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10号舱房的女人(4)

The Woman In Cabin 10
作者:露丝‧魏尔

《10号舱房的女人》(远流出版提供)

font print 人气: 78
【字号】    
   标签: tags: , ,

“他好年轻。跟我们同年就有贵族头衔,不觉得有点怪吗?”

“我记得他还是某某子爵呢!当然,他的财产主要来自他太太,她是林斯戴家族的继承人,她们家是汽车制造大厂。你知道我说的那一家吧?”

我点点头。我对企业可能不太了解,她们家又以低调出名,但就连我也听过林斯戴基金会。

“那是她吗?”

我点头指向背对我的浅金发苗条女子,她正笑着回应其中一名男子的话。她身上的玫瑰色野蚕丝洋装剪裁无比简练,害我觉得我好像拿儿时扮家家酒的材料拼凑出我的礼服。

班霍华摇摇头。

“不是,那是克萝伊‧杨森。她以前是模特儿,现在嫁给那个金头发的家伙,拉斯‧杨森,金融界大咖,瑞典大型投资集团的老板。我猜鲍莫勋爵把他当作潜在投资人,才邀他来。鲍莫旁边才是他太太,安‧鲍莫,有包头巾的那位。”

喔……出乎意料的那位才是她。跟其他人相比,包着头巾的女子看起来……嗯,她看起来病了。她穿着无腰身的灰色丝绸宽松开襟洋装,颜色衬托她的眼睛色泽。但即使隔这么远,我都看得出来她的丝质头巾包着光头,肌肤也蜡黄苍白。她散发的氛围与其余的人形成强烈对比,相较之下,其他人看起来都健康过头了。

“她生病一阵子了。”

班霍华没必要地补充:“乳癌,我听说挺严重的。”

“她几岁?”

“好像还不到三十,至少比他年轻。”

班霍华喝干酒,转身寻找服务生。我发现我的视线又回到她身上。单从网路上的照片,我想破头也不会认出她。或许是因为惨灰的肤色或宽松的丝绸,她感觉老了很多,少了那一头亮丽的金色秀发,看起来完全像另一个人。

为什么她在船上,不是在家休养?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她不能在船上?也许她来日不多,想尽情享受余生。或者──我忽然想到──或者啊,她希望身穿灰色礼服的女士别再用怜悯的眼神盯着她,少管她的闲事。

我又撇开头,四处寻找没那么脆弱的人来观察。那群人当中只剩一位我不认识,一名较年长的高大男子,留着修剪整齐的灰白胡子,肚子浑圆,只可能是经常大啖丰盛午餐的证明。

我对班霍华说:“长得像演员唐纳‧苏德兰的那位是谁?”

他回过头。

“谁?喔,那是欧文‧怀特,英国投资客。”

“天哪,班霍华,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是精通上流社会的各种消息吗?”

“呃,没有。”

他看着我,脸露一丝不可置信。

“我打电话给媒体办公室,要了贵宾名单,然后上网搜寻。这不是什么高深的技巧啊。”

该死,该死。为什么我没这样准备?每个称职的记者都会准备好,而我连想都没想到。

金属敲打香槟酒杯的“叮叮叮!”声响盖过了班霍华打算说的话。鲍莫勋爵走到大厅中央,卡蜜拉放下手中的酒杯和茶匙,作势要上前介绍他,但他挥挥手,她便露出隐去声息的微笑,往后退去。

大厅陷入崇敬的沉默。鲍莫勋爵开始说话。

他开口道:“感谢各位赏光,与我们一同踏上北极光号的处女航。”

他的声音温暖,神秘地不带上流阶级口音。他的蓝眼睛有种吸引人的魔力,让人很难不看他。

“我是理查‧鲍莫,我和太太安欢迎各位搭乘北极光号。我们打造这艘船的目的,就是提供旅客出门在外的另一个家。”

“出门在外的另一个家?”

班霍华悄声说:“他家也许有面海的阳台和免费饮料,我家肯定没有。”

“我们认为旅行的时候不必委屈。”鲍莫继续说:“在北极光号上,一切都应该如各位所愿。如有不周,请务必告知我和我的员工。”

他顿了一下,朝卡蜜拉微微眨眼,示意她可能需要站在第一线,面对任何客诉。

“在座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热爱北欧。不管是热情的人民、”他朝拉斯和安笑了一下:“美味的食物,”他朝一旁端过的时萝和明虾小菜点点头:“还是这块土地的傲世美景。但对我来说,最独特的北欧地貌──说来可能矛盾──并不是土地,而是天空。这片天空也为许多人带来北欧冬日旅行的珍宝:北极光。虽然大自然捉摸不定,但我非常希望本次航程期间,能与各位共享北极光的雄伟奇景。各位先生女士,现在请举起酒杯,敬北极光号的处女航。”

“敬北极光号!”

