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小甜心,她是一个刚要满五岁的小东西,她常常很慎重的写我都看不懂的信,三不五时的交到我手里,而且还要检查我有没有把它收好,也因为生活实在很忙碌,她的信也实在很难处理,所以有一次就真的给她发现垃圾桶里有一封她写的信,结果那次哭的她嘴吧鼻子都肿了。心疼之余,我有时就会很慎重的回应她的热情,问她画的是什么东西,她会说:“妈妈回家、妈妈带我出去玩”问她写的是什么东西,她则会把我的脖子抓过来,小小的胖脸贴着我的脸甜腻腻的说:“妈妈我爱你!”
哇!这个超级小美女,真是把她的爸爸、婆婆、爷爷一干人等,迷的是头昏眼花,乐的不知东西南北哩!可是我看她这么会口灿莲花,真是怀疑她的诚意,一直到有一天,我们一起送她姐姐去上才艺课,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就带她去买便当先用餐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不是开玩笑的;那一天下着雨,我们从补习班大楼一下来,就发现陷身在市区下班潮杂沓的人群里,于是我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的闪身在狭窄的骑楼空间中前进,我心里想不要紧,反正有骑楼不用穿雨衣,没想到眼前,就是一个好宽的巷子,在大楼与大楼的中间可没有遮蔽。
我愣了一下,还在考虑是否要折返去拿雨衣,就感觉这头上压了两团小东西,只见怀里的她把她的小手举高,整齐的压在我的头顶,她跟我说:“没关系,妈妈,我帮你淋。”我想她说的是她要帮我遮雨,我就说:“妈妈不用,你自己帮自己遮好。”她却回答我说:“我不用,因为我还可以躲,”她一边说着,就一边歪脖子往我颈项钻,一边说:“可是你都没有地方躲。”当然我闻言是很感动,但也就是不动声色的把她外套的连身帽拉上绑好,怎知这丫头又接着说:“那妈妈,你的帽帽呢?”我只好说我没有,既然没有,也就推辞不掉,只好被她两只小手压着头走,可是这娃娃因为要头低低的把脸藏在我颈项中,所以这压头的姿势也就变的很不正确了,所以我只好以一只额头被遮住、一只耳朵被遮住的怪模样,快速穿越巷弄。
回程的时候,我掏出一张卫生纸帮她把手手的雨水擦掉时,她又说:“妈妈你也擦擦。”我好开心的把她抱起来亲,然后跟她说:“娃娃我好爱你喔!”怎知道她接着回答:“对呀,而且我好想把你吃掉唷!”天呀,这是打那儿学来的肉麻话?我都还来不及反应,我那个大鼻子就被抱在怀里的她假装咬了一口了,虽然是假咬也还是痛,可我一肚子百味陈杂,不好发作,就这样子回到了电梯门口。
电梯里倒有趣,电梯里有一个约六七岁的小男孩,正伸手按着电梯不放,他一直呼喝门口的同伴赶快进来,偏偏他的同伴妈妈要在一楼柜台办点儿事,没那么快能进来,所以也回头喊了,他们要搭下一班呢!可是这个身高刚好够按住电梯开门鉴不放的小男孩,还是拼命么喝他朋友快进来,就这样,所有电梯里的乘客都等在那儿,小男孩的妈妈试图告诉他,他不听只管么喝,他妈妈只好将他手拿开按下关门键,正当门终于关上,大家都松了口气的时候,这门又被小男孩给按开了,他探头看看门口这回静悄悄的没人,才回身不甘愿的松开他按住开门鉴的手;可是电梯一边往上升,他一边回身很大声的跟他妈妈说:“都是你害的!”我原本以为这妈妈会像我一样,最可能的反应就是干脆给他一巴掌算了,没想到这妈妈只是很客气的说:“你很凶唉!”可叹不领情的小男孩却接着更大声顶她一句:“管你的!”在电梯这么小的方寸之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小男孩这样展现他的教养,糟蹋他的母亲。更糟的是他妈妈竟然还没有反应。
我虽然知道自己是个闲杂人等,现在也不比过去那个年代,厝边头尾都可以帮着教训这种不乖的小孩,可我见状一时就是忍不住跟他讲:“弟弟你好没礼貌喔,阿姨都快听不下去了!”,这小孩瞧瞧我,再瞪瞪他妈,竟然没有回我的嘴。这妈妈瞄我一眼,也没有说话,天啊,电梯里的气氛就这样再度被我降到冰点了。我们这一大票人,就这样不敢动弹的僵在那里了。
好不容易出了电梯,我原本想为自己的多事失言去道歉,可又深深的为他们的母子关系觉得难过,而觉得怎么开口都不妥;我想,那个妈妈一定从未享受过孩子对她的呵护、关心、以及甜言蜜语吧!一样育儿两样情,我在天堂,她在地狱。等到孩子上完课出来,我看到我那老大也是笑嘻嘻的往我这儿扑过来说:“妈妈,我下课了!”我下意识的想再去搜寻那对母子的身影,可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又哪里会搜寻的到呢!
从此,我对娃娃们甜腻腻的肉麻话有了新的看法,我不会再嫌它华而不实,挑剔他们哭起来闹起来吵起来都言行不同、表里不一的模样,或者是批评他们是撒娇鬼,言过其实啦!想想自己是太严肃了,孩子只是在用他所能知道、所能表达的办法,让我知道他们的情感跟他们的感谢,我又何必浇他们冷水呢?
天底下有许多含辛茹苦的妈妈,有许多付出都没有回报的妈妈,也有许多小时候多么甜蜜,成长后却判若两人的孩子,或是一生都很冷漠的母子关系,我何其有幸在孩子人格奠基的时候,能陪伴在他们身侧,而且还拥有像天使一般的小甜心呢!我要感谢我的小孩给我“爱的教育”,我也要尽其可能的好好经营这段关系。当然啰,我也学会了在今年母亲节的时候,打电话给我的妈妈,并且一起跟我的小孩效法几句,爱的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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