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征江南(4)
謎底未解,玄雪徹夜不眠,回憶舊事,不覺已是天明。碧水兒進殿:「王上,人已帶回,確是納蘭庭芳。」
「真的麼?」玄雪不可置信,「速帶吾去。」
「是。」碧水兒領其至客房,郎中已在診治。
「如何?」玄雪問道。
郎中一身冷汗,顫道:「受傷甚重,無有脈象。」
「什麼!」玄雪眼神一凜,郎中冷鋒逼頸,連呼:「王上饒命,王上饒命!」
「救不活,便叫你陪葬!」碧水兒持劍喝道。郎中大駭,立時暈厥。但見此狀,一眾郎中皆跪地哀求。
「真是沒用!」碧水兒收劍。
眾人吵鬧之間,玄雪悄然走近,秀眉緊蹙,凝望眼前之人,沉默良久,方才回身,喝道:「遍尋天下名醫,定要救活。」
「是。」眾人領命而去。
初聞之際,不可置信;猶疑之間,性命將失;再見之時,生死未料。玄雪心下揪緊,不忍再看,甩袖離開客房。
豈料,急步之間,撞上一人,正是金山。
金山拱手道:「王上緣何如此匆忙?」
玄雪揮袖之間,哀傷已散,正色道:「何事稟報?」
金山見其神色有異,未敢多想,拱手道:「昨夜夜洋已接不殺之令,卻未告知於我,遂害得……」
「此事,夜洋已向本宮稟報。臨陣變策,恐敵人詐計,夜洋所思,亦情有可原。」玄雪道。
見其如此,金山一時吃不準:「一下緊張落淚,一下輕放凶手,未知王上究竟是何心思?」
「既無事,那便退下吧。」玄雪欲走。金山連忙阻攔:「臣下還有一事稟報。」
「說。」玄雪喝道。
金山道:「屬下剛得線報,昨日樓外樓激戰之時。除了逆君、夏玉、瓊林,吳世桐之外,還有一夥逆賊。」
「何人?」
金山撂了撂袖子,道:「祁連叛軍。」
「噢?!」玄雪眼神一凜,「你怎知曉?」
金山呈上一封信,道:「這是從反賊身上搜出之信。」
玄雪拆開一看,果然是風軒逸之筆跡,其人集合北方鳳榜之力,欲與南方鳳榜暗通款曲,對抗玄朝。氣憤之間,信已攥成一團。
金山趁勢吹風:「王上,祁連叛軍,日漸坐大,不可不除啊。」玄雪不語,沉眉細思,金山又道:「逆君逃離王宮之日,風軒逸原本霸占君位,豈料為吾等所得,恐不得善罷。」話音未落,忽聽玄雪道:「宣夜洋。」
「嗯?」金山裝作一愣,玄雪斜睨道:「你三番兩次,不就是想讓本宮質問其人麼?」心思看穿,金山連連擺手:「臣下……臣下……是。」連忙端著胖肚,甫將離,卻見不遠處,一道黑影向此而來。眨眼之間,已至眼前,拱手道:「參見王上。」
玄雪負手道:「昨日與你激戰者,是為何人?」
夜洋道:「臣下已經查明,正是劍聖山莊之人。」
「嗯?」玄雪眼神一凜,道:「昨日為何沒報?」
夜洋道:「昨日臣下追趕逆君,未來得及稟報。」
玄雪轉向金山道:「此答案,愛卿滿意否?」金山面有赧色,道:「王上,景陽雖除,然則還有皇甫、劍聖山莊,如何處理?」
「本宮自有算計,爾等速尋天下名醫,不得耽擱。」玄雪道。
「是。」二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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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昔日皇甫朝時,金山勢敗,楚淮陽重傷逃離,奔至蘇浩墓前,不知生死。未知過了多久,醒轉之時,非是陰間閻羅殿,卻是一間質樸木屋。勉力起身,但見窗前,一人一劍,背身而立:「懸渡獨孤驚離夢,淮陽一別幾經年。」轉身過來,便是一個青年劍客。
「你……」楚淮陽不可置信,手捂口,眼落淚。
「你以淮陽作名,人海茫茫,只怕吾尋不得。」獨孤唯吾慨然而拜:「阿姐。」
「小、小弟!」楚淮陽連忙扶起,姐弟二人,相擁而泣,許久方別。
「小弟,這許多年,你在哪裡?爹爹呢?」楚淮陽道。獨孤扼腕道:「吾等一家四人,被玄沙伏擊,分別於淮陽。娘親慘死,爹親筋脈遭斷,阿姐將吾藏起,自己卻被金山劫走。爹爹帶著吾,一路乞討,到得京城,幸得一位大人收留。六年前,父親病重不治,已經去世了。」
楚淮陽聞之落淚,獨孤道:「阿姐,這許多年,你又在何方?」
楚淮陽道:「金山將吾擄走,廢吾武功,收在府中為婢女,後來見吾機敏,又教吾武功,為其作殺手。日前金山勢敗,吾才得以逃出,卻不想上天憐見,教吾遇見小弟你……」
獨孤道:「吾見阿姐之時,有一處墳墓。蘇浩,又是誰?」
