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夏令营——俺的一九八九之后(9)

和解
老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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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和解

  出了公安局,我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今天算来对了,既制造了烟雾,又探清了虚实。
  看来凡事迎难而上,发挥大智大勇,莫有艰险而不可克者。
  想起昨天慌如鼠窜,吓得屁滚尿流,感到又羞又愧。

  从公安局出来我心里更有底了。
  铁生的检举信可能没写别的,只写我跟民运有联系。公安局没有查出写信人是谁,当然也就没有任何证据。实际上我跟民阵也确实没有联系,何来证据?只不过我假借民阵之名,自己私下成立了一个民阵支部,而且也没有任何活动。铁生能够反映的,无非是这些。如果他说多了,还会把自己牵连进去,他也是支部委员啊。

  我忽然萌发了找铁生谈一谈的想法。应该找他谈谈,我们毕竟朋友一场。也许把话说开了,还能把他争取过来,这对我是十分有利的。
  对,找他去!

  我骑上自行车,直奔化工厂家属区。
  铁生家在家属区的东头,打听了多半天,终于找到了他家。一排典型的宿舍平房,其中最破的两间,就是铁生家。
  进了铁生家院子,他从屋里出来迎接我。
  我拉着他的手说:“铁生啊,我到你家来串串门,看看你家老太太。”他父亲是化工厂老职工,早已经去世了。
  他惊惶失措地直叫“哎呀”,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进屋一看,屋里比外面还要破烂,连电视机都没有。
  铁生的母亲盘腿坐在炕上,我跟老太太打招呼:“大娘你好啊!”
  老太太又瘦又小,病病殃殃的。铁生向她介绍我,说我们是好朋友。
  老太太说:“听说过你啊老灯,铁生不就在你那里当经理嘛。你们在一起,你得多照顾铁生啊。”
  我说:“没关系,我们都是好朋友。”
  聊了几句家常,我掏出五十块钱,塞给老太太说:“我也没买什么东西,这点钱算我的一点心意吧。”
  老太太推辞一番,把钱收下了。

  跟老人告辞,铁生送我出来。
  我推着自行车和铁生边走边说话。
  我说:“铁生啊,我已经跟开装潢公司的那个朋友讲好了,如果你想去,你随时都可以过去干活儿。”
  他的表情十分复杂,连声道谢。
  我说:“上次让你离开商店,是我的态度不好,对你的理解不够,我向你道歉。但我有我的难处,我不能得罪苏蕾,我的商店毕竟租她爸单位的房子。咱们朋友一场,山不转水转,咱们还得好好相处。”
  他似乎受了感动,低头看着路面。

  我继续说:“咱们哥俩之间可能有误会,起因在我,可能我太专断了。但我老灯不是不懂情理的人,完全能够和朋友沟通。如果我想通了,是我的错,对不起你,我会很快跟朋友认错,认真改正。事不常在人常在啊。”
  铁生连连点头,显然我的话打动了他。
  我说:“前两天一个公安局的朋友找我,告诉我他们收到一封检举信,说我跟民阵有联系。我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铁生假装惊讶地说:“是吗?真有人敢告你?”
  看着他拙劣的表演,我忍不住笑了:“我已经知道这封信谁写的,所以今天抽空找你谈谈。”
  他瞪着小眼睛装无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

  我扶着自行车站住,正色说到:“铁生,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能包住火吗?我不是来找你算账的,我现在不想报复,以后也永远不会报复你。我说话是算数的。因为你不够资格当我的对手,我也不想把你当作对手。我有能耐不朝你使,我的敌人不是你,是共产党。你的行为我能理解,你无非是想出一口气嘛。”
  他撅着大嘴,低下头。
  我说:“但是你知道,铁生,你这封检举信有什么后果吗?两只狗打架还不往死里咬,你这样做,做得太重了,太过了。因为你这封信不单伤害到我,还伤害到德宽。你们是多少年的好朋友,你跟德宽最起码没有什么仇怨吧?即使你达到目的了,把我和德宽都抓起来了,你能得到什么?共产党能奖给你一大笔钱?能赏给你一份好工作?你想想,那样的话,咱们全县的文友该怎么评价你,大家会怎么看你?你还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吗?”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进一步吓唬他说:“说实话,我的民运战友不止你和德宽,在咱们县,在哈尔滨,在各行各业,都有我们很多人,否则我能知道你告我的消息吗?我要是因为被你出卖而被捕,我的朋友会饶了你吗?告诉你,这两天就有人要灭了你,被我拦住了!”
  他面色灰白,呼吸急促,显然被我镇住了。
  我拍着他的肩头说:“铁生,咱们不打不相识,谁让咱们哥俩有缘分呢?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让它过去吧,咱们向前看,你说对吗?”
  他眼泪汪汪地点头。
  我说:“既然咱们还是朋友,你还得帮我一个忙,你得对我说实话,行吗?”
  他又点头。

  我问他:“你的信到底都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好安排下一步的应对措施。”
  他嘟嘟囔囔半天,要说不说,不说想说。在我催促下,他才吞吞吐吐地说:“也没写啥啦,就写了你跟民主中国阵线有联系,是反动组织的骨干成员,别的我真的啥也没写。”
  我松了一口气说:“信是你亲笔写的吗?”
  他说:“不是,是我花十块钱,雇邻居一个初中学生给抄的。”
  他乃乃的,真是一个伟大的二百五。

  告别铁生,我想应该去找一下德宽。
  如果昨天晚上我自己跑了,公安局肯定就会认定我是民运分子,也有可能顺藤摸瓜追查到德宽的头上。可见我是多么自私,只顾自己溜号,而不想通知战友。
  我赶到南城,到了德宽家。

  德宽正在院里和泥抹墙,见了我让我进屋。
  我说:“我不进屋了。我来告诉你一件事,赵铁生他叛变了!”
  德宽吓得拿泥抹子的手直哆嗦,眼瞪着嘴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他害怕的样子,我笑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讲了一遍,安慰他说铁生又叛回来了。
  德宽惊魂未定地说:“这事儿可太悬了。你小心点吧,公安局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继续监视你。我再去找一趟铁生,让他可别再乱整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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