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 ——解读章诒和“最后的贵族”

钱袖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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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这本书时,望着内页一张张的相片,我觉得我与这些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随着落幕尽头,我与这些人仿佛相逢,章伯钧、李健生、史良、储安平、张伯驹、潘素、康同璧、罗仪凤、聂绀弩、罗隆基,他们好像成了我对六十年来中国记忆的轮廓,繁华,残忍,悲凉,且痛。———–台湾台北 黄小黛”

《最后的贵族》(章诒和着,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这部书我不是第一次读了,以前是翻阅,这次我不知什么原因,又拿起读了一遍,这次我就看了一个故事,那就是“最后的贵族”,这次不是翻阅。

*沉香

四年前,我还在大陆,广州有个看起来真觉的不愧“花城”之称的地方,叫做槎头小岛,那麽美丽的地方,要坐轮渡过珠江,我就在一部警车、和另外两位难友(一位是邓妹,一位是陈励)、一位副所长(?)、两位科级警员、一位干事,一名司机,连人带车过了珠江,过江时我们三位好像都被上了手铐。(到现在我也依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党文化之下,人与人之间永远怀着防备而不是不设防线的爱,因为它的意思是说,为了我们的安全,天可怜见,如果要跳江,戴着手铐似乎沉的更快呀。)

章诒和女士离开康同璧母女的时候,她是被迫回了四川,去接受批判,实则九死一生的险境,又不得不赴。若干年后她回京,康同璧已逝,罗仪凤却是风烛至于残年、残月。

这时章诒和早已历练出坚强的脾性,而毛泽东当年对着康同璧赞许的说出“我是支那第一人”(此诗为康同璧不顾慈禧不许康有为家属出京之禁令,以十九岁之风华少女,一路西出阳关,又循道南下,直奔在印度(?)的乃父而去,康有为大感欣慰,深觉虎父无犬子;“我是支那第一人”便正是这位妙龄闺秀当时作的诗句),章诒和也坦承,那样的气概和做派倒也一时倾倒众人。在在都是中国的文化精英、社会名流。

我倒想分析一下,共产党说好话说尽了是谁也知道的,它为什么要讲好话?盖因目地险恶,害人之心不敢让当事人知晓,免的其不下套,因而必定要谄媚、运用才气、采用才子,去把这人类的文化混淆掉,为什么叫混淆呢?因为人们往往会以才判人,加上好话和做作,便给党套了一层又一层漂亮的面皮,时间长了,党是这样的英明、伟大;善良忠厚的人,往往觉的,噢是这样,于是便老实的下了脚,这时极狡猾的恶党便步步露狰狞了,那时公开怎样讲都好,总之是已入彀中,逃不掉的猎物和牺牲。可叹我中华。回过头来说,从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讲,诤友和狐朋狗友的区别大家都是清楚的,那麽一当面便夸赞,本身是对人性弱的一面——比如好名、自以为是…等的一种夸大和讨好,这其实已经不是对他人负责和人品卑下的反映了,同时又有出自自身的炫己之心,还有那种狂妄的评价他人(所以当今仍有人以为毛氏伟大),实则极为自我中心和管天、管地、管人、管思想的那种变态心理的端倪,随着岁月的流逝,我越发感到,当面一见则夸赞,要么是真心倾慕,要么是别有用心,要么就不下任何论断,就是不论人品背景的大剌剌的似乎一句话而已(间或才气毕露),然而对于中共和毛本人,历史太多次的证明,“别有用心”仍然份量太轻,谁做了什么都得承担,道义为先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的根本。

记得二零零二年我们到达槎头小岛后,有警员跟我讲,关于这个小岛的传说,早先有口泉,若贪官路过,则必“涌泉相报”,若是清官,路过时则风波不兴,因此有位清官临卸任时便乘兴前往,不料路过这个有名灵验的所在时,船身竟然倾泻起来,清官百思不解,赶忙追问手下,他夫人急切间想起曾有人送给一方沉香,她没告诉丈夫就收起来了,果然,将此物丢入水中,即刻风平浪静,从此,这个小岛就叫“沉香岛”,就是今天的槎头小岛。

