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生命力 】為了不忘本 杵音聲聲傳

當原始的傳統逐漸被淡忘,杵音文化藝術團,以最純真自然的方式,演出原味歌舞,吟唱部落故事。不但傳承原文化,也揚聲海內外,傳遞台灣原住民力與美的生命活力。
文、攝影/龍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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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週末,在台東史前文化博物館的玻璃屋內,原住民各表演團體會輪流展現各族群的樂舞,其中代表阿美族的,就是杵音文化藝術團;杵音因為整體表現優異,甫獲選為原住民族委員會2007年的扶植團隊,全台只有2所團隊獲此肯定及經費補助;帶領團員一路堅持往前走的團長高淑娟,回憶10年來杵音付出的努力,對這項得來不易的實質鼓勵備感珍惜。

杵音在創團時,成員涵蓋各族群、各年齡及各階層,舞碼的呈現也偏重各族群的代表故事,但隨著社會變遷成員異動,目前杵音鎖定馬蘭社區的阿美族部落,團員中有5歲的小朋友、在學的年輕人,也有七、八十歲的老人。

為了讓年輕人在主流教育之外,也能了解自己祖先的文化背景,高淑娟說,每年她在編舞時都會選不同的舞碼,透過不同的故事,不同的象徵意義,讓學生從舞蹈中去感受祖先傳下來的生命智慧,知道在大環境中,人應如何生存,如何克服困難和挑戰。


杵音文化藝術團定期在台東史前文化博物館的玻璃屋內,表演阿美族的樂舞,每場表演前必先靜默向上天祈禱。

杵與臼,都是原住民的食具,高淑娟說,早期原住民在遷徙時,總不忘帶著生養兒女的食具,以繁衍子孫,所以杵臼代表原住民生命的泉源,杵音的命名,也象徵不忘本的意思。


杵與臼代表原住民生命的泉源,杵音的命名,也象徵不忘本的意思。

搶救古調 生命不能等待

從小在部落長大的高淑娟,每年在豐年祭時,看到許多老人家聚在一起,張張滿布皺紋、歷盡滄桑的容顏,總是讓她感動不已。她體會那是一種對土地熱愛、對生命關懷和無盡的付出所留下的刻痕。這也讓她省思,人生中除了目標的追求外,其實還有很多要學習的東西。


阿美族的耆老和婦女,豐年祭時在太平洋海濱唱跳傳統舞蹈。(高淑娟提供)

部落老人對生活中的一切事物,總是充滿包容和寬待,這些細膩的人生核心價值,都蘊含在老人的歌聲舞步中,變成他們生命的一部分。而阿美族最動人的複音音樂,如果錯過了這5年10年,長老凋零後,可能就不容易再聽到,所以一定要盡快紀錄並傳承下去,高淑娟說這是杵音深耕社區部落的主因。

培育新團體 希望多艘船同時並進

考慮每個人能做的事有限,而原住民的生態傳承不能受限,同時也為了不要箝制有能力的年輕人,高淑娟在杵音之外,也盡力幫助更多的原住民文化團體成立。2002年以推展阿美族複音音樂為主軸的原音文化團,便在其協助下成立。

儘管有一些人不認同,認為只要專注杵音,讓杵音發光發熱即可,高淑娟關注的面向卻不僅止於杵音。她比喻,如果大海上只有一艘船,人家不容易看的到,但如果同時有多艘船,別人就會重視,所以她希望有更多的新團體出發,讓原住民文化能全面發展。

肩負重任 用文化搭橋

杵音常應邀在國內四處表演及義演,2000年受總統府之邀參與「人權紀念婚禮」演出,杵音以象徵純潔摯守一生的排灣族傳統鞦韆婚禮作為演出舞碼,為當日百餘對新人做了最完美的見證與祝福。


杵音常應邀在國內四處表演及義演,也吟唱各族群的部落故事。(高淑娟提供)

國外演出的足跡也越走越遠,除了東南亞,也到過遙遠的白俄羅斯、匈牙利、捷克、墨西哥、美國等國家,不但首開台東青年到國外表演的先例,也為台灣做了最好的國民外交。1999年杵音成為第一個進入大聯盟表演的台灣團隊,2001年參加墨西哥國際民俗藝術節,原住民的活力讓外國人看了不斷高呼「奇蹟」。而無論走到哪裡,每一場表演,杵音一定帶著青天白日的國旗一起登場,以實際行動說明他們是來自寶島台灣的原住民。


2001年應邀參加墨西哥國際民俗藝術節,原住民的活力讓外國人看了不斷高呼「奇蹟」。(高淑娟提供)

