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雜院西北角的那戶人家

文/撣塵
font print 人氣: 3
【字號】    
   標籤: tags:

我們這個大雜院說不清有多長的歷史了。在城的中央有一個大的破落的寺院,後來移進去了居民,在原有的寺院被占有、被重新改造,包括在幾乎所有的空地上都蓋起了房屋之後,我們這個大雜院的住戶也就基本的穩定了下來,不多不少正好56家。

寺院的大殿是被居委會早就占有了,地勢最高。後來居委會把大殿拆掉,在原地蓋起了一幢辦公樓,有13層,赤紅色的樓面在陽光下顯得耀眼,鶴立於眾多的破屋斷牆之間,真的是很壯觀的一個景象。

這樣的一個大雜院,先前還是較為安定的。好像是在一個大的四合院中住著,彼此沒有什麼防範,大家相安無事。後來逐漸的都加起了圍牆,鄰居之間的往來也就少多了,而以前的擁擠的房屋就更顯得擁擠了。

大雜院中是有一些公共事務的,像用電用水的問題,廁所的問題,排水的問題,是要有人出頭說話的。當然這樣的工作還得去請示一下居委會的王主任。王主任有個一年半載的也要給大家開一個會,開頭總是重複那幾句話:咱這個大雜院,關起門來就是一家。有道是家醜不外揚,咱關起門來說自家的話。我還要說明一點的就是:無規矩不成方圓,我說的話可不是代表我自己,是代表政府代表黨的。

大家默默的聽,他在上面起勁的講。最近幾年他倒是不厭其煩的講起住在西南角的老臧家的往事來:「老臧家的那個什麼賴不是不願住在咱這個大雜院嗎?在外面生活的怎麼樣?不也是很寒酸的嗎?有本事你們全家也都搬走啊。」

這時候大家就都竊竊私語起來,好像是說這個什麼賴真賴,真不夠意思。

他有時還時不時的要敲打一下住在西北角的華家。一再的重申自己的前任鬍子王的鐵腕手段是如何的深得民心。老華聽得倒是津津有味的,可是他的女人老維卻常常的在一旁紅了臉,把頭深深的埋進懷裡去。

我有時真的聽不慣王主任說這些話。老華家的事我是再清楚不過了。這個老華家其實應該說是老維家才對。老維的丈夫也姓維,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打死了,是用機槍掃射死掉的,身上有許多的彈孔。對他的死政府始終沒有一個說法,也根本就沒有立案。

老維有三個女兒,長的都像她那樣漂亮,一個個的都是深眼窩,大眼睛,筆直的鼻樑,長長的秀髮垂在腰際。老維死了丈夫之後,居委會去了多少人到她家,關懷的可謂是無所不至了。

老維不願意再嫁人的理由很簡單,自己一個女人家,帶著三個女兒,家裡還多少有一點積蓄,生活緊張點,也還過得去。再走一家女兒們也都不會願意的。

可是架不住組織出面,說這個老華人品如何的好,是個難得的人才,歌唱的又好,特別是《在那遙遠的地方》、《掀起你的蓋頭來》和《半個月亮爬上來》唱的是聲情並茂,感人肺腑。他又沒有子女,做個上門女婿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當然這樣的事,政府一同意,也用不著領結婚證了,老華鋪蓋一卷就住了進去。

老華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華偉,就在居委會上班。開始一家人還能過得去,可是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華偉把自己的孩子帶了過來。這一點也超出了大雜院所有人的想像,華偉哪裡來的兩個孩子啊?他一個人不是單身的嗎?有好事者很輕意的就把消息打探了出來:華偉的前妻是一個裡通外國的特務,華偉舉報了她,堅定的站在了祖國和人民的立場上來。黨對這樣的人才很是寵愛,說什麼也得給華偉找一個好的物件不可,就這麼著,哄騙了老維後就把華偉給「嫁」了過來。

華偉的兩個孩子,一個叫華光,一個叫華正。弟兄兩個一個比一個能,長的卻是又黑又瘦,外帶一雙三角眼。兩人也知道父親的親事是組織上安排的。對老維的三個女兒開始還有點排斥,後來,這個華光和華正都分別看上了老維的大女兒和二女兒,自然的也就獻起殷勤來。