其实,这部书所记,是右派的故事,作者的父亲是章伯钧,中国第一大右派。康同璧以七十高龄说道,我不怕,右派都是好人,大好人。此话说在当年,听者无不动容。若干年后,章诒和记上了这笔。而她的父亲,也曾表示,这场劫难,真正的损失在人心。(不是原话)

沉香,“香中之香”,含树脂、香味浓郁,是取自于南洋的容水沉香树(Aquilariamalaccensis)或其他沉香属(Aquilaria)植物的木材部分。形成时间历经百年,吸收天地精华,因产量不多,所以价值珍贵。圣经旧约则有沉香做成香水的记载,另外可将沉香刻成雕像、串珠及盒子或用于宗教仪式。

右派牺牲有多少,我需要去查数据,对于整个木材贸易,以材积计算,沉香虽只占小部分,但以金额计,却不容忽视;同样,对于人数,右派之于当时的国人,百分比也许不会太大,但,仍然对民族文化的戕害无远弗届。今日之我,不能原谅这个所谓的中共政权。用天雷、用珠泪、用画笔、用提琴,各式的方式都采用来曝光这个恶党和开放一己之心怀,我不能看到数十万的冤魂再醒转,而他(她)们,本是我民族文化的薪火传承者,此其一;再者,其更为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珍惜生命是用心来珍惜啊,人与人之间满怀爱心不是灭绝人性的对民族魂的杀戮啊。这样的破坏,前无古人。

*旗袍

在章诒和笔下,康氏母女曾开过一次奇异的聚会,当时是为康同璧作生日,来了好些人,他们中的女子,皆着旗袍,有位年轻女子,尤为漂亮,原来她是某上海资本家的外孙女,芭蕾舞演员。这些人都已在红宝书的熏陶之下了(编注:红宝书指称的是文革中崇拜的毛泽东著作),然而不能被压抑的人性仍使他们来到康家,秘密的在康家门口迅速换装(以示对康同璧的尊重,胡同人稀,丈夫们帮忙看着,她们便很快易装),以致家居的环境里,华美瑰丽,风致嫣然,清幽明雅,钗光鬓影中,旧日重现。

在我的印象里,也终觉中国古时女子,比现在女子要富有,各式的簪环,即使再怎样,也是“荆钗”。

在听到绝美流动的音响后,入夜已深,借宿康家的章诒和被琴声吸引出房,不经意间,她“擅闯”了罗仪凤的闺房,后者惊恐不已,怀抱一个青铜色的闪光的砖头似的东西,一向温良、被章伯钧评价为世上最贤良的妻子之选的罗仪凤悲愤难当,“我只剩这一件东西了。”(一只当时世界上最好的收音机)极孝顺母亲、本人会六种语言、英文书信体之措辞精当、优雅,连一般英国人也比不上、会做各种家事(章诒和的父亲章伯钧曾解释,大凡英德贵族传统,要受严格的教养,关于治家方面,并不像共产党的那帮干部子女,只吃食堂……不是原话,请自阅读原著。)的罗仪凤,穿高跟鞋已到审美境界,比如,除配合服装、场合等,还要配合情绪。危困之际,她只好将小山一样的鞋,半夜来锯掉鞋跟,被请来帮忙的友人告诉她,国外的鞋跟是有很好的钢条,拿国产锯是不中用的。但原著的描述岂能如我这般变腔变调。

我只知,现今在中国大陆,什么人穿旗袍?我不完全清楚,只见过酒楼咨客,立在清晨的风中,旗袍开衩高过膝部,与食客谈笑风生。另外,有一少部分改良性质的(如旗袍裙)在公司聚会,或有可能,小女子裁剪来自娱,时至今日,根深柢固的观念,似乎旗袍不是正经女子(当然咨客也非风尘女)的穿着,诸君可自向大陆去做民调。人们仍然不敢爱美,上海街头时髦(姑且就这样用罢)女子敢穿透视、透明装招摇过市而不敢着“美哉”之旗袍去交相辉映。文化的底蕴被抽空,人心失落,向何处寻?

