他們的後路,再回過頭來形成反包圍,裏應外合殲滅敵人。這本來是李宗仁當初運動戰的構想,現在就由20軍團湯恩伯來執行了。

原來,湯恩伯軍團打一開始,就一直扯住瀨谷的後腿不放,像王仲廉的85軍,和關麟征的52軍,就不斷由東向西側擊棗莊和嶧縣。三十一日,眼看著52軍已經快殺到北洛了,但阪垣的增援部隊卻攻陷了向城。湯恩伯發現苗頭不對,馬上令52軍和85軍的第4師來個南北雙向大包抄在魯坊和愛曲集結。

四月一日起,日第5師團的阪本支隊,一窩蜂往岔河殺去,想在台兒莊周邊和第10師團會師。湯恩伯開放了台濰公路任其深入,而事實上日軍正一步步落入20軍團的口袋。

184團在台兒莊已經苦守了十天。莊內敵我雙方都殺得精疲力竭。四月初,日軍見力拼無功,便施放毒氣,來逼出躲在陣地壕溝中的守軍。戰鬥殘烈之狀,無以言表。184團傷亡嚴重。

為補充台兒莊戰力,30師88旅176團第3營營長仵德厚奉命率部增援台兒莊。3月26日,仵德厚率第3營官兵乘船渡過運河,來到31師師長池峰城的指揮所報到。池峰城向增援來的176團第三營營長仵德厚發出命令:由於敵人從西北角竄進城內,我城內官兵大部份傷亡,現已失去聯繫,我命令你營,火速增援,殺退敵軍,協同固守 。

仵德厚受命後,當即挑出40名戰鬥經驗豐富的精壯戰士組成敢死隊,每人除身背原有裝備的4枚手榴彈外,還身背大刀,步槍上刺刀,胸前再佩掛一袋4枚手榴彈,搜索前行。隨後各連,除輕機槍手外,每戰鬥小組再肩扛一箱手榴彈。   

傍晚時分,進攻開始,40名敢死隊員首先衝進城門,日軍即刻向我敢死隊射擊,敢死隊在一片喊殺聲中,將守門日軍逐一擊斃。仵德厚親率7連第一個攻入敵人的火力封鎖區,並佔領街北的部份院落。副營長趙志道率8連衝進街南院內,推倒牆體與日軍激戰。一時間,整個台兒莊城內,槍聲、手榴彈聲、相互搏鬥的喊殺聲直衝雲霄。

拂曉前,全營各連兵分三路攻入城內,戰鬥一直持續到天黑。經過一場血戰,街道兩邊的敵人被仵德厚營一一消滅,從而迫使日軍殘敵逐一撤出所佔街道院落,向城西北角退去。

四月三日午夜,湯恩伯的大口袋已經成功的把阪本南來的部隊完全擊潰。四月四日,湯部份三路回援台兒莊,他們分別是:第一路,關麟征的52軍,從蘭陵向西往回殺;第二路是王仲廉的85軍,他們的目標都是嶧縣;第三路是後進戰場的周碞的75軍從岔河往張樓走,以呼應前兩路人馬。這一天孫連仲也發動了攻勢,張金照的30師衝到了北洛,張軫的110師殺到了泥溝。

四月六日,關麟征和王仲廉在陶墩會師,北進攻克甘露溝。我軍各線都有斬獲。

四月七日,日軍陣地遭到我軍全面攻擊,陣腳大亂,磯谷廉介不得不面對現實,下令撤退,阪本的第五師團也跟著再一次認輸,收兵回竄。台兒莊會戰,在李宗仁的親自指揮下,擊潰日軍第5、第10兩個精銳師團的主力,殲滅日軍2萬餘人,繳獲大批武器、彈藥,嚴重地挫傷了日軍的囂張氣焰,從一月二十一日,南路日軍由□俊六指揮的四個師團出浦口向北一路進攻算起,我軍在徐州戰場上和日寇侵略軍血戰了兩月有餘。若從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實施蔣委員長「磁性戰術」,在徐州四周進行軍事部署算起,我軍在這個戰場上前後同敵人足足血拼了一百天!終於以台兒莊大捷落下了徐州會戰的大幕。

九里山前古戰場,面對訓練有素、裝備優良的入侵強敵,中國軍隊在備戰極不充分的情況下,在台兒莊打敗了他們。我們打贏了,打勝了,這是一場得來不易的勝仗,也是對日戰爭以來第一次結結實實的勝利!

