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画与话】初中入学考

画/ 文 杨纪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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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三合一选举的选战,打得不可开交,每天一早打开信箱就塞满:各种文宣、黑函、宣扬理念的小册子……,成堆成堆的往家拿,看也不看的就往垃圾桶里丢。更可笑的是,晚上清洁队员来时,再由垃圾桶中往出翻,清好之后,成袋成袋的丢回垃圾车上!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真是的!这一段时间里,每天都重复的做这件事儿。

现在太方便了,有电脑、有印表机,拷贝、复印、传真、影印,应有尽有,加上大型印刷厂……等等,到处是,所需要的文宣、材料、海报、宣传……,一会儿工夫,全都备齐!倘若不足或是有必要再补充,三两下就搞定了。这是社会进步、科技发达带来的现象。也因为方便,所以大量的、无限度的到处出现,多到泛滥,惹人嫌、讨人厌!也就随手一丢、随处一塞而不知珍惜,更不知爱物惜福为何物!

想当年,是没有影印的,有的只是“油印”!思惠!这名词你肯定没听过,挺新奇!什么是“油印”啊?听我慢慢道来:

随着初中入学考的逼近,考卷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老师们互相合作,你出国语、我出数学、她出史地……,想方设法的从各类参考书中,摘选历次考题的精华,然后交给专门“刻钢版”的老师制版。咋制呢?那得在一块细长条形、纯钢打造、上头有细密凸起纹路的板上,铺上“蜡纸”(那是一张双面均匀融入一层白蜡的特制防水纸),再用铁笔(笔尖是枝钢针)把一题题题目刻上。随着一笔笔的誊写,那一层白蜡会随着铁笔所到之处被剔除!那得经验丰富的人才行,知道如何掌握题目多寡、斟酌力度、安排字体大小,来决定使用的蜡纸张数。

誊写完之后,将蜡纸綳上“油印机”上,还得注意正、反面,不得有误。然后底下放上按班级人数数好的白纸,把滚筒滚上适量的深蓝色油墨(那可是黏糊糊、有怪味儿的)在蜡纸上用力一滚,那蜡被剔掉的写字部分,就渗入油墨而印到白纸上,这就印好了一张,取出之后放一旁,再蘸油墨再滚一次就又印了一张……,如此反复,一班的考卷才印完。

那耗时费劲儿不说,油印工友下班之后,如果急着用,那就得老师或学会印刷技巧的学生自己动手啦!奶奶为什么这么清楚这种所谓“誊写版印刷”的步骤呢?那是因为我当班长,常去送题目,知道这“刻钢版”是怎么回事;经常在工友身边等着拿考卷,而明白了什么叫“油印”技巧,而且也学会了,偶尔还亲自油印哪!就这样清清楚楚的知道,一张考卷的出现与印成,是多少人努力的结果!你不得心存感激、好好珍惜与对待吗?所有使用过的考卷背后,就是我们演算数学时,利用来计算的地方;边背诵边记重点的地方;无聊时,胡乱涂鸦的地方……。张张做到“物尽其用”,样样都知珍惜、爱护!这种美德,早被奢侈、浮华之风所取代啦!

凤凰花盛,骊歌唱罢,考卷随着时间的脚步,越摞越高,那“上战场”的日子终于到了!我们这一批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毕业生,可是越区报考的外地大军,目标当然全瞄准台北市的男女前三志愿!老师们与家长代表再三蹉商的结果是:所有的考生,前一天先抵达台北,在旅馆住一宿,第二天才有充裕的时间应考,中餐由旅馆代备便当,带入考场食用,免去奔波之苦。我记得初中考试好像整合成四科,一天就结束。如果家长想陪考那是再欢迎不过了,能减轻老师们的负担,但父母受限于经济能力,所以大多没有同行。

一堆没到过大都市——台北的土包子,跟着老师及少数家长,浩浩荡荡的住进了考场附近的旅馆,紧张的心情削减了新奇的感觉,人生地不熟的不安笼罩着我!当然睡的是褟褟米大通铺,还好没挤得像沙丁鱼似的。但是可苦了我啦!奶奶不仅是个大路盲而且认床!换个地方、换个床铺就无法安枕!那一夜,辗转反侧,到天快亮时方眯了一下眼,看着东倒西歪、睡得死死的同学,就更想念家中那熟悉的一切!

昏昏沉沉中被集体叫醒,因一夜未睡,所以头晕、恶心、想吐,哪敢跟老师透露?失眠,胃口当然差,早餐也就囫囵吞枣!拎了旅馆代为准备好的热呼呼便当,往书包里一 塞,就集体整队步行往考场。当然没心情见识台北的热闹与繁华,一颗心提到了喉咙……。跟着老师找到了自己的应考教室,对照了准考证号码,坐进了自己的座位,这才放眼四望,同班同学没几个,而且隔得老远!首次感觉自己得单独面对往后陌生的一切的无助!考试铃声响了……。

考完上午的两堂后,中午大家找了个树下阴凉的地方,开始吃起了便当。可是当我打开盒盖时,一股酸味扑鼻而来,惊觉有异,但却不知原因何在?只是感到不是母亲的手艺,不对味而胡乱扒了几口就放下了!下午再考两堂,可遇到了平时在校的模拟考中,从没见过的记分方法,就是“是非题”答错了就得“倒扣”,没把握就空白,不准投机!这可把奶奶给难倒了!奶奶在校的成绩是拔尖儿的,考卷上从不会留白!因此答完之后,对于那些没有把握而空白下来的“答案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按捺不住猜了几题,想想,万一被倒扣一堆分数,就得不偿失了!没办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少数的几题空格而强忍啦!

回家之后,告诉了所有经过,父母不但心疼我一夜没睡,再加上饿了两顿应考,而且心中可能猜测考得肯定不理想。对于馊了的饭盒,不置一词,既没说出去,更不可能去质问追究,反正那时人们尚有道德心法的约束,心胸宽大,多半能将心比心,知道出发点都是善意的,也都能谅解。母亲就指出热腾腾的便当闷在书包里,在大热天肯定会变质的!过了十几天,又参加了本地的初中联考,有了经验,又不离乡背井,当然驾轻就熟,吃的又是母亲自制的便当,所以应付起来绰绰有余!

考完后,就是无尽的等待,终于在大家望眼欲穿中,寄来了录取成绩通知单!这张成绩单与上榜名单,至今仍被我珍藏着,尽管老旧发黄,折痕深而破裂,在我心目中可是纪念价值非凡的哪!乖孙女!你一定很想知道奶奶考得如何啊?告诉你!奶奶以所有毕业生里,最优异的成绩,考上第一志愿。而且在本地初中联考里抡元,得了个榜首呢!把个父母高兴得什么似的!尤其是我爸,那股开心劲儿,就如画中那山壁上,在碧绿的苔藓中往下渗透、流淌的涓涓细流般,欣喜的往出冒,欢快的跳跃着!到处找人唠磕,到处跩个没完,那是天下父母心耶!

我体会到:不同的色调,代表着不同的心情!这翠绿表现出无垠的生机;无限的愉悦!思惠!你以为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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