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舅說:「過去的事了,讓人知道知道!」
大家都說:「說說吧!」
媽媽說:「這個黨肇的事,我總覺得說不出口啊!有個叫張鐵子的,也是實逼無奈。倆口子仨孩子,小崽才幾個月,沒奶吃餓死了。剩下的倆孩子,餓得打蔫,眼睛都睜不開了。你看大人饑餓難挨能挺著,孩子要是眼巴巴地瞅著死去,那是讓人受不了的!真是叫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實在沒有法子了。」
「那天正趕上王成孝把他爹埋了,在村西頭,離他家不遠。晚上他就扒開墳,把屍體卸巴了,回家烀……墳被扒開了,人們就看見了,知道是那麼回事,以前也發生過。這個王成孝是公社食堂的炊事員,聽說了回來一看,嚎啕大哭:『可憐我那爹呀!讓誰給吃啦!……』當時市委工作組正在這個公社,他們一查訪,就找到了張鐵子家。吃了人的人,都呈現個癡呆的像,打開板櫃門一看,裡面還有一條大腿呢。張鐵子臉色發青面無表情,你要抓要關,他好像沒有一點怕。能對他咋的,那年月監獄裡也沒有飯吃。」
喬舅說:「太淒慘了!人吃人,還『社會主義好』呢!」
陸伯伯也說:「越是那樣,還越得說形勢大好,越來越好!」
唐舅又發話:「接著說!」
「偏偏就在這當口,曉靈出生了,能養得活嗎?……」
「媽媽,我的事,那天我都講了!」
「那就說後來。在文化大革命中,她爸爸被當牛鬼蛇神,給活活打死了。一講這些就心發痛!……和大多數死難的人一樣,大夥都知道,就不多說了。可我總想,共產黨整人時說自己『正確』,糾錯的時候更『正確』;再整人時還『正確』,翻來覆去地整死人,它咋還老『正確』呢?!」
喬舅說:「它自己都知道:是自欺欺人!」
華姨說:「『反右派』還沒有徹底平反呢!五七年中國大陸被當右派迫害的有三百多萬人,不是官方公布的五十五萬,當年被迫害的右派人士,今天還活著的不到一萬。其中北京的任重等人不久前集會,聯名向中共發出公開信,呼籲中國政府徹底否定當年的『反右派鬥爭』,並要求經濟賠償。」
媽媽說:「能賠償嗎?還不得抓他呀!」
陸伯伯真激動了:「這些天來,幸得各位摯友幫助,我又看了兩遍《九評》,頭腦清醒多了,這心裡也敞亮了。說也神奇:這腿感覺到疼痛了,心裡的話真想說說。這腿是怎麼癱瘓的:那時革委會都成立了,按理說不應再亂搞了,軍代表掌權,應對我這個老軍人有所理解,可正是在他們指使下幹的,說是毛的戰略部署——清理階級隊伍。」
唐舅說:「你都拋家捨業地革命了,還整啊?!」
陸伯伯接著說:「共產黨的歪理邪說多去了,生拉硬扯『上綱上線』,說你是啥就是啥,有口不能辯。還說我是『多料貨』、是個隱藏很深的最危險的階級敵人:成分是『黑五類』的孝子賢孫,還要報殺父之仇;出身是知識份子『臭老九』,知識越多越反動;當兵是鑽進『革命營壘』,專從內部破壞的內奸;配偶是『定時炸彈』,還想替右派反案;海外關係是『裡通外國』,勾結反華勢力。」
「不『坦白』就動刑,『抗拒到底是死路一條』!三次大刑:第一次打得皮開肉綻,得了破傷風,發高燒,昏昏沉沉都不清醒了;緊接著來第二次,那些人還說:要裝死!潑涼水!打得皮膚都沒有知覺了。命大呀!反倒把破傷風打好了;第三次,說這傢伙嘴硬,咱們也得來硬的。於是棍棒相加,硬把下肢打得不會動了。那時老伴找到了原來部隊的領導,幫助說話了才拉倒。不然非弄死不可,『追窮寇』、『痛打落水狗』嘛!」
喬舅說:「沒人幫助說話的就完了,你還不錯,沒送命!」
陸伯伯又說:「玉坤說得好:人都癱瘓了,還有啥用?!四十年哪,咋熬過來的?!真是像大家說的:還在受騙上當、不醒悟!」「現在,我再把藏在內心六十年的一個事倒出來,過去不敢說,說出來就殺頭的。真正是親身經歷過的,看看這個黨一貫做壞事,又是怎樣隱瞞罪惡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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