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四面墙》(二十九)

麦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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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纪元8月1日讯】(5)大臭

东哥走后,基本上就很少有人再议论了,后来提起,只说那次走链的声势真是浩大,说给后来的人听,说的时候表情都很满足,似乎炫耀着:我见过那样浩大的声势哦。

有时我们也拿大臭开玩笑,说你肯定是死刑了,走的时候不喊两句口号么?

大臭说我喊什么呢?没想过。

舒和说:“你就喊:二十年后又是一个好厨子!特感人,赶明儿我上刑场的时候,就唱祝你生日快乐。”

大臭进来前在饭馆抖大勺,他说他有特二级的厨子证。“其实我那水平也就二级,是我哥花钱给我买的特二,想让我多挣俩钱儿,后来一混,不是那麽回事,手艺骗不了人,跟你们知识份子比不了,你们弄个假证就能长工资,当官。”

大臭的脑子不是很灵便,甚至对自己的案子都有些稀里又糊涂,他说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一个人喝了一瓶白酒,迷迷瞪瞪正顺路往家溜达,同村一个跑出租的看见他了,就说捎他回家,后来不知怎么又把他撂道边了,他正一个人溜达,就来了一辆车,下来人把他拉上去,后来去了派出所,问他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他也记不清当时都说了什么了,最后在一打口供上按了手印,当天就送看守所了。以后清醒了,才知道自己杀了人,一家三口都给宰了,那家人他认识,以前还借给他50块钱呢,怎么把他们杀了呢?大臭想不起来了,警察告诉他,那天他口渴了,到那家要水喝,那家提出要他还钱,话不投机就打了起来,结果那家人输了。大臭一直没有恢复那段记忆,警察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丰子杰分析说其实真正的凶手是那个计程车司机,弄手段把大臭给套了。大家说还真有道理,话说到这里也就算了,没人给他细追究,自己的事还弄得头大呢,还有闲情管别人?

丰子杰的话让大臭郁闷了几天,然后就又无所谓了,大臭说这里关着也不错,吃喝不耽误,在外面还得穷挣命。对于生死,大臭好像感觉很麻木,说不出所以然来,活着浑浑噩噩,死又似乎很遥远很陌生,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概念。看到大臭,我不知为什么总想起武当来,武二哥对生命的强烈渴望和对死亡的强烈恐惧是相辅相成的,武当让我感觉很真实,而这里的死刑犯和准死刑犯们的状态,多少超出我的经验,让我不停地费解。

舒和跟我说:“这也不难理解,一个人犯得了多大的事,就会有多大的心理承受力,犯死罪的人,只要是主观故意的犯罪,从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你说的那个武二,从来就没想要杀人,所以一看出了人命,当然要崩溃了。”

我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比如施展吧,捕票上签的是“集资诈骗”,损失了几百万,我查过《刑法》,按这个罪,肯定是要判死刑了,可几次见面,他的状态都不错,看来是真的看开了,当死亡的命运成为必然,反而没有压力了——真是这样吗?我没有类似的体会,只能对这些视死如归的家伙们高看一眼了。

(6)香香

东哥走链儿后没几天,香香就被丰子杰提过去:“东哥好不好?”

“……好。”香香嗫诺着答。

“知道你叫什么吗?”

“香香,丰哥给起的名字。”

丰子杰用手里那本书的书脊吭地一声,剁在香香脑壳上:“兔子!你这叫兔子,卖屁眼的!操你小妈的,跟我眼皮底下使贱来啦!”

金鱼眼在旁边捡死人便宜:“靠,东子临走弄这么一水,倒是值了哦,光听说三点不如一圆,操屁股如过年了,还真没享受过。”

香香小脸通红:“我没有……丰哥,真的没有……”

东哥一走,没人抢白他了,金鱼眼可算来劲了:“没有?没有你那麽大肚子,没吃你那麽大嗉子?”

丰子杰不搭理金鱼眼,值当他没在旁边,继续自顾审讯香香:“在铺底下你们做什么了?”

“东哥……东哥摸我……下边……”

“就是鸡巴。”金鱼眼翻译。

“光摸了摸?”香香的脑袋又挨了一剁,香香的手刚往头上一摸,手上就被打了一下:“放下去!”

丰子杰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提醒香香:“别考验我的耐心啊。”

香香交代:“东哥还扒我裤子,从后面扒,我不让,他就拿铐子砸我脑袋。”

“直接说,到底操你了没有?”丰子杰的脸色很严肃。

“没有。我说什么也不干!”香香很坚决。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转过去,裤子捩下来,我验验货!”

