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51)

第一部第三卷
维克多.雨果(VictorHugo)
font print 人气: 17
【字号】    
   标签: tags: , ,

一 一八一七年3

  一切头脑清楚的人都认为这革命的世纪已被国王路易十八永远封闭了,他被称为“宪章的不朽的创作者”。在新桥的桥堍平地,准备建立亨利四世1铜像的石座上已经刻上“更生”两字。比艾先生在戴莱丝街四号筹备他的秘密会议,以图巩固君主制度。右派的领袖在严重关头,老是说:“我们应当写信给巴柯。”加奴埃、奥马阿尼、德•沙伯德兰诸人正策划日后所谓的“水滨阴谋”,他们多少征得了御弟2的同意。“黑别针”在另一方面也有所策动。德拉卫德里和特洛果夫正进行谈判。多少具有一些自由思想的德卡兹3先生正掌握实权。夏多布里昂每天早晨立在圣多米尼克街二十七号的窗子前面,穿着长裤和拖鞋,一条马德拉斯绸巾裹着他的灰白头发,眼睛望着一面镜子,全套牙科手术工具箱开在面前,修着他的美丽的牙齿,一面向他的书记毕洛瑞先生口述《君主与宪章》的诠言。权威批评家称赞拉封而不称赞塔尔马4。德•菲勒茨5先生签名A,霍夫曼6先生签Z。查理•诺缔埃7正创作《泰莱斯•阿贝尔》。离婚被禁止了。中学校改称中学堂。衣领上装一朵金质百合花的中学生因罗马王8问题互相斗殴。宫庭侦探向夫人殿下9递报告,说奥尔良公爵10的像四处悬挂,并说他穿轻骑将军制服的相貌比穿龙骑将军制服的贝里公爵还好看是件非常不妥的事。巴黎自筹经费把残废军人院的屋顶重行装了金。正派人彼此猜问:德•特兰克拉格先生在某种和某种情形下会怎样处理?克洛塞尔•德•蒙达尔先生和克洛塞尔•德•古塞格先生在许多方面意见分歧,德•沙拉伯利先生不得意。喜剧家比加尔,戏剧学院(喜剧家莫里哀也不曾当选的那个戏剧学院)的院士,在奥德翁戏院公演《两个菲力浦》,在那戏院的大门头上,揭去了的字还显明地露着“皇后戏院”的字迹。有些人对古涅•德•蒙达洛的态度不一致。法布维埃是暴动分子,巴武是革命党人。贝里西埃书店印行了一部伏尔泰文集,题名为《法兰西学院院士伏尔泰文集》。那位天真的发行人说:“这样做可以招引买主”。一般舆论认为查理•罗丛先生是本世纪的天才,他已开始受人羡慕,那是光荣的预兆,并且有人为他写了一句这样的诗:
  鹅雏11纵能飞,无以匿其蹼。

注:1亨利四世是波旁王朝第一代国王。
  2御弟,指路易十八之弟阿图瓦伯爵,即后来继承路易十八王位的查理十世。
  3德卡兹(Decazes),路易十八的警务大臣。当时的自由思想是维护资产阶级个人权利的学说。
  4拉封(Lafon)和塔尔马(Talma),当时的悲剧演员,后来曾受拿破仑赞赏。
  5菲勒茨(Feletz),拥护古典主义反对浪漫主义的批评家。
  6霍夫曼(Hoffman),戏剧作家和批评家。
  7查理•诺缔埃(CharlesNodler,1783—1844),法国作家。
  8罗马王,拿破仑和玛丽亚•路易莎所生之子。
  9夫人殿下,指路易十八的弟妇,阿图瓦伯爵夫人,贝里公爵的母亲。
  10奥尔良公爵,指一八三○年继查理十世(即阿图瓦伯爵)为王的路易—菲力浦。
  11鹅雏(lAoison)和罗丛(loyson)同音,鹅雏是小笨蛋的意思。

  红衣主教费什既不肯辞职,只得由亚马齐总主教德班先生管辖里昂教区。瑞士和法兰西两国关于达泊河流域的争执因杜福尔统领的一篇密呈而展开了,从此他升为将军。不闻名的圣西门1正计划他的好梦。科学院有过一个闻名于世的傅立叶,后世已把他忘了,我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又钻出了另一个无名的傅立叶2,后世却将永志勿忘。贵人拜伦初露头角;米尔瓦把他介绍给法兰西,在一篇诗的注解中有这样的词句:“有某贵人拜伦者……”大卫•德•昂热3正试制大理石粉。

  1圣西门(SaintCSimon),空想社会主义者。
  2这一个傅立叶是随拿破仑出征埃及的几何学家,著有《出征埃及记》。另一傅立叶是空想社会主义者。
  3大卫•德•昂热(DaviddAAngers,1788—1856),法国雕塑家。