我們不妨回過頭來看看,這一場苦戰致勝的關鍵所在:

【一、在序幕戰中,所謂「雜牌軍」的攻勢防守成功,使三路日軍從頭到尾都沒有達到會師的目的。

二、第二軍團孫連仲所部,苦守台兒莊,任轟、任炸、任薰,堅持到底,死不退讓。

三、20軍團湯恩伯在周邊的運動戰,可圈可點,有效切斷敵軍後路,完成反包圍的優勢。

四、由於軍紀整飭厲行,致使全軍將士用命,每一條壕溝,每一寸土地,都能守到最後。可見勝利是由丁丁點點的堅持累積而成的。所以,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韓複矩的伏法也不無功勞。】(紀實性歷史記錄片.《一寸河山一寸血》.第十四集.徐州會戰-下)

我們再從影響上看,這一役的戰略意義更是極為深遠。戰略學者蔣緯國將軍說:

【 因為我們在台兒莊打了一個勝仗,使徐州的國軍很迅速的、及時的完成了要拖延的時間,造成我們長江下游的,應該撤退的政府的人員,老百姓,尤其是我們的工廠,我們的原料,能夠及時的撤出作戰地區,而先通過漢口,他們先通過漢口,就有機會向西撤退。】(紀實性歷史記錄片.《一寸河山一寸血》.第十四集.徐州會戰-下)

台兒莊大捷的消息通過電臺和報紙,傳達給全國人民以及整個世界,國人的精神為之振奮,人們整天整夜在街道遊行,從自抗戰以來由於上海、南京接連失陷,全國上下籠罩在一片悲觀的氣氛中煥發出來。

台兒莊大捷使歐美各國對中國軍民刮目相看!從而使他們產生了從長遠看,中國人一定能戰勝日本侵略者的信念。

就在電臺報紙連篇累牘宣傳台兒莊大捷的氛圍中,一九三八年四月,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中正下達了宣傳政策綱要: 台兒莊戰鬥不過是第二期抗戰初期之勝利,爾後應極力戒慎因戰勝而產生驕傲。長期抗戰的主要著眼點在於消耗敵軍戰力,而獲得最後勝利。須深知不在一城一市之得失;避免對持久抗戰心理髮生不良影響。一切宣傳活動,應致力事實之報導,慎戒誇張。對敵人加以筆誅時應限於對日本軍閥之攻擊,絕不可報導對日本皇室及日本民族之誹謗。

自對日作戰以來,在戰事節節不利的形勢下,對首次取得的台兒莊大捷,應該進行大力的宣傳和報導,用以鼓舞士氣,激勵民心。但「一切宣傳活動,應致力事實之報導,慎戒誇張。」則更為重要,這是蔣介石的冷靜思考。「對敵人加以筆誅時應限於對日本軍閥之攻擊,絕不可報導對日本皇室及日本民族之誹謗。」這更是一個民族悠久文化內涵的展現,及其文明修養的反映。即是在戎馬倥傯的時刻,蔣介石先生對這些方面仍然是非常注重。

台兒莊一戰對日軍而言,可謂是顏面盡失,不論在國人、世人面前,丟臉算是丟到了家,就連裕仁都嚥不下這口氣,因而推翻了一九三八年不發動新攻勢的原議,即令杉山元調集華北華中兩方面軍的精銳部隊,13個師團朝徐州集結,準備再舉進攻,報一箭之仇。

這個時候,我軍前前後後聚集在徐州周圍的部隊,已多達60多個師,約60餘萬人,加上臨近的第一戰區駐軍,可以說全國的籌碼全都在這裏了。

駐節武漢的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我國最高軍事統御當局,即面臨著一個關鍵性的抉擇:打?還是不打?現在就乘勝對日決戰,還是再避鋒芒?在極為冷靜的全盤評估之後,蔣委員長下令五戰區火速突圍,撤離徐州。李宗仁根據電令,立即將部隊分成五路,並由劉汝明的68軍作掩護,分別突圍,進行戰略撤退。這些部隊迅速行動,到五月下旬,按命令路線,先後撤到河南和安徽一帶。