香香扭捏几下,还是在一片笑声里扒下了裤子,冲丰子杰撅着。丰子杰擡起脚就是一个直给,香香大头朝前,直撞到墙上,一边“哎呦”一边往起爬,急着提裤子。

金鱼眼上去给了他一个嘴巴:“看你屁眼儿跟他妈漏斗似的,肯定让人干了!还嘴硬?”

香香可怜巴巴地申诉:“金哥我没有,真的没有啊。”

金鱼眼终于得到大发淫威的机会,可能也是想表现一下,给大伙打个预防针,香香成了活靶子,又是嘴巴,又是脖儿切,肚子上的小勾拳也发挥得很专业,香香在金鱼眼火暴的打击下,只剩苦苦哀求的份儿。

丰子杰发话了:“先不理他,让他控控水,晚上再说。”

金鱼眼总结性地又给了香香一个肘击,香香很配合地倒地不起了。金鱼眼踹他一脚:“起来,墙角控水去!”

香香呻吟着爬起,往前蹭两步,脸冲墙深鞠躬。

金鱼眼刚要上铺,又突发奇想地蹿回去,从悬架上抄把塑胶勺,香香屁股沟里狠戳了几下,嘴里恶狠狠道:“我干死你,干死你!”

香香“咿呀”叫着,痛苦地扭动着臀部。大臭在那边喊了一句“我的勺子”,惹得我们哄笑起来。

丰子杰告诉小不点“盯着点”,自己躺下看书去了,几个小时里,小不点不断纠正着香香的不规范姿势。金鱼眼也对具体工作很感兴趣,时不时上前给香香布置新造型,增加高难度,一看这丫就干不了大事,当领导的哪有事必躬亲的?看人家丰子杰那做派,看着有量。

晚饭没有香香的份儿。

吃完饭,丰子杰说大臭歇了吧,香香擦地!

香香一挪步,咚地就栽那了,想起来,腿都不给使劲。

小不点上去把香香拔起来:“我帮你一把。”然后一松手,香香又泥似的堆下去。“丰哥我腿木了。”香香可怜地陈诉。

“腿木了是吧,缺乏锻炼啊,天天给我控俩小时,你就成铁腿大侠了……站不起来就趴地上擦!”丰子杰毫不留情地命令。

香香爬过去拉过抹布,跪着擦着地。

丰子杰让小不点把劳动号的胖子喊来了,让他把水管子续进来,说晚上要洗澡。胖子说刚过春,凉不凉啊。丰子杰说,凉也得洗了,太脏。

号房里没有水龙头,每天都要引水管进来,接满几个大塑胶桶,洗漱冲刷都必须节约,好在丰子杰跟劳动号的关系还行,所以水也不显得特紧张。

水管来了,大臭先负责把能装水的家伙都灌满了。丰子杰叫香香:“衣服脱了,蹲茅坑上去,今得给你好好洗洗,身子不干净不行,整天看你就恶心。”

香香已经可以站起来,还在辩解说自己真的没让东哥给糟蹋了。

丰子杰说:“快脱衣服,我管你有没有那事,预防为主。”

香香没有任何选择余地,苦恼地光了腚,蹲在茅坑上,有些哆嗦。丰子杰告诉大臭:“给他冲冲先。”

大臭兴冲冲把水管前面的卡环拉开,扑——,一股冷水喷向香香,香香“啊”地一激灵,就往外蹦,被在边上看热闹的金鱼眼一拳干了回去,丰子杰在那边吩咐:“敢出来我让你后悔!”

香香一边在茅坑上跳着,一边求丰哥饶了他,丰子杰连看都不看他了。大臭也不敢住手啊,只能持之以恒地往香香身上浇冷水。金鱼眼积极地做场外指导:“快,打肥皂,洗洗,使劲洗,尤其是屁眼儿,拿手狠狠掏掏!”

香香紧着按照金鱼眼的吩咐做,打肥皂,搓揉擦洗掏,忙得不亦乐乎,一边努力洗刷一边征求意见:“金哥行了吧,行了吧金哥?”“金哥”说早着呢,你身上的脏大了,今儿得洗到你灵魂深处去。

后来金鱼眼看得不过瘾了,抢过大臭手里的水管,让香香撅起屁股,非要把水管插他屁眼里搞一次深度清理,丰子杰在那边骂:“金鱼眼你他妈别恶心人啦,以后谁还怎么喝水?”

