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日,盖尔恩豪森,《欧洲之心》合唱比赛开唱
《欧洲之心》欢迎音乐会开唱
格里美豪森旅店供应早点,洪光浩则喝他台湾带来的坪林文山包种茶,我当然也要了几杯来提神清嗓。店家慷慨地让我们整日使用餐厅练唱。指挥陈丽芬教授的丈夫罗乃维教授则与薇琪出门帮团里找餐厅。郭明淑准备了一些可能在盖尔恩豪森期间用得到的英、德实用问候语发给大家。中午走到布伦塔诺街(Brentano Straße)上的邮政餐厅(Gaststätte zur Post)用餐,这家餐厅也是科伦堡(Krombacher)啤酒的专卖店,所以我就不客气地点了我此行的第一杯啤酒。这里的每一道主菜皆搭配不同的马铃薯主食,可见店家的用心。德国人饭量大,所以女团员大多吃不完套餐,就分给康基祐帮忙吃,他大概把这家餐厅所有的主菜都吃过了一遍,王书倩带来的小朋友郑乃天,因此开始对康基祐崇拜有加,此后一路黏着要看他吃饭。但就在同一桌,吴怡安则食量甚小,成天对着一大盆德国菜发慌,两人面对食物的战斗精神,形成非常有趣的对比。
主办单位在上市场举行露天欢迎音乐会,主要由八个德国当地合唱团担纲演出,德国本地合唱团皆未参加正式的比赛,此外,欢迎音乐会也欢迎各国共襄盛举。郭明淑发现德国合唱团几乎都是男声,年龄层分布极大,许多女团员笑说可能德国女性都在家里带小孩,但我心想,搞不好倒过来才是哩,要忙碌的上班族背谱练唱,其实脑力负担不轻。主办单位招徕啤酒摊和小吃摊供应点心,戴立凯敦的团员则亦摆摊贩卖纪念汗衫、欧洲之心和各国国旗胸章。他们搞不清楚台湾的国旗,把黄大洲以前的台北市市徽当成台湾国旗。我则买了汗衫和欧洲之心胸章。欧洲之心做成红心状,会蓄电发出心跳般频率的闪光,相当别致而令人心动。
我们则在台下找各国团队赠送纪念品。这次团里设计了知己知彼大作战小组活动,把团员分组,先在台湾研究参赛各国队伍的有关资料以及到会后的公共关系,我被分配和郭英调、陈竹漪同一组,负责瑞典和乌克兰。我们这次准备的礼品,有青天白日满地红小国旗、台北市政府观光传播局出版的台北市观光导览书Taipei City at Your Fingertips、周纯慧《来自台北的十二首情诗》、台北花卉博览会手机吊饰、音乐光碟《台北市立国乐团精选专辑》、《世纪精选──台北世纪合唱团合唱选辑》、《大风起兮,对酒当歌──台北世纪合唱团二零一零音乐会》和台北世纪合唱团英文简介折页。陈纾君跟着我们这一组,随机地把礼品送给了俄罗斯卡培尔儿童合唱团(The Children’s Choir Kapel)、英国女声合唱团(Cantamus Girl’s Choir)和爱沙尼亚塔林音乐中学青年合唱团(Youth Choir of Tallinn Music High School)。俄罗斯卡培尔儿童合唱团是从俄罗斯包车一路坐过六千公里来的,他们的女指挥克拉拉‧穆撒凯娃(Clara Musakaeva)身形壮硕,相当有威严。
他们在台上演出下来后,可爱的模样让德国人受不了,就有人自己买了糖果饼干送给他们,小朋友们开心地围拢过来,忘了一路上的辛劳。英国女声合唱团颇有名声,商业出版过音乐录音光碟,也曾经来台湾参加台北爱乐国际合唱节,她们的成员都是中学生,和爱沙尼亚年龄相仿,可是英国得天独厚,每个团员体态丰盈,感觉都营养充分甚至过剩,相对而言,爱沙尼亚则个个身材窈窕,神态腼腆。
二零零二年台北世纪曾经在爱沙尼亚第四届巴伦(Parnu)国际合唱团得过无伴奏民谣混声合唱金牌,在那一次,我知道了一九八九年爱沙尼亚传奇的合唱革命(The Singing Revolution),三十万人以接力合唱自己的歌,感动了奉派镇压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将领焦哈尔‧杜达耶夫(Дуди Муса кант Жовхар),也让爱沙尼亚最高苏维埃修宪废除“共产党的领导”,而在接下来的自由选举中,一举完成政党轮替和独立建国。至于那位苏联将军杜达耶夫,则回去他的祖国车臣发动民族独立革命,成为首任车臣总统。爱沙尼亚的这一页现代史,可以说是合唱人用生命和自由唱出来的,值得所有合唱人永世的歌咏。我眼前的这群女孩,都是爱沙尼亚独立后成长的一代,她们是合唱的国民,自由之子。