第一路:廖磊走津浦線突圍,破宿縣西折;
第二路:湯恩伯走隴海線西撤;
第三路:孫連仲張自忠西南行過蕭縣;
第四路:關麟征西北向入河南;
第五路:孫震南下,越懷遠向安徽。

這便是徐州會戰的第三階段,戰略性的大撤退。

一九三八年五月十九日,日軍浩浩蕩蕩進據徐州,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那只是一座空城。

二〇一〇年,有幸收看到香港鳳凰衛視播出的、由陳曉楠女士主持的一檔節目——「冷暖人生——老兵」,這是一檔關於台兒莊大捷敢死隊隊長仵德厚的專題採訪,是一段鮮活的史實,通過視頻,目睹了仵老先生的風采,現將視頻的文字部份附錄於此,以表示對抗日英雄仵德厚將軍的崇敬與紀念:

仵德厚,陝西涇陽縣的農民,在三年以前,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位在村子裏長時間沈默著的老人其實還有一重身份,他是當年台兒莊戰役的敢死隊隊長,他是那場戰役活下來的最後一位指揮官,他是一位將軍,一位高大威武英姿颯爽的軍人。

仵德厚率領敢死隊殺入城內,和日軍展開了逐街、逐巷、逐房、逐牆的爭奪戰,經過一天一夜的血戰,日軍龜縮到台兒莊西北角等待增援,兩軍形成對峙。

一九三八年四月三日,李宗仁將軍下達總攻命令,仵德厚率領敢死隊向日軍發起最後的衝鋒。

仵德厚:「第二天天亮,發動了全線進攻,敢死隊衝殺在前面,是土圍子,他們在那兒搭起了人體來戰鬥,到了最後,拿著手留彈,拿著大刀片,還在那個地方跟敵人戰鬥,不停的一波一波地往上衝,把土圍子(的敵人)驅走以後,部隊衝殺,在衝殺的時候,殺聲、炮彈聲、煙霧聲,那亂七八糟可以說那簡直是殺聲震天,雙方都在那兒白刃戰嘛!」

一九三八年四月七日,台兒莊戰役結束,中國軍隊殲滅日軍萬餘人,粉碎了日軍「三個月滅亡中國」速戰速決的夢想。中國軍隊也付出了死亡兩萬餘人的慘重代價。仵德厚率領的敢死隊,只有三個人活了下來,三營官兵也損失過半。

仵德厚:「幾千人跟著我幹,跟著我送了命,我怎麼能不難過,提起戰鬥,當時自己能忍耐著就過去了,最後一想起來……,哎……自己每吃飯就想起來,那是同在一塊兒的弟兄,受傷三四次,回來仍然戰鬥,我說,中國人民有這樣好的兒女,中國亡不了。」

如今老人走了,此刻我們唯一能做的,也是最願意做的,就是重溫,重溫那一段歷史,重溫那一個人。

二〇〇七年六月六日,陝西徑陽縣龍泉鎮雒仵村的一個老人在家中去世。老人的去世,讓這個寧靜偏僻的村莊,突然喧鬧了起來。每天都有數百人自發地從各地趕來弔唁。臺灣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寫下了「民族之光」四個字,托臺灣商人送到村裏。馮玉祥將軍的後人也送來了花圈和輓聯。數十個記者先後趕來採訪報導。一時間,雒仵村挽幛無數,花圈林立。村裏的老人們說,這樣的陣仗,這樣的場面,雒仵村百年未遇。在村裏是個普通的村民,九十多歲了,他還下地(幹活)哩,他是雒仵村這樣(豎起大拇指)的一個人。

這位在村民眼裏就是一個普通農民的老人,叫仵德厚,享年九十七歲。

仵德厚,陝西涇陽縣的農民,歷經30年血雨腥風,硝煙瀰漫的沙場拚搏,10年的牢獄之災,17年監外工作生涯,經歷了士兵、軍官、將軍、囚犯、工人幾種身份的轉變。1975年,落葉歸根,仵德厚回到了老家,學起了放羊,當起了農民,隱居在鄉間長達30年之久。在三年之前,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位在村子裏長時間沈默著的老人,其實還有一重身份:他是當年台兒莊戰役的敢死隊隊長,他是那場戰役活下來的最後一位指揮官,他是一位將軍。

