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和:小花•虎娃•渴望

――记一次日本中学课堂参观

人气 7
标签: ,

【大纪元2014年04月20日讯】新学年开始了,校园里桃花扑面、春意正浓。新学期家长有一次课堂教学公开参观的机会。这一天,数学课我没去,英语课赶上后半截,看到年轻的女老师让学生分组,然后她念一个单词,大家就去抢第一个单词字母的卡片,谁抢得多谁赢,没看出什么新意。

我决定听一堂初中一年级的美术课。美术老师是个态度温和的中年人,长头发、修长身材,淡蓝衬衫很贴身,看上去还比较舒服,至少不那么前卫。

他先念了美术课本一开篇的一首诗《美》:

“人,为什么会感觉到美呢?
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人能产生美感的这颗心是了不起的。
所谓美,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每天,每天,我们其实都被各种美围绕着,不管你有没有察觉。
对什么事物感觉到了美,
我们就会喜欢它。
对什么事物感觉到了美,
我们就会喜悦。
美,给我们的生命注入活力。”

接下去,老师简单讲了讲对美,每个人的感受性不同,同时强调说,不同,才是正常的。他举例说,自己从窗口看到远方富士山啊,看到爱犬奔跑时光泽的雪白的长毛啊,他说他觉得美。他开始让学生谈一谈心里感受过的的美是什么。

一名扎马尾辫的女生说:夕阳;又一个斯文的戴眼镜女生说:晚霞;一个坐在最前排小个子男生说:星空;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眼神灵活,黑皮肤的男孩贸然说:人头。教室里泛起几丝轻笑,老师没有笑,平静地问:为什么?请你告诉我人头哪里美呢?虎娃回答:每当我看到别人肩膀上的脑袋,我就会想,啊、活着哪!活生生的人啊!~这次改为哄堂大笑。老师很服气的含笑深深的点了点头。这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虎娃的名字是什么,他一定有一个很神气的名字吧,他关于美的答案是我听到过的最不一般的。

大家都回答差不多了,老师又总结了一遍,再一次强调说,可能一万个人心目中有一万种美,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美感是自由的,不是划一的。他还说:美对我们有什么样的意义哪?比如,地上有一朵小花,有的人注意到了它,可能会想,嗯,真好看。有的人可能想也不想,一脚踏上去了,满不在乎。这里,他顿了顿,把双手抚在胸前,说:不是说踏了花的人不是好人啊,他也不一定有多么坏。只是,那个侧目看到了一朵小花的美的人,也许他的生活色彩更丰富一些,也许,他多了一点什么。

听到这,我心里好像被碰了一下,这个老师没有“旗帜鲜明”地去批评踏花的人怎么怎么坏,而是含蓄的说另外一种人,能从一朵小花感受到美的人,也许,更好些。我想这地方可能是日本文化特点的一个小小的投影。他们通常是含蓄的,隐忍的,话语间永远像飘着一缕轻纱,不那么透。话说七分,甚至只有五分,剩下的空间,留给听的人。是非善恶美丑,让听者会心会意去领悟的多,说得透透的少,少而又少。有时觉得日本人的交流方式有点像幅水墨画,浓淡相宜,有空白,有余地。

日本人的内敛表现在许多方面。茶道讲究“和 敬 清 寂”,文学境界中有“幽玄禅意”。生活中,常看到日本女人进了门会转身弯下腰,把刚刚换下的鞋子方向摆成鞋尖朝外;就是男人们午饭吃了便当,也把一次性卫生筷整齐地套回小纸袋里再扔掉。内敛,谦卑也不失为一种美,在这个樱花国度体现得恰到好处。现代科技发达的日本并没有褪尽传统的韵味。20年来,在这个岛国奔波,使我蒸腾的心一点一点沉静下来的,受日本文化中古雅和空灵的感染也是一部分因素。

美术课后半堂,是分析一幅油画,这也是课本第一篇作品。五六个学生一组,分了组,组长听大家都说些什么感想,然后把它们整理成文字。看了一下那幅画,我觉得画得一般。大花瓶斜斜的长着脸坐在房子上,尖嘴鲨鱼在天空上游弋,一群人好像游牧民族的装扮或骑马或唱歌跳舞,混沌看不清面貌,唯一鲜艳一点的是张着红色翅膀的小提琴手,可却站在怪兽背上。画的题目叫《旅程中的人们》。

10分钟后,各个小组开始发表感想了。有的说:颜色多;气氛热闹;大合唱真欢乐。更多的孩子真实地表达困惑:这是天堂和地狱吗?是马戏团?这是梦境吧。我注意一下刚才虎娃的感想,他居然认为:这些俗人正在被埋葬……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有的恍然大悟般拍脑门,有的脸伏在课桌上笑。老师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地用目光环绕课堂。

气氛被渐渐推向高潮。终于,老师满意的说,其实大家回答的都对,都有那么一点意思。这就说明了,同样一幅画,每个人感受的角度不同,而这正是我们今后要去培养的地方。正在这时,下课钟声响了。孩子们齐刷刷地起立鞠躬,老师也鞠躬:再见。

以前也有过很多学校参观,这次的美术课是我唯一听完整的一堂课。这些刚刚踏入中学校门一脸稚气的孩子,他们的感受性,他们的想像力,老师温婉的启发方式,交织成一片校园图景,印在我心里。在那些孩子表达的空白里,我读到了“渴望”。希望孩子们能在美术课上获得一些科学教材里没有的东西,保持一种心底的活力,同时也盼望美术教材的选编更完善一些,多选优秀的艺术作品给孩子们,让那些渴望美的心少些困惑,多些感动。临出教室时,我留意一下虎娃的鞋箱,因为他的座位是八号,我看到他的名字,他叫,骏。

回家的路边,真的发现了美术老师提到的那种小花,就一枝兀自立在人家屋檐下,被正午的阳光笼罩着的橘红的花苞,好像在微微颔首,也自有一分惬意。

相关新闻
萧玉:江南如画
陈静:开心辞典之一 ——快乐的写作
罗娜:林昭的眼泪
于海心:聚散人生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