香香抓空赶紧求丰子杰:“丰哥,我真受不了了,阿嚏!”

丰子杰说:“行了,先不冲了,大臭给他弄盆水,让他坐里面拔拔骚。”

大臭赶紧灌了盆水,放茅坑上,让香香坐里面,金鱼眼把水管也插盆里了,让香香夹着,说是为了保持活水,达到更理想的冰镇拔骚效果。

我跟舒和小声说:“金鱼眼这个傻逼生儿子也没屁眼。”

舒和说:“有屁眼也让人干漏兜了。”

常博也恨恨地冲金鱼眼的背后做了一个下流手势。

突然我看见丰子杰正望这我们仨,还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我赶紧正襟危坐,心里忍不住有些打鼓。

北方的五月初,水温还是偏低的。香香在“活水”里拔了两分钟就表情扭曲了,金鱼眼说你叫我两声好听的,我心一软,没准就放你一马。

香香咧嘴叫声“金哥”,金鱼眼呸了一口,啐在香香脸上。

香香又喊“金大爷”,还不达标,最后喊“亲爹”了,金鱼眼还在不紧不慢地追问:“那你是怎么揍出来的?”

香香回答了好几次,终于找到了标准答案,承认自己是金鱼眼和香香妈的结晶。金鱼眼笑起来,悲天悯人地说:“谁的孩子谁不爱,宝贝,出来歇会吧。”

香香颤抖着,千恩万谢从盆里擡起屁股,还没离水面半工分,丰子杰那边就骂开了:“操你妈的,没我的命令,你敢出来?!”

金鱼眼脸上无光,倒是也转弯转的快,当即气哼哼地一按香香的脑袋,把他给按回去:“操,我就是考验一下你,你还真敢站起来是嘛,眼里还有丰哥吗?”说着,夹着心头怒火,狠狠给了香香一个嘴巴:“让你不知好歹!”

香香在盆里冰得直吸气,不停地扭动着屁股,被金鱼眼一打,情绪也控制不住了,呜呜哭出声来,一边哭一边央求:“丰哥啊,饶了我吧。”

“这刚哪到哪啊,我还想培养你跟我出去贩毒呢,这点罪都受不了,将来出事还不再把我给撂进来?”

香香哭道:“丰哥我不贩毒还不成吗,我出去好好做人,再不干坏事啦还不成吗?”

金鱼眼照他脑袋上打了一拳:“呵,操你妈我的恋人的,你好好做人?我们都没好好做人?”

香香实在冰镇得难受,终于破釜沈舟,勇敢地欠起屁股来,冲外叫道:“丰哥你让我出来,我给你跪着都行,别让我坐着啦!”

丰子杰怒火中烧地吼道:“你他妈玩阴的,诚心给管教通气是不?”

金鱼眼愤怒地抄起水管,往香香嘴里塞去:“操你妈的,我让你喊!我灌死你!”

香香突然大声咳嗽起来,显然被呛了肺。金鱼眼还在不停地往他脸上喷水,弄的水花飞溅,我的脸上身上都星星点点地湿了。就近的人不是往边上躲,就是手忙脚乱地抹脸儿,嘴里操操地骂。

金鱼眼这种混账东西,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不能叫他得势。可以想像,这王八蛋要是没犯事进来,还穿着那身带帽徽的制服,不定怎么欺压百姓呢。

香香咳起来没完了,咳得连气都顾不上喘了,金鱼眼也不喷水了,一脚蹬在水泥池的沿子上,不可一世的地痞样子,气汹汹望着香香咳得乱颤,嘴里说:“装逼!我看你咳,咳!停下来就抽!”

香香终于缓过气来,脸已经憋得红里透青,一直在那边关注的丰子杰说话了:“金警官你别瞎搞,搞出事来谁扛?”

我看到金鱼眼的后脖筋跳了一下,心里肯定不服气了,我想他肯定想当号长想疯了,毕竟接班人的地位不好受,何况还是一个没人给好脸的接班人。

金鱼眼说我也不管了。然后缩头上了铺。

丰子杰说香香过来。

香香爬出水泥池,光溜溜站到丰子杰前面去了。丰子杰一脚把他蹬了个趔趄:“操,穿上衣服!想挑逗我怎么着?”