三年之前,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我們有幸發現了這個名字,也有幸在之後記錄下了,關於老人跌宕起伏的冷暖一生。那個時候我們其實還無法知道完全料想,節目播出之後,老人的故事所輻射出的力量如此之巨。他的話語,他的身姿,他的表情,被重新嵌入了那一段關乎民族命運驚心動魄的歷史,而同時被寫進那一本歷史的,也被人們口口相傳的,就是老人從將軍到農民這傳奇而悲涼的一生。因此,三年之後,當仵德厚將軍,當他去世的消息傳來的時後,其實我們的心情一時難以用語言說得清。我想我們真的很慶倖吧,在那一段驚心動魄的歷史,隨著一個個生命的消失,漸漸變得模糊的時候,我們還能有幸抓住這最後的機會,獲得如此鮮活的記憶和證明。而與此同時,可能對我們來講更重要的是,如果因了這樣的相逢,能夠讓老人在生命的最後一段路上,卸下最後遺憾,我們更會感覺到無比的榮幸。

二〇〇四年,我們偶然得知,在陝西涇陽縣龍泉鎮,有一個叫仵德厚的普通農民,他可能就是台兒莊戰役敢死隊的隊長,或許也是這場戰役唯一活下來的指揮官一級的見證人。幾天後,我們輾轉來到了涇陽縣龍泉鎮雒仵村。

「仵大伯,我們是鳳凰衛視的,想和您聊上一下,聊上一下您以前的事。」

「記者,這是記者,跟你聊以前的事。」

仵德厚:「哦,聽不見。」 

在小院裏我們初次見到老人的時候,他給我們的第一個回答就是耳朵背,甚麼都聽不清。那個時候說實話,我們心裏一驚,如果完全無法交流的話,肯定這個採訪做不成。而且看起來對我們的到訪,老人好像也沒太大的興趣。於是我們最終只好想了一個這樣的主意,我們只好大著膽子,也大著聲音,問了他一個這樣的問題:聽說您曾經是一位將軍?我猜想,我們即便是大著聲音,可能對老人來講,也是很遙遠的。可是,他分明還是抓住了那兩個字:「將軍」。因為在他的眼神裏,閃過了一種特殊的神采,他甚至出現了兒女們少見的一種興奮,趕緊叫他的兒女給我們搬來了幾個小板凳。於是在他的小院子裏,我們一起回到了過去。其實,那個時候已經完全不用我們發問,因為老人的回憶一瀉千里。

仵德厚出生於陝西涇陽縣一個小商人家庭,一九二六年,因軍閥混戰,仵德厚的父親破產,靠拾荒維持一家生計。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視頻畫面:室內牆上,仵德厚的照片下方掛有一幅字,上下款的字看不清,其內容是醒目的「抵禦外辱 保家衛國」八個行書大字,字體流暢娟秀。)剛考入陝西三原師範學校,年僅十六歲的仵德厚,參加了馮玉祥的西北軍。仵德厚說,他戎馬半生,打過軍閥,打過蔣介石,也打過共產黨,經過大小數百次戰鬥,但讓他最為難忘的還是八年抗戰,而其中又以台兒莊戰役、武漢保衛戰最為艱苦,也最為慘烈。

仵德厚:「到了三月二十三日那一天晚上,敵人已經衝進台兒莊,在台兒莊的西北城區,佔領了台兒莊城裏了。那一天晚上,天薄暮的時候,快黑的時候,就派我們三十師增援台兒莊。這個時候得了命令以後,我部署以後,當時就挑了敢死隊,挑了四十人,衝進城去。殺聲、槍炮聲、炸彈聲震耳欲聾,那個時候敵人也喊,自己人也喊,每進一個地方都要跟敵人血戰,有時候院子裏沒有牆,敵人就撂手榴彈,撂個手榴彈還沒有炸呢,(我們)馬上拾起手榴彈又撂過去,把敵人那邊炸得沒有聲。」

在那個寧靜的小山村,身後還不時有羊群悠然走過,說實話,一時間我們無法完全回到那個戰火硝煙的年代,一時間無法把眼前這個有點羸弱的老人真的想像成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士兵。雖然他的描述已經讓我們感到分外的激動,可是仵德厚後來給我們看了這樣一張照片,這是他自己保留的唯一一張在那個年代裏穿軍裝的照片,這張照片好像讓我們突然和那個年代發生了某種關係,也彷彿間一下子走入了某種情境。這就是當年的仵德厚,一個高大威武英姿颯爽的軍人。