我们听话同声朗诵,将香槟一饮而尽。

“来吧,小萝。”

班霍华放下他的空酒杯。

“我们认分去社交吧!”

我心头不甘愿地刺痛,不想跟他一同接近那群人。但我可不打算待在后头,放班霍华一个人开始建立人脉。

我们走过大厅时,我看到安‧鲍莫轻触先生的手臂,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他点点头,她便撩起裙䙓,两人朝门口走去,理查‧鲍莫热心扶着她的手臂。

我们在大厅中央交会,她露出甜美的微笑,点亮了骨感的病容,带出一丝过往的美丽。我发现她完全没有眉毛,加上突出的颧骨,赋予她的脸如骷髅般奇怪的样貌。

她说:“希望你们不介意我先告退了。”

她的腔调听不出一丝外国口音。

“我累了,可惜今晚没办法用晚餐了。不过我很期待明天再见到各位。”

“当然。”我尴尬地说,努力挤出笑容:“我──我也很期待。”

“我先送太太回舱房,”理查‧鲍莫说:“晚宴开始前就会回来。”

我目送他们慢步离开,然后对班霍华说:“她的英文真好,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她是挪威人。”

“她小时候并没有在挪威住很久,据我所知,她大多时间都在瑞士的寄宿学校。好啦,掩护我,小萝,我要过去了。”

他大步走过大厅,顺手捞起几盘小点,带着记者天生千锤百炼的轻松态度,踏进那个小圈圈。

“各位先生女士,”服务生的声音打断对话:“麻烦前往杨笙餐厅,我们即将为各位送上晚餐。”◇(节录完)

——节录自《10号舱房的女人》/远流出版公司

责任编辑:李昀

点阅【10号舱房的女人】系列文章。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约斯维希亲自把我带进囚室。他敲了敲窗前的栅栏,按了按草垫。然后,这位我们喜爱的管理员,又仔细检查了铁柜和镜子后面我经常藏东西的地方。接着,他默默但很生气地看了看桌子和那满是刀痕的凳子,还把水池仔细瞧了一遍,甚至用手使劲敲了几下窗台,看它有无问题。
  • 有一个寻常的动作,平常人可能不会注意到,牙医的两只手通常都不是悬空的,尤其是握着危险工具的那只手。我们都会寻求一个支撑点,最常用的是无名指,将手指轻抵在牙齿上或勾在嘴角,令工具不至于四处乱动。
  • 搭档:“对。我们都很清楚童年造成的心理缺陷会在成年后扩大,和儿时的缺陷程度成正比。这个女孩的问题算是比较严重的。一般来说,父亲是女人一生中第一个值得信赖的异性,但是她没有这种环境,对吧?”
  • 让平住在我家,却又不信任他,显然一点道理都没有。我这人脾气很坏,孤僻独居,疑神疑鬼,而这也是我能活这么多年的原因。除了我之外,最后一个住在这屋檐下的是查洛,但那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 韦纳八岁了,有天他在储藏室后面的废物堆寻宝,找到一大卷看起来像是线轴的东西。这件宝贝包括一个裹着电线的圆筒,圆筒夹在两个木头圆盘之间,上面冒出三条磨出须边的电导线,其中一条的末端悬挂着一个小小的耳机。
  • 荷妮猛然觉得全身发寒,她紧紧抓住眼前的座位,牙齿开始格格作响。 乔装成美军的士兵还在前座交谈,吉普车驶进一条林间小路。荷妮感到焦躁不安,幸好他们还无法察觉到──还没有。事情一定要有个了结。必须如此。就是现在。
  • 在这里,人们过去和现在都有一种习惯,一种执著:耐心地把一些思想和形象压进自己的头脑,这给他们带来难以描述的欢乐,也带来更多的痛苦,我生活在这样的人民中间,他们为了一包挤压严实的“思想”甘愿献出生命。
  • 不过,由于他的一位恩师退休住到圣布里厄来,便找了个机会前来探访他。就这样他便决定前来看看这位不曾相识死去的亲人,而且甚至执意先看坟墓,如此一来才能感到轻松自在些,然后再去与那位挚友相聚
  • 母亲不提这些,反而不停地提起在布拉格发生的事,提到伊莲娜同母异父的弟弟(母亲和她刚过世不久的第二任丈夫生的),也提到其他人,有的伊莲娜还记得,有的她连名字都没听过。她几次试着要把她在法国生活的话题插进去,可母亲用话语砌成的壁垒毫无间隙,伊莲娜想说的话根本钻不进去。
  • 离开英国才一年左右,我几乎快认不出眼前这位回望着我、双颊消瘦的年轻女子。微咸的海风带走了双颊的柔软圆润,我也晒黑了——至少比普遍英国人的肤色还深。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