老維經常到我家擺理,妻子也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聽。我給妻子說:「這都是組織上安排的婚姻造成的後果,看老華那樣,還真是糟蹋了這個老維。他們過不過得去,咱也別多嘴,婚姻這事都是勸合不勸離的,哪有勸著人家離婚的?可是看著這華家的偉光正,還真的不如讓她離開的好。可是離了她又能上哪去?自己的家產都在這,這老華是攆不走的了。也不知道組織上是怎麼安排的,保不準是讓他來霸占人家的家產的吧。」

後來華偉被提了職,在外面又有了幾個相好的女人,他的賭技也在與時俱進的提高著,還偶爾的聽說他為了嫖女人竟然定期少量的吸起大煙來。

六月下旬老維到我家來的時候,雙眼哭的通紅:「華光那小子太壞了,竟然躺在我女兒的床上不走。本來房子就小,給三個女兒住一間,他弟兄兩個住一間。他這一住,害得三個女兒去給我睡。這老華不知什麼時候把我的首飾都偷走賣了,也不知是吸了,還是賭了,或者是嫖了。他最近都是整夜整夜的不回。這個家怎麼著也不能再過了。」

妻子沒有接話,只是陪著掉眼淚。我說:「這老華也太不像話了,兩個孩子他也不管一管?」

老維說:「別提叫他管了,我看都是他在背後調教的。他這兩個孩子可是吃喝嫖賭都占全了。」

我說「那你準備怎麼辦?」

老維說:「反正是不能再過了,死也不能再過了。以前就沒有領過結婚證。他爺仨欺負了我們這麼多年,我也真是受夠了。我這就跟我娘家人說去,非得把他們從我們家攆走不可。」

我說:「那不是要打架嗎?不然你們逃出去……」

「逃哪去啊?這就是我們的家,該走的是他們!」

7月4日那一夜,他們家裡好像就發生衝突了。快明時,老維跑到我家裡來:「他大叔啊,你給我們得做個主啊。他一聽我要和他離,要攆他走,他爺仨拿著傢伙就打開了。你看我這胳膊給打的。」

我說:「那三個女兒呢?」

「他們三個現在都在房間裡,從裡面把門鎖上了。這爺仨現在是紅了眼了,拿刀的拿刀,
拿棍的拿棍。」

我給周主任打了個電話。王主任聽完後,慢吞吞的說:「這不是家務糾紛嗎?天上下雨地上流,兩口子打架不記仇。隨他們去吧。」

我說:「老維已經去搬她娘家人去了,這要打起來……」

「你說什麼?——叫她搬去吧。反了天了不是?」

我說:「能不能先去調停一下,讓事態緩解一下也好。」

「調停?怎麼調停?我看啊,」王主任停了好長一會說,「有些事情呢,不出來不好解決。」

我說:「我看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弄不好要出人命的。這老華也有點太不像話了。」

「嗯?你怎麼替老維說起話來了,看上那女人了?老華是中共黨員,原則立場強著呢,是黨培養多年的好幹部。你是站在黨的立場上說話,還是站在人民的立場上說話?」

王主任的話已經帶有明顯的憤怒了。我想再說什麼時,他已經掛斷了電話。

下午晚些時候,維家的人來了,都是帶著傢伙的。我也隱隱的看到,居委會的人也分散在各家各戶,都隔著窗戶在觀察著動靜。還有幾個我認識的員警也都穿著便服在周圍來回走動。

後來就發生了很激烈的衝突。居委會定性為「打砸搶燒」事件。居委會還說死了人。可是為什麼沒有定成「打砸搶燒殺」事件呢?這就很值得人們去思考了。

過了兩天,王主任來找我說:「你給我打電話的事跟別人說過沒有?」我說「沒有」。他說:「沒有就對了。你記住,我沒有接過你的電話的。」

我怔了一下,明白了。

事情過去了,不過老維的家族並沒有把老華們攆出去。雖然還生活在一起,但是已經分房另住了。在外面嫖賭慣了的華家父子,好像是為了維護安定團結的局面似的,也都不外出了,天天在屋裡貓著,還時不時的從門縫裡瞄一眼維家母女的房門。