在風氣嚴謹的白俄羅斯演出時,高淑娟親眼看到觀眾中許多人留下了眼淚,是勾起了某種情懷?還是原住民的熱情和溫暖,融化了當時身處冰天雪地中的心情,高淑娟說她並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當人被觸動到其內心深處時,那種感動都是一樣的。

追求理想 捨得無怨無悔

為了把族人的文化帶到世界各個角落,杵音在沒有足夠經費補助下,必須自己籌措旅費,因此團員背過睡袋睡過地板,團長高淑娟也因此背負債務;但高淑娟說,這條路我走的心甘情願,無怨也無悔。高淑娟認為,當人在追求理想時,對於金錢會捨得,所以當杵音實現夢想的機會來臨時,看到團員和老人家期待的眼神,她便決定突破困難,立即掌握這些錯過就可能不再有的機會。

有許多人說高淑娟傻,但高淑娟從不怨、也不怕沒有錢,只在乎杵音有沒有實力和能力。她強調,一個團有多少能力,相對的經費也會進來,一步一腳印,它是堆疊上來的。的確,今年中央原住民族委員會的肯定及補助,讓杵音的舞台更亮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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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崇老子思想的阿美族高中教師Banay

高淑娟的原名叫Banay Ayo,Banay是稻米的意思,代表著芳香和美麗。高淑娟說,原住民沒有文字,只能用口傳或歌唱表達語言和心事。在高中擔任中文教師的她,最推崇老子的哲學思想,喜歡老子的無為和順乎自然。強調中國古人的人生智慧,教人勿違天命、要順天意而行,與原住民對宇宙尊崇、天地人合的自然理念是相通的,阿美族耆老雖未學其實已達到了中國哲學的很高層次。

「人生的下一步,誰也不知道,盡最大努力去做,剩下的聽天命」,所以對杵音,她從未刻意一定要達到某項目標,只用心像走階梯一層層慢慢往上走,她說當時機適合時,便會自然達成;她也要求自己用更大的視野、開放的思考,去看待人事物,多容納別人優點,不限定別人一定要照自己的步調走,反而路越走越寬。

在傳承原住民文化與教學工作上,高淑娟也找到共同點。原住民重視身教,煮好飯菜一定會先慰勞長輩,敬老尊賢在生活中實踐,晚輩也會自然而然跟著做,而現代人受教育不也是在實踐這些原則嗎!她喜歡教學生認真思考,來到世間為了什麼?在這個大時代中自己的任務是什麼?回歸根本,每個人都要謹守本分,將所學的身體力行,順著個人能力盡心盡力做該做的事。


原住民重視敬老尊賢,部落老人家生日時高淑娟都會親手送上禮物與祝福。(高淑娟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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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亨亨歌舞劇 傳達阿美族生命深層內涵

2007年9月15日,由杵音負責担綱的首齣原住民族歌舞劇「杵音‧響雷‧馬亨亨」在史前館公開首演,舞劇呈現出阿美族深度的生命內涵,讓參與演出的族人及現場爆滿的觀眾都感動不已;而演出前為了蒐集失傳的阿美歌謠並完整呈現馬亨亨的精神,高淑娟將自己的碩士論文延後一年,全心投入籌備,只因為思考錯過了今年,明年不知老人家是否仍安在?


首齣原住民族歌舞劇「杵音‧響雷‧馬亨亨」,呈現阿美族的生命韌性,馬蘭部落族人老中青少全部登場。

舞劇的主角馬亨亨是百年前著名的阿美族大頭目,也是高淑娟的祖先,他曾踏遍花東致力處理族群間的衝突。麻荖漏重大抗日事件中,馬亨亨抱病斡旋調解,保存了族群命脈,但因操勞過度去逝。高淑娟用音樂側寫這段史實,用黃藤呈現阿美族在那個披荊斬棘、遷徙困頓的時代,面對生活中的一切喜怒哀樂都勇於接受不逃避,堅持讓種族延續的強韌生命力。

後人推崇馬亨亨追求真理的精神,高淑娟說馬亨亨雖病重仍不顧生死,只一心努力尋求和平,讓族群延續,這種放下自己病痛、愛別人超越愛自己,不正是人生的至高真理,也正是人之所以為人的初衷嗎!

馬亨亨歌舞劇正式演出的當晚,露天的表演廣場下著雨,高淑娟不擔心,只把一切交給上天,在演出的前半小時,雨停了!這齣歌舞劇不但讓部落老人重溫當年歌謠找到生命力,也為失落的部落年輕人開了一條回家的路,對高淑娟來說,則是又一次突破重重困難、真誠面對自己,留下的一個生命成長的足跡。@*(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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