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11年06月16日訊】鳳凰衛視有一檔紀實性專訪節目叫《冷暖人生》。該節目關注邊緣社群、弱勢團體和各界具爭議性人物,關切個人在大時代、大社會中的悲喜起伏。
其中有一期節目題目為《我是殺人犯》。主持人陳曉楠說:43年前在一場紅衛兵武鬥中,一個叫王雁鴻的19歲的青年被毆打死,而導致他死亡的三個人當中就有16歲的王冀豫。43年了,王冀豫一直揹負殺人的罪責,良心難安,他常常會精神恍惚,夜不能眠,常會在暗夜中醒來,責問自己:「我打死人這事兒該怎麼算呢?」並且越到晚年,這種痛苦越折磨著他。今天,59歲的王冀豫選擇站出來向世人說出自己的罪責。
王冀豫對著電視鏡頭在侃侃而談,說他自己就是殺人犯:「懺悔太虛了,我不求原諒,我認賬,活該受折磨,遭報應。說出來,是為歷史留下證據」
王冀豫回憶道:當年他16歲的時候,遇到文革,大院裡沒人管的孩子們就成了野孩子,學著打架,學著當壞人,第一次看到人家打一個人,他憤怒地衝上去保護那個人,說你們怎麼這樣地打他?其他年齡大點的孩子說,他是個反革命,是個壞人!你怎麼能包庇壞人呢?這個16歲的青年從此心裏開始扭曲,覺得「壞人」就該打,自己不打壞人就是不革命!(可是革命是甚麼呢?他自己也不清楚)。
以後就跟著那幫哥們在大街上晃悠,惹是生非,打架鬥毆,青少年們分作幾派,用派系分好壞,不是自己一派的,就水火不相容,一直發展到武鬥……
有一天,他這一派的一個人被某派的打了個半死,好不容易逃了回來,這激起了他們這群人打架報仇的哥們義氣,他們糾結一群人拿了棍子等凶器去找對方那群人,結果對方比他們人多很多,把他們逼進了一個死胡同,大家就不分青紅皂白的群毆起來。16歲的他,被人踢了肚子,他就跟著那個人追去,攆上去就是一棍子!那個人像布袋一樣地倒了,他殺紅了眼,根本不懂得人會死,立刻又給了那人頭上一棍子!以後就是雙方一片混戰……
對方人跑了,因為聽說打死了一個人,對方害怕就撤退了。他並不知道打死人的事情,聽自己這邊的說,打死對方一個!他的腦子當時就嗡的一聲!「我不想殺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他死!」他立刻跑到醫務室去看,一看是那個被他用棍子擊倒的人,這個時候,他才覺得眼前這個人是個人,他恢復了理智,發現這個人長的很英俊,那個青年脖子上被人捅了一刀,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他嚇壞了!趕緊拉著醫生的說,他會死嗎?不要讓他死!醫生說,沒救了!他就跟瘋了一樣地搖著醫生:一定要把他救活!醫生搖搖頭,表示完了,晚了!
就這樣,他們三人,打死了對方一個人。那時候全國的武鬥到處都爆發,到處都是無辜的群眾被流彈打死,或者是雙方武鬥打死的人,看到這些慘烈的死人,這些無辜的人的生命的終結,他明白,打死人是犯罪,是多麼殘酷的事情!他從一個熱衷於武鬥和街頭鬥毆的人,變成了一個思考的人,一個反對武鬥打死人的人,他開始流浪,到了海南,看到武鬥場面,他衝上去,不准那人再下手打死人,他暴怒地堅決地阻止那人將倒下的人打死!別人不理解他為甚麼那麼大的勇氣,去阻止械鬥?他心裏明白,他和另兩人打死的那個青年,才19歲,英俊的臉龐,只有出氣的樣子,牢牢地折磨著他,永遠無法忘記那張臉!
後來他被軍管會抓回去,在監獄蹲了一段時間,勞教一段時間,畢竟他只有16歲,後來被放出來了,聽說是因為死去的那個青年的父母(一對工人夫妻)原諒了他,這樣他才能出來,這使他心裏深深的震撼!但是他想去看那家的父母,人家不讓看!
