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光绪年间,广西平南县有位“一剂先生”,名叫甘庸德(字元夫,一字玉山)。
他从小就很爱读书,每天可读上万字。他不仅读得快,背得也快;是凡能背下来的,就不再忘记了。甘庸德天资聪颖,在行文作诗上也颇具天赋。他十五岁在乡塾里学写应制文(皇帝下诏命题的诗文)时,连教书先生都对他刮目相看。
除了圣贤书,甘庸德对岐黄之书也有着极强的领悟力。从乡塾回到家中,他便打开《太素》、《脉经》等精深难懂的医书,认真地读起来。他还读过金元四大家中刘完素和朱丹溪留下的医书,并深得其真传。
不久之后,乡塾里有儒生病了,他只开了一剂药,就把那人的病给治好了。这事很快在乡塾里传开了,可儒生们看他年纪轻,不相信他有如此精湛的医术。于是,有同窗出了个馊主意:让另一儒生装病来试探甘庸德的医术。
有一天,那同窗看甘庸德远远地往乡塾走来,便立刻让装病的儒生躺下,嘱咐他蒙上被子、痛苦地呻吟,然后就把甘庸德叫来。甘庸德诊脉后,只说了一句“他没病”就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儒生们又去找他,谎称病人的病情加重了,让他再去看看。他诊脉后仍表示,那人没生病。
儒生们这样折腾了三、四次,到第四次时,甘庸德突然很失落地说道:“唉,他本来没病,现在膀胱有问题了,尿液已扩散到四肢,怕是只有一个多月的寿命了。”装病的儒生一听,吓得赶紧站起身来,可没等衣服穿好,他就小便失禁,流得满地都是了。
原来在那日,装病的儒生正要如厕,但因甘庸德碰巧快到乡塾了,他就只好先憋着尿、躺在床上。甘庸德第一次给他号脉时,他已经憋得不行了。但一想到要配合同窗演戏,好让大家看甘庸德的笑话,他就继续装病,忍着不去厕所。最后,他把膀胱憋坏了,人也在一个多月后死了。甘庸德看其脉象,就能精确地诊断出他是否患病乃至生死之期,这让后来听闻此事的人都啧啧称奇。超凡的医术使他从此声名鹊起,驾着马车来请他去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甘庸德给人看病从不拘泥于古方,可他炼制的神奇药丸却有起死回生之效。这些药丸并没有统一的配方,只是以朱砂为衣,如绿豆般大小。他每次制好药丸,就会放进同一个葫芦里;遇到病症不同的病人,便会倒出数量不等的药丸来让他们服用。有时只给三、四粒,有时又倒出了十几粒,一般都没有定数。但若发现有病人不适宜服用此药,他就会再拟出一个新的药方来。
一位姓梁的舍人要去外地供职,因路途遥远,他担心途中身体不适时无法就医,便向甘庸德求购了上百粒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后来,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些病重垂死之人,那些人只要吃了他带的药丸,病很快就好了。
梁舍人发现这药丸能治百病,于是给甘庸德写信,让他再炼制一些,甚至还想以高昂的价格购买炼药的方子。甘庸德看了信,又寄去了数千粒药丸,但同时也告诉他,药方是坚决不卖的。多年后,甘庸德去世时,梁舍人仍在挽联中倍感惋惜地写道:(你)济世有方……仙方何不传人。
以前,甘庸德有族弟病重,请了许多医生去治都未有好转。家人眼看着他性命垂危,都束手无策,只能站在床边哭泣。甘庸德去探望,诊完脉后对他家人说:“不妨事,当务之急就是去买些甘草回来,然后把粥熬上。一会儿先把甘草汤喂给他喝,等他发了汗,就能苏醒过来。他醒了,肯定想吃东西,你们就让他把粥喝下去。”他家里人照着去做,等到第二天,病人又服了一、两剂汤药后,身体就完全康复了。
有人好奇,问他为何要先煮甘草汤。甘庸德回答:“我这个弟弟本来是没病的,可那些医生却给他服了不少温补、泻火的药,这些药在他体内如水火交战,才会让他感到头晕眼花,像得了重病一样。甘草能解百毒,我这是先治其标,再固其本。”那人听了,直称赞他的医术出神入化。后来,县令尚政文得了重病,按甘庸德开的方子服药后,病也很快好了。他亲手书写“才堪华国”四个字,做成匾额送给了甘庸德。
甘庸德曾在大安墟开了一间药铺,他与城里的黎、梁、胡、龙等名门望族交往颇深。他精通药理,又乐善好施,当地人无论贫富贵贱,都对这位“一剂先生”礼敬有加。他毕其一生,写出了《药性赋》、《锡葫芦赋》、《药王游猎赋》等医药名篇,但除了这些能公之于众的医书外,他其它那些为纠偏以及收录各类秘方所编撰的书册,就只有他最亲近的子孙看过了。
参考资料:光绪九年《平南县志‧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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