仵德厚率領敢死隊殺入城內,和日軍展開了逐街、逐巷、逐房、逐牆的爭奪戰,經過一天一夜的血戰,日軍龜縮到台兒莊西北角等待增援,兩軍形成對峙。

四月三日,李宗仁將軍下達總攻命令,仵德厚率領敢死隊向日軍發起最後的衝鋒。

仵德厚:「第二天天亮,發動了全線進攻,敢死隊衝殺在前面,是土圍子,他們在那兒搭起了人體來戰鬥,到了最後,拿著手留彈,拿著大刀片,還在那個地方跟敵人戰鬥,不停的一波一波地往上衝,把土圍子(的敵人)驅走以後,部隊衝殺,在衝殺的時候,殺聲、炮彈聲、煙霧聲,那亂七八糟可以說那簡直是殺聲震天,雙方都在那兒白刃戰嘛!」

一九三八年四月七日,台兒莊戰役結束,中國軍隊殲滅日軍萬餘人,粉碎了日軍「三個月滅亡中國」速戰速決的夢想。中國軍隊也付出了死亡兩萬餘人的慘重代價。仵德厚率領的敢死隊,只有三個人活了下來,三營官兵也損失過半。

八年抗戰,仵德厚由於戰功卓著,先後被授予:甲種一等嘉禾勳章、華胄榮譽勳章、寶鼎二等勳章,升任少將副師長。仵德厚說,所有的榮譽都是應該屬於那些死難的英雄,想到當初和他一起參加抗日的兄弟,只有幾個看到了抗戰的勝利。

屈指數著為國捐軀的先烈,九十四歲的仵德厚老人,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仵德厚:「自己想起來,也覺得每一次戰鬥下來的時候,自己覺得和自己在一塊的弟兄,多年的弟兄,最後(犧牲了)他們是為國家,他們死的有價值。我沒有死,我沒有達到我的目的。幾千人跟著我幹,跟著我送了命,我怎麼能不難過,提起戰鬥,當時自己能忍耐著就過去了,最後一想起來……,哎……自己每吃飯就想起來,那是同在一塊兒的弟兄,受傷三四次,回來仍然戰鬥,我說,中國人民有這樣好的兒女,中國亡不了!」

一九七五年,十六歲當兵離鄉,已年屆六十五歲的仵德厚終於踏上了返鄉之路。

「那次你才真正地獲得了自由?」

仵德厚:「哦,這個時候,才真正地回到了家裏。」

「那會兒,你的心情是怎麼樣呢?」

仵德厚:「那時候,自己回到家裏,要飯都行。回來好,不管怎麼樣,哪怕要飯,我沒有壓力,我自由了。」

揹著一個破舊的軍用的挎包,頭髮花白的仵德厚回到了家鄉。這時他根本不知道,就在他回家的前一年,父親和妻子已先後離世。當看到兩個來接他的兒子都穿著白鞋,一見面就失聲痛哭,他才意識到發生了甚麼。

仵德厚:「到了三原縣,他們接我去了,我看見兩個娃穿著白鞋,我當時就流了眼淚。」

仵德厚兒子:「我父親看到我穿著白鞋,知道我媽不在了,當時啥話沒說,就回來了。」

父子三人步行回家,從三原火車站到涇陽縣雒仵村,三十多裏路,三個人默默地走著,一路無語。

仵德厚:「我自己覺得傷心得不得了,自己的一生弄得啥嘛,父親死了,連女人死了都不知道,那心情還能痛快?回來確實走到墳哪兒我就大哭,走到我父親墳那邊,自己心裏傷心得……那簡直……哎……簡直不能提……人生最慘的生離死別嘛!」

仵德厚覺得一生最對不起的一個人,就是他的妻子。仵夫人是個地道的大家閨秀,他們是在抗戰中由孫連仲將軍介紹認識並喜結連理的。婚後一週,仵德厚就上了抗戰前線。結婚三十年,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到兩年。

