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說:「取其詼諧以託諷諫,優伶舊事也」,意思說歷代以來,優伶用詼諧的表演來傳達諷諫,成為傳統的慣例。漢代史記有「滑稽列傳」專為優伶立傳,贊揚他們的智慧所做出的貢獻。明代謝在杭《文海披抄》說:「自優孟以戲劇諷諫,而後來優伶,往往戲語,微發而中」。聰明的伶人處身尷尬之中,卻能用幽默的話語,輕點一下,擊中要害。
清代名丑劉趕三就是個典型,一天,他在慈禧面前演《十八扯》,演到皇帝的戲,入座前他加一句話:「你瞧我這個假皇帝都還有個座位呢」。慈禧領悟,就叫人搬椅子給侍立在側的光緒皇帝坐。
又一次,劉趕三在某大官堂會演《請醫》,戲中另一演員跟他說:「留點兒神,別叫狗咬了」。趕三接詞抓哏:「這門裏我知道,沒狗的,不過有的是走狗!」。
劉趕三一身是膽,以敢言時政而蜚聲梨園。1895年,李鴻章簽訂《馬關條約》,民眾對李為茍安與日本妥協很是不滿。劉趕三演出《鴻鸞喜》的金團頭,戲中對著接他班(桿)的人打趣:「你要好好幹,不要剥去黄馬褂,拔去三眼花翎。」(此乃清室為息眾怒對李鴻章的象徵性懲罰。三眼花翎是李鴻章獨有的殊榮,曾國藩對清廷功勞很大也只有雙眼花翎)。沒想到李鴻章的姪子在現場聽到,找來巡城御史抓劉去打板子;劉抑鬱在心,不久去世。
文化界看不下去,為劉抱屈,作聯嘲諷:「趕三一死無蘇丑,李二先生是漢奸」。由於這是個奇聯名對,傳誦久遠,讓人印象深刻。聯中用「一(諧音已)死」對「先生」,非常有創意。李二就是李鴻章,他的家人不懂優伶諷諫的文化傳統,連累到李鴻章被罵成漢奸。在中國傳統上,有時一個好的藝術家比一個大官更為人所稱道。
那麼甚麼是蘇丑呢?今天介紹這齣《打麵缸》,其中一位王書吏(師爺),他就是由蘇丑扮演的,在舞台上他從頭到尾都要講蘇白(蘇州話)。所謂蘇丑其實原來就是崑曲中的丑角,由於崑曲式微,改成皮黃,但是蘇丑的滑稽蘇州話的聲腔沒改,依舊保留在京劇之中。但是嫻熟蘇白的京劇丑角日益減少,京崑兩門抱的劉趕三一死,大家因此特別的婉惜。
《打麵缸》在「綴白裘」裏就有這個劇本,演周臘梅厭倦煙花巷,到縣衙求縣太爺退籍、還要求找個歸宿。縣太爺都答應了,配了張才班頭給她做丈夫。縣太爺這些好意其實別有居心,他立即差遣張才赴外省出差,自己晚上卻去私會周臘梅。與縣太爺同樣居心的還有王書吏、四老爺,前後都到了周臘梅家。不想張才回來,他們狼狽想逃竄,卻被擋住。周臘梅既已從良,自然不會跟他們客氣,強收喜錢,讓他們付出巨大代價,記住教訓,以後看他們還敢不敢來。
《打麵缸》全戲採用詼諧中暗藏諷刺的方式,把官府人員昏聵、貪婪的醜態一一刻畫出來。例如縣太爺、師爺都不識字;縣太爺、師爺給周臘梅一點點協助,就想著討回便宜,連那個甚麼忙都沒幫的四老爺也要湊一腳。令人很吃驚的是,這麼赤裸裸嘲諷官員的戲,演了數百年,大家都能認可,誰都知道難杜悠悠之口,藉著伶人,大眾發抒了對惡劣官員的不滿。
奇怪的是,共產黨的中國官場,官員行徑惡劣比《打麵缸》更糟幾十倍、幾百倍,如一個官可以包到上百個二奶,卻不能有任何諷刺,能有的就是媒體「偉光正」的一片贊許聲。趙本山、小瀋陽斷絕「諷刺時政、諷諫皇帝、侮弄貪官」的優伶精神,只會侮弄弱勢族群,或作賤自己的扮腦殘。中國優伶的骨氣再也沒有了,這樣的環境比古代可說簡直不可思議。
聽說共產黨考核它的黨員,採用一種抓水蘿蔔(外紅內白)的辦法。它要黨員一次又一次的寫自己的思想匯報-是否在那個時刻忘了黨?例如想家、想對象而沒想黨;忙著甚麼事而忽略了黨,或對黨的誤解等等。這種匯報寫多了,你自然幻想你裏面都是紅的,以避免被看到有白的;那麼任何黨的污穢不堪,自然也就「偉光正」;既然入了籍就像加入黑(紅)社會,你只有乖乖就範。《打麵缸》四老爺躲在麵缸裏沾了一身粉,急的要撲掉;大陸上被共產黨蒙蔽的人,外面染紅還不夠,最終都要你裏外都是邪紅,麻木的都能不犯噁心為止。看到這個嚴重性,趕緊重做選擇吧;如果不能用化名公開三退,還賴著以為無所謂,到時大家都走上新生之路,只有你在哀傷切齒的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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