大家笑起来。我心里替香香庆幸,终于结束了一场浩劫。

一会,整装完毕的香香又到丰子杰面前报到,丰子杰说:“东哥也罩不了你了,你念佛吧!从今天开始啊,大臭的活就是你的,好好跟大臭学手艺,把地给我擦好。然后是刷碗,大伙的碗,吃完了你就刷,一个不干净也不行,只要有谁投诉,我就接着给你拔骚,拔骚爽不爽?”

香香点头如捣蒜,现在你就是要他给大伙挨个舔脚丫缝,他也干,只要不再“拔骚”就行。

晚上香香睡在我和于得水中间,一个劲地抖,花枝乱颤,簌簌不绝,我说你发烧了吧,于得水野蛮地拱了他一下,连我都感觉到了:“傻逼兔子,你动什么动!”香香尽力克制着,不一会又狂抖起来。于得水烦躁地给了他两下,低吼道:“别动了,抽风哪!操你妈的,睡觉都不消停。”

我伸手摸了一下香香的额头,烫得厉害,我说:“于得水,香香快着火了。”于得水说:“死不死他!”我说“要不要跟丰哥说一声?”于得水说“你别傻逼了,丰哥不卷你姥姥才怪。”我叹口气,让香香先忍一宿,明天找管教要药吧。

香香哼唧了一声,锲而不舍地继续哆嗦,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妈呀,我再也不犯法了,再也不犯法了,我死也不进来啦,妈呀,妈……不进来啦……”于得水汽愤地又撞了他一下:“操你妈的,再嘟囔?!扳不倒骑兔子你没老实时候了还!”

丰子杰在上面骂:“谁老说话?不想睡觉出来值班!”

于得水探脑瓜告状:“丰哥,香香老瞎鸡巴颤悠。”

“再不塌实掐死他!”丰哥命令。

在香香断断续续的抖动里,我迷糊过去了。后半夜被叫起来值班的时候,香香已经睡了,头还是烧得厉害。正好丰子杰起夜,我告诉他香香烧的够戗,丰子杰一边奋力大便,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死了给好人腾地界。”

天亮了,香香迟迟没有起床,丰子杰狂骂一声,吩咐小不点和大臭合力把香香从铺下拽出来,香香晚上和衣睡的,这时候脸色通红,半死不活的,软塌塌站不稳当。丰子杰楞楞着眼说:“你真不想过了是吧,刀山火海拦着,也得给我按时起床啊,你以为这里是你们家!”

香香颤巍巍吸口气,困难地睁开眼,轻声说:“我病了。”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快死,死了我赶紧把你搭走!别占好人地界!擦地,操你妈的,找辙耍滑是嘛!”

香香摸着床沿,飘飘悠悠朝抹布移去。大臭说:“丰哥不行我擦吧。”

丰子杰立刻骂道:“擦,擦你妈的逼呀你!你他妈命贱是嘛!”

香香蜗牛似的在地上蹭,被金鱼眼上来给了一脚:“跟我装逼?”

丰子杰说:“你发完了骚又给我玩发烧这一块是吗?行啊,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呆会儿我给你败败火。”

香香颤声道:“丰哥我不烧了,你别给我败火了。”听说丰哥要给他治病,香香吓坏了。

“嘿,你说烧就烧,说不烧就不烧?”金鱼眼一脚把香香踩趴下了。

丰子杰对金鱼眼过于热情的表现一直是不满的,但作为法定接班人,又不好意思太栽他:“行了,先让他把活干完,一会给他治病。”

这个地擦得真叫艰难,愚公移山也就这意思了。但香香没有愚公命好,最终没有感动天帝,没有好心眼的神来帮他。

地总算擦完了,丰子杰看一眼牙齿打架的香香,平心静气地说:“发烧好治,出点汗就好了。”然后果断地一挥手:“小不点!发汗!”

小不点立刻从铺下抻出一床被子,扑上去把香香蒙倒,金鱼眼蛤蟆似的趴住,香香在里面呜呜叫着,拼命挣扎。小不点笑着又抻了一床被出来,诚心把金鱼眼也蒙里面了,金鱼眼怪叫着,骂着大街钻出来,看香香借机露出头来,就再接再厉地用一床被把香香裹成一团,用另床被子在上面蒙死,骑上去,颠着屁股笑:“我让你发烧,让你发烧!”