仵德厚:「哦……抗戰能見幾次,就是就業以後每年可以回來一次,就業十七年,那不能回來。頂多十年(十次)這就是跟她一輩子這麼長時間,我對不起她。」

仵德厚的夫人是一個傳統的中國女性,至今還有一件事讓仵德厚念念不忘。那就是三年自然災害期間,原本帶著三個孩子住在娘家的仵夫人,執意要跋涉數百公里來到仵德厚的家鄉,就是因為,她怕一家人吃不上飯,有個三長兩短會餓死在外地。在他的信念裏這是對不起仵家的。她說死也要死在夫家。於是,這個曾經的大家閨秀,就真的隻身帶著三個未成年的孩子,開始跋涉,真的跋涉了數百公里,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村莊,在這裏苦苦等待仵德厚的歸來。

仵德厚說,其實他從來不試圖對自己解釋自己的命運,因為他完全不知道是甚麼造就了他的一生。可是他深深地知道正是他牽連了他夫人的一生。

仵夫人回到仵德厚的家鄉,早起晚歸,和村民們一起播種收割帶著三個孩子艱難度日。

仵德厚兒子:「回來以後,就是住了五平方米一個地方,一直住了五年。那裏一下雨就漏得不行,上面沒瓦。做飯就在空地上。」

仵德厚:「自己回想起自己一生,我說這一生沒有沒受過的罪,沒有沒受過的苦,結果呢,沒有跟妻子一塊兒過過年。這一生,我對得起國家,就是對不起我家庭,對不起妻子、孩子!」
仵德厚回到家鄉的時候六十五歲了。從這個時候起,他才開始了一個真正農民的生活。他開始學著怎麼放羊,怎麼種地。當然,因為年事已高,重頭學起,當時經歷了一段非常艱苦的日子。而過去的那些歲月,都已經離他遠去,不再有人知道,也不再有人問起,好像突然之間,大半生的跌宕起伏大起大落,到這裏戛然而止,他的生活回復了一成不變,回復了面朝黃土背朝天,變得出奇的平靜。仵德厚說,其實對他來講,能夠這樣平淡地走向人生的終點,也非常滿意。

仵老漢現在和大兒子生活在一起,一家人主要靠種地養羊為生,生活清貧。仵老漢對此沒有甚麼抱怨,他說只要能吃飽就好。

「有多少隻羊?」

仵德厚:「農村都是一般養幾隻羊,這就是最多的時候。養羊都是為了賣一點奶,一天可以賣幾毛錢,塊把錢,就有一個小收入。地理的收入都保不住,就是能吃一點不拿錢買的糧食。」

雖然,仵德厚回到家鄉,成了一個普通的農民,每天種地放羊,但是他始終像一個軍人一樣,堅持早操,幾十年風雨無阻。歲月流逝,仵德厚的早操,由跑步變成了疾走,又由疾走變成了現在的慢走,從一九七六年走到了二〇〇四年。

仵德厚:「我出早操,就是每天活動活動,走一走,反正是習慣了。每天都是四點多,五點,最遲不能到五點起來,這已經堅持幾十年,都是這樣。」

仵德厚一生當中,經歷了很多種角色:士兵、將軍、囚犯、農民。幾十年之後我們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些很特殊的痕跡,比如說,在村子裏不過年不過節,他也永遠穿著一身筆挺的中山裝。而且如果你仔細一看的話,你會發現他那個普通的藍色帽子,被他自己改造了一下,折來折去。裏面還塞了一些很硬的東西,變得好像是一頂軍帽的感覺。在這個不知名的小山村,這個種地的老漢,始終認為,自己是一個軍人。

仵老漢患有嚴重的前列腺炎,因為沒有錢根治,他一直吃一種很便宜的藥,吃完就會昏迷幾個小時。因為路途遠,加上身體不好,仵老漢已經好多年沒到妻子墳上看看了。採訪結束,我們特意要了一輛計程車,和老人一起去看望他的夫人。

仵德厚兒子:「媽,我跟我爸一起來看望你了。」

仵德厚:「今年香港(鳳凰)衛視的幾位把我帶過來,我今生沒有再拜你的時候了,(老人向夫人之墓頻頻鞠躬)這是最後一次,我到你墳上來看你。一生也是三十年的夫妻,能在一塊兒幾天,……(老人泣不成聲)……孩子們是你養大的……,我沒有照顧你一天,……你臨走,我連面都沒有見,……我對不起你,也很傷心……」