他就這樣在社會上艱辛的混著,當兵、農民,工人,養馬人……
一天一天的老去,但無時無刻,他從來沒有原諒過自己,也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張英俊的臉,每個大年三十,他都要給死去的那個青年燒紙,說說話,希望他能聽到,希望他原諒他……這樣的自責和難過,就跟隨了他一輩子幾十年。
當年和他一起打架鬥毆的那些人,尤其是動手打死人的三個人,一個得肝癌早就死了,一個又犯了別的事情被判十幾年徒刑,出獄後得白血病也死了,而他也因為某次事故弄瞎了一隻眼睛,其他的也死的死,不在的不在了,幾乎都沒有活在這個社會上了。他跟陳曉楠說:我這是罪有應得,報應活該,誰叫我們當時那麼壞,那麼混?他說,這是報應!一個人不能做壞事,做壞事早晚會有報應,我們都被報應了。
現在,他仍舊無時無刻不被自責而折磨著,他覺得要把這個事情寫出來,讓後人們看看,不是想洗清自己的罪名,也不是想救贖自己的靈魂,而是希望所有看過這個故事的人,不要學他走那條路,不要殺人,那些事情,將會讓你變成永遠洗不清的罪人,至少在良心未滅的時候,每天都會感到折磨。
就這樣,他把這個別人都不知道的、四十多年前的事情說出來了,寫出來了。好像是在2010年中,《炎黃春秋》雜誌發表了他的文章,題為《揹負殺人的罪責》。
而在電視裡看著他當年風華正茂青春英俊的照片,和如
今瞎了一隻眼、老邁滄桑、哭干眼淚的放馬老人,怎麼樣也無法對上號。
一個人難就難在從心裏去認罪,認錯,自我救贖自己的靈魂。想想那個無法無天無人管理的瘋狂時代,那些武鬥的瘋狂青年如今都成老人或者死去或者悲慘地活著,做最後的掙扎,他們也有過單純明亮的眼睛和美好的心靈,有過正義和道德,有過美麗的青春和無限的理想,可是歷史就是這麼無情,當一個人被稀里糊塗地歷史捲進一個無法把握的萬花筒中,一個人顯得多麼渺小和無奈,這是怎樣的悲劇……
這個失去一隻眼睛的當事人沉痛地感歎道:「我這是罪有應得,報應活該,誰叫我們當時那麼壞,那麼混?」顯然,他是在懺悔自己。但我們所有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都知道,如果沒有人教唆,沒人鼓動,沒有一種政治環境的推動,年僅十六歲的當事人怎麼可能「那麼壞,那麼混」呢?
讓我們用事實說話:據不完全統計,「文革」中僅1968年8月18日到12月7日,全國先後有數10萬人被紅衛兵活活打死,有1000多萬戶人家被抄家。葉劍英在1978年12月13日在某會議上曾說,「文革」造成了2000萬人死亡,上億人受迫害。據清華大學統計,該校「文革」期中被「四人幫」一夥非法審查、批鬥、關押、株連有案可查者就達上千人。一個學校就有一千個反革命和准反革命,不亦多乎?但在當時並不聳人聽聞。
「文革」中類似的大規模殺人事件,有北京的大興縣對四類分子的大屠殺,五天內殺死325人,包括80歲老人和出生才38天的嬰兒,有22戶被殺絕;廣西柳州放水淹殺防空洞裡對立派別的群眾,有的地方甚至炒吃人的心肝;內蒙古殺所謂「內人黨」;各地武鬥中的殺人;在「清理階級隊伍」中,有3千萬人被鬥,50多萬人死亡。遼寧司法機關虐殺張志新烈士還狠毒地割斷其咽喉(據傳當地犯人臨刑被割咽喉的前後達30多起)。紅河州勞教所的「人間地獄」,及其他回憶文章所記述的那些殘酷迫害和虐殺同胞的史實,著實駭人聽聞!
凡此種種打人、殺人甚至吃人的暴行,是中國當代史中最殘暴慘烈的一頁。其總根子在始作俑的中共邪黨及它的暴君。但那些策動和指揮殺人的領導人和直接行凶的劊子手,在具體執行「最高指示」時不是打折扣,而是更加碼狂暴,應了文人一句警世箴言:暴君治下的臣民,大抵比暴君更暴!這類人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的罪惡是不能全推給暴君一人的。
雖然文革後也搞了一陣「清理三種人」的專項鬥爭,卻並不徹底。近年還把反右和文革等歷史真相列為禁區,不讓揭露和總結教訓,以致年輕人還不知有此悲慘的歷史;當年整人乃至殺人者,有的還繼續橫行鄉里或稱霸文苑政壇。
「文革」10年政治運動,可以說是中國13億人的悲劇。這悲劇從沒有結束,還在延續:看那些經過「文革」挨過整的所謂「老干」,仍還執迷不悟,對專制暴君仍懷留戀之情,不肯反思;還有很多80後90後看「文革」如看西洋景,慶幸自己晚生幾十年。這老少兩種人同樣是愚昧無知的,這種被洗腦、被矇蔽的情形不正是「文革」悲劇的延續嗎?死者已矣,生者何為。那些劫後餘生之者,那些有正義感的人們有責任要突破禁忌、拒絕遺忘,將中共幾十年來挑唆人民斗人民的種種千古奇禍的真相和教訓昭告給後人,也警示現在那些還執迷不悟追隨邪惡政權,還在奉旨整人甚至助紂為虐殺人的人收斂惡行,改過自新。
這裡也不妨援引俄國總統梅德韋傑夫在其個人博克上為紀念在斯大林大清洗中遇難的人們所說的一段話:「對民族悲劇的回憶是神聖的,它的意義不亞於對勝利的回憶。讓我們好好想想吧,數百萬人因恐怖手段而喪生,而他們的罪名均是謊言。……直到現在,我們仍然可以聽到這樣的說辭,那些眾多的犧牲品是為了某種國家的最高目的。我堅信,無論國家需要甚麼樣式的發展,無論他的成就如何,狂妄的自尊自大不能以人的痛苦和傷亡為代價。任何東西都不能高於人的生命價值。」
對比一下二戰後德國當局處理納粹分子的態度,即使他們隱姓埋名,逃到天涯海角,即使他們已是七、八十歲的風燭殘年,也要將他們追捕回國,繩之以法。中國有「天理昭昭,善惡有報」的文化傳統,對那些手上沾有人民血債的歷史罪犯決不能聽之任之,一定要嚴懲不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