巴西科瑞特弗(Coretfal)合唱团穿着鲜艳、热力十足地上台,他们唱路易斯‧安东尼奥和霍塔‧裘尼尔(Lulz Antonio e Jota Junior)歌咏妇女每日为家务顶着水桶上山取水的〈水桶〉(Lata d’agua)一曲时,手舞足蹈,载歌载舞,把全场观众的情绪都翻腾了起来,德国的小朋友站都站不稳的,竟也忍不住跟着摇摆。无疑地,德国人的一本正经根本招架不住巴西人的嘉年华热情,巴西应当是让观众最感快乐和欢畅的演出。
指挥陈丽芬临时决定在音乐会结束前上台演唱那顺词、色‧恩克巴雅尔曲的内蒙古歌曲〈八骏赞〉,利用机会演练,没想到我们就这样成为欢迎音乐会的压轴节目。〈八骏赞〉由张成璞领唱,是一首颂赞成吉思汗御用八匹黄骠马驰骋大漠草原英姿的歌曲,节奏模拟蒙古战马由远及近的奔腾,一再挑逗日耳曼民族血液里潜伏的野性,最后赢得台下酒气冲天、热血沸腾的听众满堂喝采,结束了全天的演出活动。〈八骏赞〉中间有一段是由各声部轮替担任主唱,男低音部主唱的那一段歌词我以前常记错,后来使了一招,把“智慧的源”想成“智慧的元”,“强者的箭”改成“强者的建”,再下一句“战斗的锐气”改成团员的名字“战斗的瑞祺”,到了德国,怎么唱就都不会忘词了。
散场后再和洪光浩到迪奴姆酒馆,这回改点红葡萄酒,洪光浩则教导店家中国茶是可以回冲的。苦母茶很耐泡,我们足足喝了一个小时,其味泽不改而更加隽永,厉害。
教堂巷大厨餐厅
晚间则到圣玛丽教堂后面教堂巷(Kirchgasse)深处的大厨餐厅(Gasthaus Baurat)用餐,这是一家传统德国菜餐厅,标榜有阿妈的味道,有非常宽敞的停车场和露天座,且莳花种树,疏影缤纷,幽静又清凉。原本周三不营业,老板丹尼尔‧梅茨勒(Daniel Metzler)听到客群从远方来,说什么也要争取生意。趁着上菜的空档,我到了四处绕了一下,圣玛丽教堂隔着教堂巷就是盖尔恩豪森博物馆,墙角镶着一个狮头喷泉。可惜没有太多的时间逛逛这博物馆。回到餐厅,刚好赶上开饭,但也许老板不及准备,我点的维也纳猪排吃起来就有点干。
薇琪更清楚地介绍了自己的专长所学和合唱的兴趣,她曾经随家人到访过中国的北京、西安、南京,希望有机会能到台北看看。她很客气,只点了牛尾汤喝,不好意思让团里破费。她说她羡慕中国人合菜分食的吃法,什么菜都吃得到,不像他们欧洲人只能吃自己点的一道。大伙儿用完餐后,唱了一小段贝多芬谱曲(Ludwig Van Beethoven, 1770-1827)、席勒(Johann Christoph Friedrich von Schiller, 1759-1805)的诗〈快乐颂〉(An die Freude),献给老板梅茨勒作为谢礼,薇琪说她怀疑德语对我们而言是不是一种简单的语言,怎么大家都会唱?梅茨勒听得意犹未尽,用手势夸张地说他感动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们兴致也上来了,再送上一首完整的〈八骏赞〉。陈丽芬向梅茨勒说明曲意,他马上端出店里收藏的古代马蹄铁现宝。餐后老板送给大家每人一小瓶冷藏的巴克曼(Bachmann)药酒,喝起来味道像极了台湾的感冒糖浆,有人笑说,这酒一喝,“精神百倍啦!”原本大家还在表决明天中午用餐要选择中午的邮政餐厅还是晚上的大厨餐厅,两家票数相持不下,梅茨勒老板送酒这一招,使总干事陈雅慧改变原本犹豫的立场,表态支持大厨,使大厨餐厅以一票之差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