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潇雨兰﹕荆棘桂冠 (3)

第一章 人类有两种血
秋潇雨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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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鲁达》这首诗是翔在87年10月10日那天一气呵成的,这段时间,我在文化宫找到了一份工作,每月有六十元钱,加上翔的四十几元劳保工资,我们不再为一家人最基本的温饱发愁,翔在家中集中精力写一个组诗,这是第二首,10月5日那天完成的第一首叫《米斯特拉尔》,是献给“整个拉美的理想的象征”——智利诗人“抒情女王”米斯特拉尔的。米斯特拉尔和聂鲁达都是热爱大地和生命,热爱祖国和人民,维护人类正义和世界和平的伟大诗人,翔从来就非常喜爱他们和他们的作品。我刚认识他时,他就把他们的作品介绍给我。他送给我的那本《聂鲁达诗选》,在书的扉页上题有这样的字:“美洲的儿子。才华横溢的聂鲁达。一九八三年十一月二十日沈郁中”,那是在我们的初恋引起轩然大波,受到各方面冲击的时候。从我们相识、相恋到冲破层层阻力结合在一起,清贫的他送给我的唯一的礼物,只有书,那每本书上的题字,都闪耀着他的精神和情感投射的光芒。这些题了字的书,是我最珍爱的礼物,当我翻开它们来读,我都喜欢慢慢地品味那些珍贵的题辞,回忆与此有关的已经消逝了的每一个欢乐或痛苦的日子。今天,翔用诗去表现我们共同喜爱的诗人聂鲁达和米斯特拉尔,我也跟着高兴和激动,我一点也不怀疑他的才华,我相信他能让这两位诗人的精神和灵魂在他的诗中复活,确实,《聂鲁达》和《米斯特拉尔》这两首诗都写得异常好,既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又缠绵悱测、优美绝伦。这是继他的众多诗篇之后又将完成的一部组诗。我常常取笑说他的脑袋是孕育诗歌和思想的精神子宫,生出的孩子一个和一个不同,风格全异,这一次,他又要分娩一个全新的精神之子,他在用饱满的生命活力与创造热情“生”这个“孩子”。和以往诗篇的不同之处在于:《火神交响诗》是政治抒情诗,鞭挞黑暗,呼唤光明,《鹅卵石的回忆》表现了对童年和故乡的回忆,《诗人的家居》表现了在人类文化和精神遭受空前浩劫的时候对智慧的维护和对理想的追求,《青春 听我唱一支绝望的歌》表现了整整一代人青春的绝望,《我的奏鸣曲》讴歌人 、大自然和爱情,心理叙事诗《魇》表现一种独立自存的个性、一种精神现象、一种心理情绪,变体诗《“弱”的肖像》表现存在的真象和诗的情绪哲学,精神史诗《世界 你的裸体和你的隐体》表现一种人体宇宙情绪和精神宗教,……翔正在写的这组诗是想表现一些世界精神巨人,张扬他们惊人的智慧、天才和伟大精神气质,他认为:

这些巨人们如贯注宇宙生命的流量恢宏的大血管在“天体、地体、人体——‘无’体”中环绕奔腾,展示“无体”的浩翰与丰富,喧嚣狂舞生命粗大的线条、血脉和气流。
在他要表现的这批世界精神巨人中,有男性,也有女性。
他说:

人类有两种血。
一种是黄金与钻石的诗血。
一种是虚无与自由的哲学。
它们同时在大诗人身上。
清澈混流。

父性的脸和母性的脸一起构成伟大歌者的面孔

他真希望把这种伟大的精神之血注入我们的时代、我们的文坛,冲击萎靡与病态之风。他写这组诗,就是基于这种思想。

黄翔对文坛出现的一种伪文化现象早就不满和愤怒了。去年年底,他写了几篇文章无情抨击这种现象,并指明它的起因和恶果,严厉谴责它“导致了我们伟大民族精神的萎靡!”掩盖了人们对本世纪末人类精神骚动、苦闷和不安的注视!掩盖了一个变革时期的伟大民族的 真实精神指向!掩盖了潜伏于我们时代的社会情欲的巨大冲动……”文章还批评了诗坛那种 冒牌“创新”的诗歌和同样冒牌的浅薄的迎合平庸小器的诗歌美学趣味的诗歌评论。严厉指 出——“这种评论不是给这种民族精神的假像以棒喝,相反的是与之狼狈为奸,助长了这种显然有害而并非有益的肤浅的风尚。不仅没有推动和给当代诗歌带来真正的繁荣,不仅没有孕育出一大批思想上、气质上、才华上、性格力量和精神气魄上真正足以雄视世界的一代风流,相反滋长和暴露出一大批毫无精神气质的市侩庸俗社会功利心理追求!滋长和暴露出一大批沾沾自喜又自以为是的蓬间雀和自大狂!软弱!妥协!满足!面对整个人生完全失去大叛逆者和大破坏者的独立的精神人格!”