居委會的紅樓在夏日的陽光下顯的格外的刺眼,使人們煩躁的心情更加煩躁。@*

(http://www.dajiyuan.com)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安全投稿爆料平台。
related article
  • 中共史上最大規模的搶屍案已經平息,但是它所造成的影響卻遠沒有終止。老百姓的一具屍首真的如此有價值嗎?值得官員不惜調動過萬警力去為此大動干戈嗎?而且省委書記和省長還親自坐鎮。原因何在?
  • 這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在這片土地上,只有人想不到的,不存在不可能發生的。行駛在兩條軌道上的列車怎麼可能撞在一起?可是它就真切切的發生了。男變女,女變男,可不是換一下服裝,而是連生殖系統一塊換。只要你有權又有錢,身體哪個部位壞掉了,就能找一個健康的器官換上去;那個失去器官的人的死活你不用管,也不會讓你負法律責任。你說走在社會主義的斑馬線上容易被飆車族們撞飛37.3米,坐在車裡如何?要麼是路面突然塌陷,要麼是高架橋突然坍塌,或者是公交車突然自燃,這樣的事情不到兩個月不是在中國接二連三的發生了嗎?當然還有城管被打倒後才高喊「我錯了」,貪官們包養情婦平均達二十八人,小偷能用牙齒咬斷鋼筋行竊,數萬警察搶劫一個「自殺」者屍體之類的事。真的足以讓人感歎,眼下的中國集古今中外一切奇異怪狀之大全。
  • 唐代苦吟詩人賈島「推敲」的典故流傳千古,他在推敲自己的詩句時也絕對想不到幾百年後的今天,巴東警方在推敲上下的功夫會有如此之深。賈島的「推敲」不過是文人的一個雅事,供人賞玩而已,巴東警方在「推敲」鄧玉嬌案時,從「按倒」到「推坐」,再到「推搡」,硬是把一個強姦案變成了一個故意殺人案,於是強姦案的受害者也就變成了故意殺人案的作案者。這也算是推敲典故的與時俱進吧。
  • 下午去數碼城買印表機,同一型號的印表機報價都不同,等到轉悠到一家小店,問店老闆印表機價格,他說的比其他店鋪最低的價格還要低二十元,就決定要這一家的了。等我往裏走時,又來了幾個顧客,小老闆忙著去招呼顧客了,給我說:「你先看看再說。」他店鋪的一個小夥計從外面走了進來,看我在看印表機就問我:「老闆,要印表機?」
  • 在我的家鄉有一個傳統,就是看風水。風水師也歷來受人尊重,並被尊稱為“看地仙”。一個好的看地仙的名聲能傳誦方圓百里,邀請看風水的人真可謂絡繹不絕。但是,在我們這卻廣泛流傳著一個令看地仙放棄看風水的故事,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 真正應該跪下來向人民認錯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些口口聲聲讓人民認錯,卻時時處處標榜自己是「偉大、光榮、正確」的那群中共黨徒們。
  • 這兩天網上熱傳蘭州退休老教師王治國專砸斑馬線上闖紅燈的車輛的消息,竟有接近八成的網民支持老人的這一「壯舉」。這倒令我想起最近這兩個月網上報導的豪華車輛因為開飛車造成的一系列車禍來。之所以專門把豪華車輛從諸多闖紅燈的車輛中單列出來,不只是因為豪華車輛的豪華,而是因為豪華車闖紅燈的司空見慣和造成車禍的繁多,還想和大家一起來探討一下豪華車肇事背後的深層原因。
  • 笑了下說:「是不是生意場上的規矩運用到這上面來了。你問他坐車,他問你票價。票價不管你出多少,他都要給你往下壓壓價。」 笑了下說:「是不是生意場上的規矩運用到這上面來了。你問他坐車,他問你票價。票價不管你出多少,他都要給你往下壓壓價。」
  • 范跑跑一跑成名,跑丟了老師應有的職責;秋雨含淚兩眼也擠出了曾為教授的文化大師深藏在內心深處的卑鄙。這兩個老師的自私和歹毒,讓人很難分得出哪一人更為突出。
  • 朱貴明家五代單傳。他父親得他這個兒子時也已經年過半百,自是欣喜若狂,對他也極為嬌寵慣愛,唯恐有一點閃失,斷了一門的香火。朱貴明自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加上他模樣兒長的俊秀,小小年紀卻能揣摩著大人的心思說話,惹得父母和周圍的人對他無不疼愛有加。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