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时候,球棒是由山胡桃木做成的,我是听着在棒球接触球棒那种好木头所发出的悦耳声音长大的,你可以单单从球棒打击到球的声音,判别出球是完全被击中,还是只有一部分被打到。对我来说,金属球棒击球的感觉,就像听着一群猫在打架一样的声音。无论哪一天,我都比较认同那种木棒打击的声音。”
那里有一个会呈现投球、打击、分数表的有线广播系统,上面的灯号正显示着球赛开始了。当美国国歌响起时,他们排列在那里站立着,然后,球赛就开始了。春日山丘大学的对手是邻近的莫比尔大学,两所都是教会资助的小学校。春日山丘大学是由天主教教会出资的大学,而莫比尔大学则是由浸礼会教友所资助的。因此,他们两个学校是敌手可以说名副其实。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这个城市深深受到早期法国与西班牙殖民的天主教徒的影响,而近来则主要是由浸礼会所主导。
当比赛开始进行时,道维斯先生详细地向乔吉解释一些球赛规则。到了第七局的时候,双方的分数都是四分,打成平手。道维斯先生把冷藏箱打开,拿出他们的午餐来。
“拿去,”他说着,把堆着满满食物的盘子拿给乔吉。“那么,到目前为止,你对这场球赛有什么观感?”
“我从来不知道棒球赛会有那么多的内涵在里头─我的意思是说,战略。”乔吉回答。“我以前总觉得棒球是一种又慢又无聊的游戏。”
“很多人都那么觉得,但实际上,正是它的这种速度让球赛变得更有趣。”他看着乔吉,双眼炯炯有神。“这就像是玩西洋棋一样,每一步的拖延战术都有它的目的。如果你是个球员或教练,你永远不会有无聊的感觉。你一定得不断地看着球赛,想着要如何打下一球,试着去预测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有什么样的球会出现。即使你只是坐在休息区等待着你打击的棒次,你也必须详细地知道整个球场上的情形,球打得怎样了,还得留意投手的球路,看他在什么样的情形下会投什么样的球,看看什么样的情形会影响到他投球,什么样的情形对他没有影响,还要时时注意着全场,看他们怎样建立起自己的防守线。棒球的确是个费脑力的一种球赛。”
双方在第八局的时候都只选出三个人站在选手板上。
“但是,好像很多时候还是要靠运气,对吧?”乔吉说。“我的意思是说,你可能击出了一记很费力的高飞球,结果却只是一个界外球而已。”
“没错。而这种潜藏的不可预测性也正是另一个看球赛有趣的地方。打棒球需要很多的技巧,但同样也需要很多的运气。即使是最好的主要联盟球队也会输掉三分之一的比赛。最好的球队大部分时候都会赢,但有时候,当好运气不与他们站在同一线上,而故意与他们作对时,他们就会出乎意料的输掉球赛。”
莫比尔大学在第九局上半并没有得分,使得球赛仍僵持在四分平手的局面。
“加油,孩子,你一定会赢,你可以办得到的!”道维斯先生在春日山丘大学的打击手走出休息区时,大声喊着。
“你并不是真的相信命运,是吧?”乔吉问。
“如果你的意思是,我相不相信有没有神在操纵着我们的命运,那么我的答案就是,我并不相信,”他微笑着说。“但在我们身边,确实有一种力量一直在运作着,而那是一种我们无法完全了解的力量。”
春日山丘大学球员排了一排走出来,开始了第九局下半场的比赛。
“像什么?”
“这个嘛,科学最后终于了解建立在现今所存在的宇宙间每一件事物背后的那种不可预知性。”
打击者击出了一个牺牲短打把队员送上了二垒,一人出局。
“现在你果然已经让他们尝到苦头了,”道维斯先生把两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着。
“但我想科学能运作的原因就在于它‘能够’预测未来要发生的事情。”乔吉反驳着说。
“对,但科学只能以泛论的方式预测,它从来没有办法对某件特定的事作精确的预测。以个人的层面来说,世界呈现着一个持续不断的惊奇,甚至它本身也一直在发生着预想不到的事情。”
道维斯先生转头过去看那场比赛。下一棒被二垒手封杀了,而另外的一个跑者只能试着滑垒冲回垒包,以免被双杀。二人出局。
“这一切又和棒球有什么相干呢?”
正在这个时候,打击者击出了一个短打滚地球,在二人出局的情况下,跑者在听到球棒击到球的那一刹那便冲向第三垒,就在到了第三垒的时候,球滚到了内野方向。这场球赛看来就要按照以往惯例:全部出局,平分,然后是延长赛。但那颗球在滚到内野的草地上时,撞击到一颗被正跑过来要接球的游击手踢起来的小卵石,球便因此弹开─跳离了正等在那里准备接球的游击手棒球手套,弹到内野中央的地方。跑者安全地踏上本垒板,于是比赛便结束了。乔吉和道维斯先生站起来欢呼,而春日山丘大学的棒球选手也欢腾地走回球场的选手休息区。(待续)
书名: 临别的礼物
新苗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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