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小群:誰在參與屏蔽歷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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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2012年12月24日訊】我的一本口述歷史新書《我們曾歷經滄桑》出版了。做這本書的圖書公司讓我和讀者開個小型座談會。回答讀者感興趣的問題。

那天,來了十多個讀者,年齡大約都在四十歲以裡。他們問得最多的問題,就是文革。當然還有延安整風、反右及其它。大體是自已的爺爺奶奶、父母都不願意談這些往事。對於文革,他們所知道的,除了教科書上根據《若干歷史決議》上關於文革的那段話外,就是影視上出現的一些今天人們看來很滑稽的鏡頭。而文革究竟是甚麼樣子,何以億萬人民那麼熱情高漲地湧上街頭幹著今天看來侵犯著人權、觸犯著法律的事情。大多數人,不願意告訴後代自己當年幹了甚麼,因為都做過傷害別人和被別人傷害的事。是誰讓他們這樣去做,為甚麼他們會去做,目的是甚麼?結果又怎樣?我一邊回答著他們的問題,一邊在想,沒有經歷過文革的人,之所以有如此混沌的感覺,和歷史的屏蔽有著多麼大的關係!我的學生曾告訴我,關於文革,他們的政治課老師只讓他們背誦決議中的那麼一小段。但那小段畢竟也是否定了文革了呀?「右派」也是被平反了呀?幾十年來,除了和領導文革一脈相承的當局,及歷屆按照當局意志掌管宣傳的部門外,除了老師,除了家長,還有多少人在自覺地、甚至是已經習慣性地參與著這種屏蔽呢?從我這次出書被刪去的內容,即可看出。這種刪去的動作,實在是強弩之末之舉了。

《李大同:我的蒙古歲月》一文被刪內容:

1、1943年,父親參加了在山西偏關的延安整風(搶救運動)。差不多被整了一年。

邢:整風中,他的處境如何呢?

李:托派,馬上就成了托派,從白區到延安的嘛。我父親氣死了:我們在前方浴血奮戰,怎麼倒成了托派了!他那時年輕氣盛,差點把眼睛都氣瞎了(後來用針灸治了很久)。

邢:因為他是來自四川的嗎?當時把那邊的人打成了「紅旗黨」。

李:就因為他是小知識份子,是城市人,就要懷疑你。延安也發過來被迫「揭發」出的材料。父親氣得半死,說我退黨!後來毛澤東在延安脫帽道歉,一風吹了。我父親要退黨的那一句氣話,卻進入了檔案。文革時還被翻出來當作罪證。

2、八路軍大青山支隊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就是往延安運鴉片,用騾隊往延安送。被毛澤東高度評價:你們為延安送來了黑金子。內蒙有種大煙的傳統,就在河套地區。

3、邢:中國青年報可打了不少右派。

李:當時為了保總編輯張黎群和副總編輯陳模,要犧牲一些人,也不可能完全實事求是。黎群說話冒了,說「黨報是傳聲筒」,登在人民日報頭版上,讓小平注意上了。虧了毛的大秘書、他的好朋友田家英為他說話,團中央耀邦這邊又力保他,沒有把他打成「右派」,成了「右傾機會主義分子」。他被撤消了團中央常委和中國青年報總編輯的職務,發配到了大西南。陳模是小八路,團中央也想保,怎麼保?他當過彭真的秘書,就想讓彭真出面說一句話。結果,不向彭真匯報還好,一匯報,彭真說:「陳模不是右派,還有誰是右派?」這下鐵板釘釘了。

4、邢:文革初,學校斗老師時,你參與了嗎?

李:我沒有參與。我們的校長高萬春,跳樓自殺了,他是14級幹部。我沒有參加,這可能和自己的出身有點關係。看不慣。相比之下,匯文還是比較溫和的。當時,有傳說,崇文門一個中學的紅衛兵把一個老太太的頭削了一半。全北京的紅衛兵蜂擁去看。但我本人和我們這個圈子的人很少接近暴力。我們也去看過北京六中的「紅色恐怖萬歲」,感到很噁心。我們這類地方幹部子弟,受父母熏陶,政策意識特別強,我們當時堅決反對「老子英雄兒好漢」的口號。馬、恩、列、斯、毛,就斯大林還能湊合,林彪、總理出身甚麼?父親母親也是例子,知識份子幹部哪有幾個出身好的?他們是為了理想參加革命,不像多數老紅軍是為了有飯吃參加革命。我父親去延安時,身上帶著一百大洋啊!他對我爺爺說,你給我也走,你不給我也走,爺爺當然得給。我當年插隊,帶的是高級羅盤——軍用指北針。一個羅盤25元錢,那時25元是甚麼概念?老太太一邊買這買那,一邊數落:你們這叫插隊嗎?我離開北京時也帶了100「大洋」,人民幣,那時也是個不小的數。

5、李:後來,團中央給北京各個區的中學派了工作組。丁東,你在哪個學校?