丰子杰说:“别给憋死啊,发汗,发汗是目的。”

金鱼眼把香香脑袋扒拉出来,看一眼说:“没汗,还没汗呢。”说着又赶紧蒙上,回头招呼:“大臭,秃鹰,你们别他妈都见死不救啊,上来发汗呀!”

丰子杰笑着一使眼色,小不点立刻会意,喊一声“上啊”,先蹿上去,把金鱼眼扑下面了,大臭和另外三四个也起哄地跳过去,玩起了叠罗汉,金鱼眼在下面蹬着腿骂,奋力往起挣扎,上面的人得到丰哥默许,哪里给他机会?

丰子杰一边笑,一边提醒大家不要太闹,声音别太大:“别把狼招来!”

舒和骂一句“操他妈”,开始傻呵呵地发呆,我笑了一下,赞叹道:“常博你看舒和这张脸儿,还他妈真像精神病。”

常博说有时候我都怀疑他真有毛病。

这时听那边金鱼眼叫:“别压了,别压了,我快死了。”

丰子杰说:“香香还没出汗呢吧。”

金鱼眼痛苦地说:“我他妈都出汗啦!”

大家笑起来,丰子杰说起来吧起来吧,别把金老板压坏了。罗汉们都气喘吁吁地下来,金鱼眼一翻身躺在被子上,大口喘着气,骂上面那几个不是人!

丰子杰笑着说赶紧验验香香吧,怎么不动了?

金鱼眼先照被子上捣了两拳,一边喊“大变活人”,一边唰地撩开被子——我看见前面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对劲了,欠身一看,不禁哆嗦了一下。香香的鼻孔往外流着血,脸色发紫,很恐怖。
金鱼眼有些傻眼了,丰子杰咬着下嘴唇,愣了神儿。

海大爷往前一凑,立刻喊起来:“还不快做人工呼吸?”

金鱼眼激灵一下回过神来,立刻扑上去,抻胳膊抻腿,掐人中,压胸脯,折腾几下后,又忙不叠给香香嘴里呼气,认真负责得不行,丰子杰也光脚下了地,蹲旁边看,神情肃穆。

我们都围拢过去,丰子杰懊恼地一摆手:“散开散开,保持空气流通!”

舒和咬着我的耳朵,悄声说:“弄不好出人命了。”

我的心紧缩了一下。

房间里一片死寂,充满了冷漠的观望和热烈的期待,时间一下子被拉长了许多,漫长得是人要忘记它的存在了。

终于,小香香“啊”地一声撞响了虚无的大钟,凝固的空气一下子松动起来。丰子杰长出一口气,笑骂道:“你他妈还挺娇嫩啊!险些把我吓住,操!”

做了半晌人工呼吸,吸血鬼般嘴角挂红的金鱼眼也直起身子,狠狠地往香香脸上吐了口唾沫:“破!真他妈恶心,跟你亲了半天嘴儿!”

恍惚刚从阴曹地府里被抢回来的香香,没有理会他们的态度,愣愣地蜷缩了一小会儿,突然号啕大哭起来。舒和我们几个交换一下目光,我感觉得到几束目光里的凄冷的哀悯。

丰子杰吼了一声,香香的哭声被镇压下去,变成压抑的呜咽。丰子杰把手在香香额头按一下,很内行地说:“病好多了。”然后转头骂向金鱼眼:“操你妈的,叫你们别太玩命了!真给治吹灯了,你去抵命啊!”他忘记了刚才,他怎样暗示小不点等人扑上去,又怎样在一旁欣赏得自在了。

香香再不敢提自己有病的事儿,只在旁边瘟鸡似的打蔫儿,丰子杰扔了盒药给他,警告说:“吃死了别怨我啊。”香香千恩万谢地就着冷水吃了几片,又赶紧把药盒交还丰子杰保存。

舒和、常博我们三个,对香香都很同情,主要是看他年龄小,罪过又不大,属于不小心走了一点弯路的那种,所以经常鼓励他出去以后好好做人,香香只会点头,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我心冷。现在,不管谁教育他,他都点头,已经被修理得不分好赖话了。

转天,苦大仇身的小香香终于找到机会,冲进庞大管教怀里痛哭起来,然后被带走了,转到隔壁屋里。丰子杰和金鱼眼都被叫去,回来后破口大骂,说没想到这小兔子还玩这一手,真没素质。

然后,丰子杰就让小不点狂踹墙壁,隔壁的一反应,丰子杰就在门口喊了一声:“那小逼是谍报儿!”

不一会儿,香香就惨叫了一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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