为了把这些被禁锢的思想和表现这些思想的作品传达给社会和人们,才有了那场由黄翔率领举行的“中国诗歌天体星团文学大爆炸”。他希望以“飓风嗥叫水面的姿势荡涤一切精神界的浮渣泡沫。”这次“大爆炸”是86年12月3日至5日,在北京大学、鲁迅文学院、北京师范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央工艺美院五所高等院校举行的。这次文学行动被北师大学生誉为“投向中国文坛的一枚重型炸弹”,在他们看来,当年从北师大跳出来的一匹“黑马”文学博士生刘晓波对文坛的挑战行为,同样也是一枚“炸弹”。所以黄翔受北京大学首届文学节组委会邀请参加文学节时,许多人都希望黄翔和刘晓波对话,结成盟友,然而他们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我也有幸参加了这场令我终生难忘的行为艺术活动,并自始至终伴随我的爱人。“文学大爆炸”之前,我在印刷厂日以继夜地为黄翔和诗人哑默的作品校对、以及监印,十一月二十四日夜,我激动地即兴写下了《星体诗人简谈》,征得哑默的同意,登在多余的一小块版面上,因为哑默是这次行动的召集人和经费的主要提供者。我的这篇简谈谈了黄翔、哑默、王强、黄相荣和吴若海。

我在这篇小文章里是这样谈论诗人黄翔的:

黄翔:曾经在现代华夏民族千古未有的一个黑暗哑默的历史时期,在神州大地上用赤热的鲜血和激情疯狂地奏响一部气势磅礴的诗的交响乐——《火神交响诗》。天空在燃烧。大地在燃烧。人流在燃烧。生命的宇宙一片火红。这位“教堂的焚烧者”,最后焚烧自己,自身成为一座“焚烧的教堂”,一个教堂废墟上的恶梦。于是,这位生命已经倾尽叛逆的烈焰的“纵火者”竭力从《魇》中逃窜,然而“无路可逃”,成了“逃窜在死海”中的《“弱”的肖像》。毫无疑义,这是一个“强的弱者”和“弱的强者”。他的一生骚乱不安,常常情绪地“自我爆炸”。如果你想靠近他,倾听他内心的旋律,只要刚刚贴近这肉体宇宙的边缘,你 定会震惊,那生命的苍穹正在不停地产生“梵天浩劫的日崩”,那精神太空亿万颗星体的剧 烈碰撞会把你顷刻卷进精神“黑体”的深渊,同时,那精神的“光洞”会把你扫荡成一片白 热。你怕吗?这情绪的骄阳!这躲藏在太阳里的该死的诗的猛兽!别怕。不要以为这是一座喷 射毒焰的森林,进去吧,你会发现,在他深处,那是一颗“无形的草籽”、“最初的尘粒” 、一个“浑噩蛰伏的虫卵”。但你永远触摸不到他“存殁天空的面影”,他一会儿“熄灭沉寂”,一会儿“弹响神秘的星光”,一会儿又“躲入汹涌澎湃的黑暗的洪水之背;一团又一 团星云神秘的图案之背;亿万个嘹亮和沉寂的太阳之背。”在“万籁俱寂的世界的那一头”,他的形象正在“退出形象不可触及”。

黄翔的诗,如果历史公正的话,应该不容置疑地承认,它对中国的新诗起了承上启下,承前启后的作用。他的诗横跨并超越现当代我们民族若干时期的诗歌美学趣味,他的诗属于时代,属于时空,属于世界,属于全人类。他所表现的人类土地深处积淀无数世代的浓黑的忧郁、纯净的智慧,咆哮的死亡,具有永恒的精神艺术价值。他耗尽毕生心血,无私而迷狂地创造出来的一个“自我本体的精神宇宙”是当代华夏民族创造领域很少有人可真正与之比拟的。然而,这位元为世界奉献出自己全部的精神财富的诗人,自身却一无所有,苦难深重,甚至他的创造也逃脱不了生前不为人知的悲剧!!!

黄翔是个诗人哲学家。压抑。苦闷。躁动。他所创造的“情绪哲学”性质上完全区别于几千年的“观念的哲学”。这种基于生命心理和生理自身的哲学,有可能为未来人类的想像和表现提供新的空间。可以预言,黄翔的诗及其诗哲学将以其生命巨大的冲动和存在的原欲日益展开对尼采和老庄世界的超越性包容。”

我的“简谈”得到许多人的称赞,也遭到一些人的讥笑。讥笑我的人说我比黄翔本人还狂,“比他还膨胀得厉害”。我对称赞和讥笑都不以为然。我觉得这是我应该说的话,想说就把它说出来,它甚至不代表我一个人的观点,而是代表一种公正的评价,让时间去证明吧,既然中国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黄翔说几句公道话,也没有一个“权威”敢于站出来评价他和他的创造,那就让我这个区区小女子呐喊几声吧,即使说错了也总比所有的人都保持沉默好,我相信,总有一天,时间会证明我这个区区小女子的观点也有正确的地方,我呐喊的几声是有价值的,不是我这个小女子应该汗颜,而是那些畏惧强暴、明哲保身的“权威”们因歪曲和延误历史应该汗颜。

虽然“星体诗人”大爆炸过程中不无令人开心和发笑的小插曲,但是,整个文学行动是很严肃的,它的目的也是很严肃的。它旨在以行动去震撼当代封闭而沉闷的中国文化、宏扬“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伟大精神,推出当代中国新的文化潮流。通过一次“文学爆炸”、“诗歌爆炸”,抛砖引玉,引发出更多、更好的“文学爆炸”、“诗歌爆炸”,把那些被官方报刊拒之门外,不能发表、 不能出版的“抽屈文学”推向社会,推向文坛,推向人群,直接与人民大众的心灵相碰撞。

–待续(http://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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