「我們應該稱呼您為將軍!」

仵德厚:「實在不敢稱將軍,我實在擔不起那麼一個高尚的名稱,只是抗日戰爭一個倖存的老兵,這就夠我光榮的啦!」

其實,當我們最初在陝西涇陽龍泉鎮,一個連村名我們都差點沒讀出來的小村子裏和仵德厚老人見面時,我們當時誰都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佝僂著身軀,一臉漠然的農村老漢,會帶給我們如此大的震撼。那一次採訪一共用了一天半的時間,但這一天半裏,我們和老人一起走過了比任何劇本都更加跌宕不凡的九十四年。

仵德厚老人 在夫人的墳前說,那是最後一次給夫人上墳了。他好像已經意識到,自己將會不久於人世。但他沒有想到的是,被我們從這個小山村裏帶走的那個,敢死隊隊長仵德厚的故事,竟然後來掀起了那麼大的波瀾。

《老兵》播出以後,在世界華人中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幾天裏我們就接到了數百個從世界各地打來的電話。《老兵》的播出,讓那些曾經為國浴血奮戰的抗戰老兵再次進入公眾的視野。不久,一次大規模「尋找倖存的抗戰老兵」的行動,在民間迅速展開。

二〇〇五年二月,我們受觀眾之托,第二次來到雒仵村,看望仵德厚老人。

「仵老先生,是這樣,我們這個節目播了以後,有一位馬來西亞的華僑李先生,他拜託我們給你帶過來兩萬塊錢,這是給您的。就是說看您身體不太好,這個錢呢拜託我們帶給您,請您收下。」

仵德厚:「愧不敢當,受之有愧。」

仵德厚老人起初不肯收下這筆捐款,在我們的一再勸說下他才勉強接受,隨即就給我們寫了一個收條。

仵德厚:「自從鳳凰台發表了以後,全世界都來(電話),英國也來電話,都是無名的愛國者,加拿大有電話,馬來西亞也有電話,印尼這些國家,都有電話來慰問。請大家接受我的鞠躬(老人站起身來,對著鏡頭,深深三鞠躬。),以答謝國內外華人對我的關懷與厚待。」

在自己的晚年得到社會的認可與關注,仵德厚老人一直心懷感激。對於收到的每一封信件,甚至一些孩子的來信,老人都要仔仔細細地看,認認真真地回復。回信不管對方年紀大小,都用「您」的敬稱。

二〇〇五年,抗日戰爭勝利六十週年,仵德厚受邀訪問了香港,並再次到了曾經血戰過的台兒莊。連日奔波,九十五歲高齡的仵德厚精神矍鑠,他說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仵德厚:「有人說,你在國民黨(名)下那麼個,也沒有在銀行裏存錢?我說,我沒有存錢的本事。因為我自己對不起跟我打仗的這些人,他們把命都捨掉了,我存幾個錢,我要過生活,那麼我整個是行屍走肉,與禽獸沒有甚麼區別。(視頻背景圖,仵德厚室內掛著一幅行書字:雲山風度 松柏精神。)就是要留得清白在人間,這是自己唯一的願望。」

二〇〇七年六月六日,仵德厚去世。享年九十七歲。

得知仵德厚老人去世的消息,我們第三次來到這個小村莊,想送老人最後一程。在前來弔唁的人群當中,我們發現了一個特殊的人,他上身挺立,目不斜視,不言不語,像雕像一樣坐在仵德厚的棺木旁。後來有人告訴我們說,他叫楊鳳鳴。這位老人曾經是仵德厚手下的一名士兵,恐怕他也是將軍帶過的目前還活著的最後的一個兵。

當已是八十高齡,身體虛弱的楊鳳鳴得知師長去世的消息後,一個人偷偷地離開了家,從百裏外的西安趕到了雒仵村,執意要為師長守靈,送師長最後一程。

楊鳳鳴:「到最後,作為一個老兵,我應該站在他身邊,把他陪送到底,站好最後一班崗。……哎……」

老兵楊鳳鳴在師長的棺木旁守了一夜,一夜無語。第二天出殯,四五公里的路,老人一個人走在了最後。

「師長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老人的熱淚從面頰上緩緩淌下,順著花白的鬍鬚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上。

八十多歲的楊鳳鳴老人,形體清臒,精神尚好,二目直視蒼穹,莊重肅穆,宛若一尊雕塑。

(未完待續)

——轉自《黃花崗雜誌》第四十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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