楚淮陽抹乾眼淚,定了定神,道:「他是改變吾一生之人。吾與他曾許婚約,只因他不肯助惡,便教金山騙回鴆斃。」話未說盡,已然作淚人一個。勉力撫平心緒,莞爾一笑:「無論如何,至親重逢,便是今生有幸。吾曾聽聞,夜明珠已然現世,如若通道再開,小弟與吾回返夢境,何如?」
獨孤皺眉,緊握劍柄,道:「吾還有事未盡。」
「何事?」楚淮陽道。
獨孤道:「獨孤氏,已經是夢境第一高手。然則,吾聽聞中原有位劍聖,早已問鼎劍道。是以,吾要挑戰於其,以證吾道。」
聽聞此言,楚淮陽面現憂色:「小弟,你吾好容易重逢,阿姐只怕爾有所閃失。不若吾等回返夢境,將父親絕學傳承後世,如何?」
獨孤搖首道:「父親仙逝之前,已將傳承之事交待別人。至於吾,只令吾找到阿姐,一家團聚。」
「父親彌留之際,可有何遺言?」楚淮陽道。
「爹親說,他此生殺戮過重,甚為懊悔;望吾等不可再造殺業。」獨孤道,提起寶劍,劍出三寸,道:「阿姐非是劍道中人,不會理解吾等一生所求。父親一生求索無得,憾恨而終。吾若不能以此劍證道,問鼎江湖,生而何用。」
「劍道?」楚淮陽微一沉吟,道:「不正是除暴安良,懲惡揚善麼?」
獨孤嗤之以鼻,道:「那是古人之道,廢舊之理,吾要以此劍,證得新道。」
楚淮陽雖是憂心,卻仍點了點頭。
於此,姐弟二人豎起牌位,祭拜過泰山萱堂,尋得齊魯大地,一處隱祕山林,太平度日。
是日。獨孤在外練功,楚淮陽家中燒飯。忽然,屋前落下許多武林高手。
「來者何人?」楚淮陽道,為首之人喝道:「楚淮陽,爾還記得蕭陽麼?」聽聞此名,楚淮陽心下一沉,心知幾人前來討命,踢翻湯鍋,沸水潑空,奔回茅屋,欲取寶劍,但見橫刀一砍,寶劍斷作兩截,登時心驚,逃至屋外,卻落入埋伏。捕獸刀網,困縛其中。眼見鋼刀加身,臨危之際,忽地黑霧瀰漫,眾人相繼倒地,面黑氣絕。
「好狠毒的功夫。」楚淮陽心道,定睛一看,林間立著一個黑衣老嫗,醜陋無比,駭然森森。笑聲悽厲,渾如夜梟,拄著黑金鋼叉,步步而來。
「爾是何人?做什麼!」獨孤落於身前,手中持劍。
毒姥姥冷笑一聲,指著楚淮陽道:「救人啊。若是等爾回來,這個小女子已然斃命了。」
獨孤餘光環掃四周:「阿姐,其人可是尋仇?」楚淮陽抖落刀網,道:「休聽此人信口雌黃。」上前一步,道:「若吾所思不錯,此人便是玄沙四階臣之首,毒姥姥。」
「好眼力。」毒姥姥喝了個彩,道:「不必言謝。」
楚淮陽微一沉眉,道:「只怕這些人也是爾故意放風,引來找吾尋仇。既不欲取吾之命,爾有何所圖?」
毒姥姥喝道:「金山所言不錯,姑娘果然是聰明人。明人不說暗話,楚姑娘於金府之時,做過多少惡事,傷過多少性命,心知肚明。姥姥既可令這些人來殺你,也可保爾之命,免天下人之追殺。」
「呵。」楚淮陽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負手道:「只怕結局又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再者,金府之事,若無金山之令,吾豈會妄取人命。不過,吾與金府再無瓜葛,爾等再欲逼人,休怪吾不客氣。」
獨孤聞之,即刻拔劍。
毒姥姥道:「只怕天下人,不會如此認為。」拄著黑金鋼叉,近前道:「玄主赦令,可免天下追殺,皇甫亦節已作示範。」
「此話當真?」獨孤道。楚淮陽拉著小弟,道:「天下豈有免費午餐。其人必有所求,吾卻不願為虎作倀,但有尋仇者,淮陽一力應付。」羽袖一揚,道:「爾等若想與吾為敵,儘管引仇家來此。」
「唉……」毒姥姥嘆了口氣,道:「姑娘不識好意,當真令老嫗傷心。」轉身對獨孤道:「念在爾姐昔日於金府有功,姥姥免費說給你一個祕密。」
「妖婦住口!」楚淮陽喝道,手中連出數道飛鏢。
「什麼祕密?」獨孤道。黑霧消散,毒姥姥轉身不見。只餘悽厲聲音迴響:「錦卷之中,記載風軒逸劍術破解之法。」
手握錦卷,獨孤只覺慘遭羞辱,勃然大怒,起手震碎:「何須他人之技,吾今日便可破敵。」楚淮陽攔之不及,獨孤提劍而去。(本章完,全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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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