罗仪凤所爱者,香水、花,有的香水比金子还贵重,她却可以一箱子珍藏全部送人,因为破四旧,不可以;美丽的玫瑰,她可以用开水亲手浇死,时人有讲,做人标准一降再降。而珍贵的人类的心灵,便在一次次暴力恐怖前失去上苍赋予的美、灵感和欢乐,“积年之功”,东方神韵荡然无存。

然而贵族之贵,更真实的体现在哪里,是大方高贵的品格,君子坦荡荡的胸怀,再说透点,就是良好的道德修养。举手投足间,韵味无尽,文化内涵丰富多彩。这不是章诒和的观点,这是我的总结。我观察到,康同璧是好人,罗仪凤是好人。她们的人格修养,是很不错的。有大家风范,不因一身得失而忧而乐,面对恶人能不恚忿。康同璧为成全“两章”聚首,吃北京漕糕而心甘,失手打了算出不吉卦象的某女士而能当众道歉,说话敢做敢当,她说,我不怕。罗仪凤事母至孝,百苦之中,慨然长期留宿大右派章伯钧的女儿章诒和,(彼时章家常被抄家,父亲章伯钧恐女儿不安全。)待友仁爱,温厚和平,节俭度日而无难色。

关于“最后的贵族”中旗袍的描述,诸君请看书,自然就看到了。中国人一向寻祖、寻根,不晓得向何处寻?国外人也有仰慕中原文化的,而现今的中土大地,拿什么给世人?喧嚣声浪甚于尘土,洗耳许由谁见了?想起我的祖父祖母,祖父是国民党员,毕业于西安陆军军官学校,医术精良,北平“和平解放”,被派往西北组建甘肃省人民医院,后祖父以“资产阶级反动技术权威”系狱十一载,后祖父祖母皆由脑溢血而逝。若干年后,祖母当年的同事,我的一位长辈对我说,“你奶奶当年穿一身绿色旗袍,风流的很哪。”老一辈人还是用的古语的意思,风流就是美丽,流韵之意。

我只是有祖母的旧照片罢了,家里的老照片还幸存了一抽屉,每个人的,亲友的,大的,小的,一家的。所幸,看了一回新唐人的“神韵”文化频道,演出服装美丽极了,展现出中华古韵,使我可以追寻祖辈当时的风流,年过三十的我含泪而笑了。

如今纽约即将于二零零六年十二月十九日起开演的圣诞晚会(HOLIDAY WONDERS),细诉中华古老悠久文明历史,探究灿烂文化源头系出神传,我亦心有戚戚,旧尘终除,人间春到。

一切的往事,都要在时间和空间里停驻,宛如轻烟飞腾袅娜,间或升腾入云,“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到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有多少人,怀着深重的家国遗梦,活在共产中国和在大洋彼岸遥望神州?又有多少人,不知在一九四九年之后,他/她/它其实货真价实的做了亡国奴!(我这里用它,的确是对动物的残忍也在文化劫难中可谓登峰造极。)

“最后的贵族”,不是悲歌,未来世人,看的见因果宿命。宛如林昭所写:人血不是水,滔滔流成河。早年,我曾聼母亲唱过一支歌(现在想来有点所谓伤痕文学的意味):在我心灵的深处,开着一朵玫瑰,我用心灵的泉水,把它灌溉成长。—–啊,玫瑰,我心中的玫瑰,但愿你天长地久,永远永远把我伴随。那时和我现在年纪一般大的她还送我一本日记本,上面写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我的母亲仍然健在,不像罗仪凤生生的与慈母永诀,康同璧因老病被送往医院时,医生说,你母亲不就是个社会名流么,于是“社会名流”以老病之身被“熟视无睹”的放在穿堂风中几日后终逝。

要说的,也还有,一时之间,也无话。

二零零六年十二月十六日初稿
二零零六年十二月十七日再稿

注:看书过后,总有些许感怀,是为记。本文不确实之部分,如人物之对话、回忆之一字不差之对应,请参看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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