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告诉别人,自己的“血统纯正”。
为什么呢?从专科、大学到硕士班,不管是养成教育或专门领域的钻研,一路受到师范系统的整体培育,可说是“科班出身”的老师。但是,真正教会我怎么当老师的,却刚好不是这个体系,体系扎稳的是我的技术层面,更珍贵的学习是我的学生教会我的。
想当初,虽然受到正规师资养成训练,刚毕业的我,按照分发得去引领一群7岁大的孩子,没有经验的我,当时心里很不踏实,萌生不想教书想到亲戚家的工厂上班的念头,但因为是公费生,不服务就要赔国家一大笔钱,家里的环境是不可能允许的,终究也硬着头皮拿起粉笔开始教学生涯!
所幸,孩子们是可爱的!而且真的很“受教”,当时我的班级经常连续拿到整洁秩序比赛的冠军,让我这个生手老师真的很有面子,也开始懵懵懂懂的觉得当老师也不错。依稀记得当时带着他们参加观音山的健走净山活动,一路上比赛谁捡的垃圾多的情景;依稀记得绑着两条辫子的小女生班长,训话起来比老师还有模有样的有趣景象;依稀记得接受邀请到学生家里“吃拜拜”,却因为太多家要去,只好每一家都只喝汽水意思意思的糗事…… 。
可是,一个老师究竟有什么使命,我还是不太知道。
结了婚,调到离家近的学校,只要走几分钟路就能到。这次我带了一群12岁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孩子,而我也已经是一位有教学经验的老师了,心里也不再忐忑,教书对我而言是驾轻就熟了!
然而,感谢这个班的学生,让我明白了什么样儿才叫做老师。
在这个班上有个孩子老是全身脏兮兮,还经常用袖子去擦鼻涕,个儿矮小略胖,成绩又是吊车尾,我成为这个班的导师之前,他已经被同学唾弃一年了,同学只准他坐在垃圾桶旁边,他分配的打扫工作就是倒垃圾,没有任何一人愿意跟他合作任何一件事。
最可怕的事,是这个孩子全然不反抗,任凭其他人摆布、嫌恶甚至欺凌!我觉得这个孩子很有问题。
六年级上学期,毕业旅行前夕,分配住宿房间时,抗议声不断传来,学生们不愿跟他同车、几个同寝室男生不愿跟他住一起、不愿跟他同桌用餐,甚至威胁叫他自动退出毕业旅行。天啊!不只那孩子,我的这个班上的其他学生也很有问题!
我看到了,我的班由一个无力提升的生命和一群自私、只为自己想的生命所组成,我要如何引领他们?教书、教书,除了随着时间累积的有形知识外,做为一个人该有的良善之心,我该如何教给他们?
经过思考,我决定改变做法,何必急着考试、何必急着教导知识,用每个早晨和他们谈心做为一天的开始,跟他们分享我对于人事物的体会,而他们用日记回应给我他们独特的想法,师生间开始天天交心,我觉得我终于开始做一个老师该做的事。
而那个孩子,终于让我们发现他的“长才”,他报名了学生的才艺表演,而他的扯铃特技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听起来真是戏剧化,可是却真实发生在眼前!他被邀请在校庆的表演中秀出抛铃动作,虽然在演练时完美无缺在正式表演时却有失误,可是这已经足够了。
对我与班上其他的孩子而言,“那个孩子”是这一堂课的老师,帮我们上了可遇不可求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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