  加龙教士在斐扬死巷向一小群青年教士称赞一个无名的神甫,这人叫费里西德•罗贝尔,他便是日后的拉梅耐1。一只煤烟腾漫、扑扑作声的东西,在杜伊勒里宫的窗子下面、王家桥和路易十五桥间的塞纳河上来回走动,声如泅水的狗,那是一件没有多大好处的机器,一种玩具,异想天开的发明家的一种幻梦,一种乌托邦——一只汽船。巴黎人对那废物漠然视之。德•沃布兰先生用强力改组了科学院,组织、人选,一手包办,轰轰烈烈地安插了好几个院士,自己却落了一场空。圣日耳曼郊区和马桑营都期望德纳福先生做警署署长,因为他虔信天主。杜彼唐2和雷加密为了耶稣基督的神性问题在医科学校的圆讲堂里争论起来,弄到挥拳相对。居维叶3一只眼睛望着《创世记》,另一只眼睛望着自然界,为了取媚于迷信的反动势力,于是用化石证实经文,用猛□颂扬摩西。佛朗沙•德•诺夫沙多先生,帕芒蒂埃4的一个可敬的继起者,千方百计要使5(马铃薯)读成“帕芒蒂埃”,但毫无结果。格列高利神甫,前主教,前国民公会代表,前元老院元老,在保王党的宣传手册里竟成了“无耻的格列高利”。我们刚才所用的这一词组“竟成了……”是被罗叶-柯拉尔认作新词的。在耶拿桥的第三桥洞下,人们还可以从颜色的洁白上认出那块用来填塞布吕歇尔6在两年前,为了炸桥而凿的火药眼的新石头。有一个人看见阿图瓦伯爵走进圣母院,那个人大声说:“见他妈的鬼!我真留恋我从前看见波拿巴和塔尔马手挽手同赴蛮舞会的那个时代。”法庭传讯了他,认为那是叛徒的口吻,六个月监禁。一些卖国贼明目张胆地露面了,有些在某次战争前夕投敌的人完全不隐藏他们所得的赃款,并在光天化日之下,不顾羞耻,卖弄他们的可耻的富贵。里尼和四臂村7的一些叛徒,毫不掩饰他们爱国的丑行,还表示他们为国王尽忠的热忱,竟忘了英国公共厕所内墙上所写的PleaseadjustyourdressbeCforeleaving.8这些都是在一八一七年(现在已没有人记得的一年)发生过的一些事。拉拉杂杂,信手拈来。这些特点历史几乎全部忽略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实在记不胜记。可是这些小事(我们原不应当称之为小)都是有用的;人类没有小事,犹如植物没有小叶,世纪的面貌是岁月的动态集成的。
  在一八一七那年里,四个巴黎青年开了一个“妙玩笑”。
  1拉梅耐(Lamennais,1782—1854),法国神甫,政论家。
  2杜彼唐(Dupuytren),法国外科医生。
  3雷加密(Recamier),法国内科医生。
  4居维叶(Cuvier),法国自然科学家。
  5帕芒蒂埃(Parmentier,1737—1813),第一个在法国种植马铃薯的人。
  6布吕歇尔(Blucher,1742—1819),参加滑铁卢战争的普鲁士军将领。
  7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六日,即滑铁卢战役的前两日,拿破仑在里尼击败普鲁士军队,又在四臂村击败英国军队。两地都在比利时境内。
  8英文,意为“出去以前,请先整理衣服。”(待续)
(http://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闻线索或资料给大纪元,请进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他走进来,向前踏上一步,停住,让门在他背后敞着。他的肩上有个布袋,手里有根木棍,眼睛里有种粗鲁、放肆、困惫和强暴的神情。壁炉里的火正照着他,他那样子真是凶恶可怕,简直是恶魔的化身。
  • 每次他用他那种柔和严肃、诚意待客的声音说出“先生”那两个字时,那人总是喜形于色。“先生”对于罪犯,正像一杯水对于墨杜萨1的遭难音。蒙羞的人都渴望别人的尊重。
  • 那人一面吃,一面精神也振作起来了。我哥拿那种好的母福酒给他喝,他自己却不喝,因为他说那种酒贵。我哥带着您所知道的那种怡然自得的愉快神情,把那些琐事讲给他听,谈时还不时露出殷勤的态度。
  • 那句极平静的话刚说出口,他忽然加上一个奇怪的动作,假使那两个圣女看见了,她们一定会吓得发呆的。直到现在,我们还难于肯定他当时是受了什么力量的主使。他是要给个警告还是想进行恐吓呢?
  • 他天黑回家,精疲力尽,一言不发,吃他的菜汤。他吃时,他姐姐让妈妈,时常从他的汤瓢里把他食物中最好的一些东西,一块瘦肉,一片肥肉,白菜的心,拿给她的一个孩子吃。他呢,俯在桌上,头几乎浸在汤里
  • 冉阿让在监牢里住了几年之后,自己也忘了那些东西。在他的心上,从前有过一条伤口,后来只剩下一条伤痕,如是而已。关于他姐姐的消息,他在土伦从始至终只听见人家稍稍谈到过一次。
  • 社会必须正视这些事,因为这些事是它自己制造出来的。我们已经说过,冉阿让只是个无知识的人,并不是个愚蠢的人,他心里生来就燃着性灵的光。愁苦(愁苦也有它的光)更增加了他心里的那一点微光。
  • 灵魂能不能由于恶劣命运的影响彻底转成恶劣的呢?人心难道也能像矮屋下的背脊一样,因痛苦压迫过甚而蜷屈萎缩变为畸形丑态,造成各种不可救药的残废吗?
  • 对他来说,这个历历可见的自然界是若有若无的。我们几乎可以说,对冉阿让,无所谓太阳,无所谓春秋佳日,无所谓晴空,无所谓四月天的清凉晓色。我不知道是怎样一种黯淡的光经常照着他的心。
  • 刚才他还在那船上,是船员中的一员,和其余的人一道在甲板上忽来忽往,他有他的一份空气和阳光,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出了什么事呢?他滑了一跤,掉了下去,这就完了。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