丁:我們師大一附中在宣武區,工作組就是團中央派的。我們學校工作組組長叫勾德元。他好像是團中央部長級的幹部。我們學校工作組有劉平平,所以他就直接和劉少奇掛上了鉤。

李:哦,勾德元,我知道這個名字。崇文區是團中央候補書記李淑錚去的,她是團中央工作組組長。我當時是年級文革組長,所謂「靠得住」的孩子(哈哈)。這時我們是擁護工作組,配合工作組的。文革一開始角色是「造反」,在工作組進入學校時就轉換了。老紅衛兵又基本上進入了革命委員會,或籌委會班子。毛澤東「我的第一張大字報」出來後,老紅衛兵被打下去了,到1966年底,這時家裏也地震淪陷了,父母親都受到嚴重衝擊。一天晚上,父親正在辦公室洗腳,一群造反派衝進來,把襪子往他嘴裡一塞,就抬走了,再無音訊。從此我父親竟然失蹤了一個多月。

邢:實際上弄哪兒去了?

李:每隔兩三天轉移一個地方。一開始,我天天陪我母親站在中南海西門,等著往裡給總理遞信,別的也顧不得管了。人在哪兒呢?一個月了,沒有音訊,後來我一個人經常去中南海西門口遞信。誰都遞,主要給總理。我父親是農林口文革8人小組成員,譚震林是組長。總理後來下個命令:必須保證農林口黃天祥和另外一人的生命安全。北京衛戍區部隊準備出動搜索了。總理下令後,很快,一天夜裡11點多,我們家樓下汽車喇叭響了幾下,我們趴在涼台上一看,車沒了,老頭給送回來了,坐在地上,已經站不起來了。他的腿被打斷了,耳朵裡流著血,全身衣服哪兒都是血,整個臀部青黑一片(我當時還拍照作為罪證)。放他回來前還強迫他把衣服上的血跡洗掉,我父親就是不洗。父親太硬,太倔,打游擊出身的人,甚麼苦沒吃過?你不是不下跪嗎?造反派就迎面踹過來,那腿還不斷?!

文革開始後我聽過他和梁步庭(原團中央書記,此時為國務院農辦副主任,後任青海、山東省委書記)在我家的一次談話。步庭說,老黃,走資派就走資派吧,只要不是「死不改悔」的就行,反正是跟著他(指毛)走的嘛。我父親說:「那可不行,這是原則問題……」誰跟你講原則呀?那時老頭兒如果「中庸」一點,不會遭那麼大罪。

邢:當年腿就被打斷過,這次又斷了,太殘忍了!

李:老頭是條鐵漢,可這次,回家躺在床上,眼有點濕,說:當年被日本鬼子弄斷,這次被娃娃們弄斷了。

邢:不是怨,不是恨,是傷感。

李:但是父親和我專門談了一次話,對我和我弟弟說:「你們要相信,你們的父親絕對不是走資派,不是反革命。是跟著毛主席走過來的。你們要相信這一點。」當時團中央機關裡,書記王××的孩子已經貼出大字報,聲明和他父親徹底斷絕父子關係。某書記,大院裡那麼多他的大字報,回家和妻子交流不夠,妻子絕望之極,在圖書館上吊自殺了。還有兩個書記也跳樓自殺了。我相信父親的話。那時,我和我弟弟,護著父親到處轉移,帶著大口罩、墨鏡,今天到一個老朋友家,明天到一個戰友家。我們家的實木門,這麼厚,三道插銷,愣能給踹開,闖進來。天花板撬開,地板撬開,人沒有辦法呆了。白天不來,經常是夜裡一兩點,一夥人突然來了!

邢:衝你們家,主要是農林口的嗎?

李:農大的造反派。這種日子大概有一年多吧,逐漸平靜下來了。

6、李:那時中蘇邊境有些緊張,有點要打仗的意思了。珍寶島事件是在哪一年?

丁:1969年。(未完待續)
——轉自作者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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